28 努力的你特別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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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試游小糖考了個稀巴爛，四門中三門不及格，他羞愧極了，虧得諾哥一直忙裏偷閑想法設法地擠時間幫他輔導，還花了很多力氣找學姐周末給他補習，他卻沒及格，他辜負了諾哥對他的付出，簡直無顏見諾哥。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怎麽努力沒有回報呢？”游小糖哭喪着臉，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努力是一定有回報的。”程諾揉了揉他的發頂，“也許會遲到，但努力不會白費。”

“我還沒有告訴過你，”程諾湖水般溫柔的漂亮眼眸注視着游小糖，“你努力時候的樣子，特別有魅力。”

“真的嗎？”游小糖黯然的眼瞳噌一下點亮了。

“可是，沒有什麽用……”他捏着手手喃喃，“諾哥，我沒有學習的天賦，我從小學習就費勁。雖然有腦子傷到這樣的借口，但我一直在努力，可不管怎麽努力，也就只能這樣了。”

“我好羨慕有天賦的人，他們好像什麽東西都一學就會，就像諾哥你這樣。”

不像他，他付出兩倍三倍的努力都學不會。

“天賦是什麽呢？”程諾想了想，輕輕地說，“你說我有天賦，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天賦這回事。”

游小糖擡頭看他。

“我一直也很努力，”程諾露出一個微笑，“非常非常努力。雖然看起來我忙活的事情有點多，好像沒有多少時間分給學習，但我的時間沒有一分鐘是浪費的，去打工的路上，公交車上，吃飯排隊的時候，等人開會的時候，開會別人說一些廢話的時候，”程諾沖游小糖眨眼一笑，“所有這些時候，能利用起來的碎片時間，我都在看書做題背英語單詞或者聽英語聽力。”

“別小看這些碎片時間，加起來可不少，而且可以很高效。”

“有時候我也會非常厭惡學習，感到煩了難了，厭學情緒噌噌瘋長的時候，或者覺得付出沒有回報，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無用功，想要放棄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自我懷疑、想要放棄的時刻。但沒關系，只要多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會柳暗花明。”

“一科煩了、遇到阻礙實在攻堅不過去了，我就換一科學，不給自己停下偷懶懈怠的機會。換一會兒腦子之後，再拿起之前厭惡的繼續攻克，攻克完就會非常有成就感，産生‘到底是我，我果然能拿下能成功’這種感覺，會大大增強自信心。”

程諾溫柔地看着游小糖，“這種成就感和自信一次次累積，你就會逐步建立起自己‘無所不能’‘無堅不摧’、什麽艱難困苦到眼前都能灰飛煙滅的強大信念。”

“而保持一直向前沖的努力方式，一次次加強加固你的自信與信念的同時，也能将對時間的利用達到最高效化。”

“所以我一直覺得，努力才是無與倫比的天賦。在別人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別人堅持不下去的事情上，持續地不斷地堅定地努力，才是真正的天賦所在。你覺得呢？”

“嗯！”游小糖重重點頭。

程諾揉了揉他的腦袋，“況且這次存在客觀因素，大一上學期的期中考試都會給個下馬威，這是咱們學校多年的傳統了。”

“有沒有發現這次考試題出得特別難？你們班上不及格的人應該很多吧？這是故意為之的，目的就是給大一新生提個醒：別以為考進大學就萬事大吉，可以從此不努力不學習了。”

“加上你補習的時間也比較短，所以不必太自責。期末考試的難度相比這次就要正常很多，到時檢驗你的學習成果才科學，咱們繼續努力。”

“好！”程諾三言兩語間，游小糖的鬥志重新被鼓舞起來了。

“還有，每個人的天賦點都體現在不同方面，你的英語不是考了很高分麽？多厲害啊。人都有擅長的不擅長的，像你很擅長英語，只是那幾科不太擅長而已。”

“其實有個問題我之前就想問，”程諾猶豫了下，“你的理科沒有英語好，為什麽會選了機械工程專業呢？如果你當初上的是英語專業，會比現在輕松很多。”

看着小孩兒已經這麽努力了，可他的努力和回報遠遠不成正比，說實話程諾很心疼。

游小糖低着頭捏手手，幹澀的嘴唇張了張，“我不想選的，”他聲音微啞，“是媽媽決定的，從我上初中起，媽媽就已經決定好我大學要學的專業了。”

連他高二分班後學文學理，媽媽都早就決定好了。

游小糖抗争過，他讨厭理科想要學文。

經過多次艱難的争取後，媽媽給了他倆選擇：一，學理，高考報機械工程專業；

二，非要學文的話，只允許他報法律專業，以後畢業當律師。

媽媽不許他報中文或者英語專業，說他會畢業即失業。

中文就不用說了，學英語出來要麽當老師要麽進外企，他能當老師？鬧呢？他這麽綿軟的性格壓根兒鎮不住場，會被學生欺負死。還茶壺煮餃子倒不出來，課都講不好咋當老師？

去外企更是想都別想，那勾心鬥角的人際關系他應付不來，會被同事欺負死。

他媽媽希望他學理，反複給他洗腦學理的好處：學理好找工作，大學學了機械工程，以後做個踏踏實實的技術人員，悶頭幹好自己那攤活兒就行，不用面對複雜的人際關系，這是最适合他的。

最關鍵的是，不用怕找不到工作，他媽媽早已經把他大學畢業後的路給安排好了：去四表哥的公司。他專業對口，再學門技術，至少能有一技之長，餓不死。

不用擔心自己笨學不會，自家親表哥手把手教，還能學不會？

只要肯用心學、只要肯吃苦下苦功夫，将來學成當個技術類的工程師，輕輕松松月薪好幾萬。

而且有自家親戚照應着，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欺負他、遇到職場霸淩什麽的。

哪怕以後在四表哥的公司幹得不舒心了，只要技術學到了手，分分鐘可以跳槽，有技傍身走遍天下，甭管到哪裏、甭管到什麽時候都不怕沒飯吃。

這是樁一本萬利的事情。

這麽好的安排都不要，非要任性學文的話，那只能報法律專業。

媽媽看似給了他選擇，其實根本沒給。

游小糖知道他媽媽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好，媽媽為了他的前途和人生費盡了心血，付出了很多很多，他理解媽媽對他的擔心，理解媽媽的焦慮，理解媽媽的想法，但有時候他實在無法贊同媽媽的決定，母子間的分歧很大。

他理科差，非逼着他去學理。

給他畫了一張以後去表哥公司萬事順遂飛黃騰達的大餅，聽起來樣樣都不錯，但前提是，表哥公司的技術他得能學會啊，他得能接得住那張大餅啊。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努力靠死磕就一定能辦到的。

他發自內心想要學文，可法律專業是什麽鬼？明知道他是茶壺煮餃子的性格，還讓他去學法律，就因為他媽媽認為律師工資高有前途，還說不需要有口才，把法律條文背熟就行了。

游小糖完全不覺得當律師有他媽媽說的這麽簡單，他當不了律師的，不适合也不喜歡。

那段跟媽媽艱難抗争的時間裏，游小糖內心非常非常痛苦。

媽媽總是說事事為他考慮、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很多事情都只是媽媽認為的好。

像從小他每天穿什麽媽媽都要一手包辦，可媽媽喜歡的衣服他并不喜歡，但不能不穿，不穿媽媽就會生氣傷心，會一個人在那邊默默垂淚。

媽媽不喜歡的衣服，他絕對不可以穿。

媽媽總是很強勢，至少在對待他的事情上，強勢地安排好他的一切，他沒有說不的權利。

那唯一一次勉強算是抗争的抗争，最終也是以他一如既往的服從告終。

游小糖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選擇了理科。

後來他媽媽車禍離世，走之前還千叮咛萬囑咐他高考一定要報機械工程專業，別任性，不要讓她閉眼了還放不下心，游小糖心如刀割，只能含淚答應。

後來每個無比思念媽媽的日日夜夜，游小糖千萬次的後悔自責，天人永隔來得太過猝不及防，他後悔跟媽媽唯一的那次抗争，後悔惹媽媽生氣難過，甚至有時候會覺得要是自己那次沒有不聽話，跟從前一樣乖乖的，是不是就不會惹來噩耗降臨？

老天爺在懲罰他這個不聽話的小孩，卻奪走了他的媽媽。

“我願意聽媽媽的話，每句話都聽，只要她能活過來。”

“可是她再也活不過來了。”

游小糖把腦袋埋進程諾胸口，像只受傷的小動物。

“不是你的錯。”程諾一下一下順着他的後背。

程諾沒想到游小糖身上發生過這樣的傷痛，更沒想到他一直以來背負着這麽大的心理壓力和罪責。

有必要聯系一位專業的心理咨詢師，和游小糖好好聊聊，幫助他解開他的心結。

“嘿！你倆在這兒啊！叫我好找！”谷昊沖過來一拍倆人，“王斌斌請吃米線，學校西門最好吃的那家，請客理由是感謝諾哥你的考前劃重點讓他成功沒挂科！還叮囑我一定要把小可愛也一塊兒帶去，我就說你倆肯定在一塊兒呢，找到一個就找到一串兒！來吧，走起啊！”

游小糖恍恍惚惚地就被谷昊拐去了米線店，到門口才陡然回神——要來吃米線啊！

跟一大幫人一塊兒吃米線啊！

游小糖縮在袖子裏的手下意識捏緊了。

他對于跟別人一起吃米線這件事有點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