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策劃會

“嗡……嗡……”

路千爻猛地睜眼,伸手一摸關了手機鬧鐘,卻還是晚了一步,身邊人已經哼哼兩聲睜開了眼。

“唔……幾點了呀?”祁言有些睜不開眼,眯着眼睛悶悶地問。路千爻連忙用大手蓋在他眼睛上:“乖,才五點,你繼續睡,對不起,吵醒你了。”

“嗯……不行。”祁言抓住路千爻的手,眯着眼睛摸索着就要坐起來,“說好的送你去機場的。”

路千爻把他按在床上,不讓人起來:“乖了,外面好冷的,我已經叫了車了,不用你送,回來的時候來接我就好了。”

祁言本想好了,一定要送他的,無奈前幾天酒後那次縱欲過度還沒休整過來,昨晚又被這人借着馬上要分開好幾天為由,按在床上折騰了好久,現在實在累得不行,被路千爻按在床上抱了一會,又陷入了睡眠中。

路千爻這才輕手輕腳地起床,火速洗漱換衣服,親了親睡夢中的Omega,拉了行李獨自去了機場。

等到上班的鬧鐘響起,祁言迷迷糊糊摸了半天,只摸到一片微涼的被單,這才想起,路千爻出差去了。

祁言覺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碩士研究生三年,跟路千爻也是一個月見個兩三次,他尚可以集中精力在學習中。可如今才重新同居不到兩月,路千爻出個一周的差,自己居然就感覺有點孤單了。

好在一切都已接近尾聲,路千爻再過兩天就要回來了,策劃會明天也要開了,祁言在辦公室邊想着路千爻,邊翻來覆去對策劃的最終版進行查閱。在發現了一個新問題後,才開始集中精力修改圖紙,暫時把路千爻放在了一邊。

奇怪的是,當祁言做完這一切,辦公室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祁言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明天策劃會,今天沒道理一起出去玩吧,難道在開會?那為何會沒叫自己?

就在祁言決定去外面看看情況的時候,張又又的電話打了進來,祁言接通,那頭是張又又緊張又壓低的聲音:“學長,策劃會你怎麽沒來?”

“策劃會?”祁言看向桌上的小臺歷确認了一眼時間,“策劃會不是明天嗎?”

“什麽明天,是今天下午三點呀,我開始還以為您要壓軸出來,結果開始了卻是組長上去宣講,我偷偷從會議室溜出來給您打電話的。”

張又又的話如錘頭一般一下砸蒙了祁言。

“江志學給我發的通知就是明天,我不會記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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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又又這下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一下子啞口無言:“組長他……這是……他怎麽能這樣!那學長要怎麽辦?”

祁言:“你先進去聽,結束再說。”

“可是……嘟嘟嘟。”

祁言挂斷電話,跌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

二組的辦公室門忽然開了,出來幾個同事圍了過來。見祁言白着臉坐在椅子上,三言兩語地說開了。

“怎麽回事祁大哥,小雙說你的成果被直接盜用了!是真的嗎?”

那天聚會過後,這些聊得歡的同事們互加了微信,還建了個聊天群,祁言也被拉了進去,想來是張又又氣不過,已經在群裏跟他們說了,讓他們來看看祁言的狀況。

“卧槽,我平時看那江志學就不像什麽好東西,沒想到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祁大哥,現在這麽辦啊?跟向總告狀嗎?”

“就怕告狀沒用,我之前就聽說了,江志學是靠了耿總的人脈走後門進來的,後臺這麽大,只怕為了息事寧人,最後只能祁大哥忍氣吞聲了。”

幾個小的聽得義憤填膺,祁言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點:“就算他沒有後臺,這件事也不好解決了。他來這招先斬後奏,已經在奇樂管理層面前露臉了,我現在哪怕再進去,說策劃是我做的,對方信不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了,對我們公司的印象也必然大打折扣,搞不好合作都要黃……”

“那怎麽辦啊……”

是啊,怎麽辦呢。這是祁言進公司來,做的最大的一個策劃了,可以說是花了百分百的心血在裏頭的。可也正是如此,哪怕自己的功勞被搶,他也不願意看到策劃蒙塵,甚至影響公司聲譽與業績。江志學就是在賭,賭祁言不敢去鬧,也賭在場的同事不敢站出來為他說話。他賭贏了,祁言真的不敢,也确實沒人為他說話,要不是又又在場,只怕現在祁言還要被蒙在鼓裏。

真是有能耐,仗着有後臺,連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都敢做。祁言忽然想到了路千爻,可是……現在他應該還在忙吧。祁言捏着手機的手縮緊,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這麽無力。

路千爻出了機場,堪堪兩點半,來得及。他拖着小行李箱上了輛的士:“師傅您好,去奇樂大廈。”

路千爻心情很好,他今早提前完成了和萬玫的談判,十分順利,于是臨時改簽了飛機票,想趕回來給祁言一個驚喜。畢竟是他第一次的大策劃案,自己在,應該也能給他一點力量吧。

路千爻怕打草驚蛇,也不敢去問他策劃會時間,而是通過向天了解到的,對方還不解地問他這麽急着回來幹嘛,路千爻甩了句“單身狗當然不懂。”向天發了個白眼不再回話。

可沒想到,路千爻踩點到了會議室,祁言卻還沒到。他正想給他打個電話,卻見江志學人模狗樣地走到臺子,打開了那個他熟悉萬分的PPT開始介紹。

路千爻聽了五分鐘,萬分确信,這就是祁言的策劃,只是主講人被江志學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趁着會議室暗着,奇樂高層都聚精會神聽着沒人注意,路千爻打了手勢把向天叫了出去,還撞上了正往裏走的張又又。

“怎麽了?”向天一頭霧水地被路千爻拉了出去。

“這個策劃是祁言做的。”

“啊?前幾次初稿交上來寫的都是江志學的名字啊。”

路千爻臉黑沉:“好一出貍貓換太子,我看他估計也沒有通知祁言開會時間吧,實習生都到了,祁言怎麽可能不來。”

“不會吧……你會不會是記錯了?祁言可能是負責一些……”

“放他狗屁的記錯,他這一個月天天加班加點,回了家都在書桌上畫圖,我親眼看着他做起來的大半策劃!我怎麽可能記錯!”路千爻朝旁邊啐了一口,“老子為了這個策劃,一個多月沒有性生活了,結果現在成果還被狗叼了!”

向天:“……”

路千爻越說越暴躁,向天拍了拍他示意冷靜:“這人是耿陽朔挖回來的,說是能力很強,想不到居然……”

忽然,向天和路千爻對視一眼:“不會吧,那個二世祖!”

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祁言拿起來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是他怎麽會在這時候打電話?他那邊應該還順利吧……

想着不要影響路千爻,祁言決定先不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情,接起來的聲音卻沒忍住帶了一絲顫抖:“喂……”

“你在哪呢?”電話那頭,路千爻的聲音平穩而不帶一絲情緒,祁言卻委屈得想哭。

“我在,公司呢。怎麽了?你今天不是還要開會,結束了嗎?”

“今天策劃會,你在公司幹什麽?”

“嗚……”祁言哽咽,他感覺自己再多說幾個字,眼淚可能就下來了。

“我快到公司了,你下樓等着。”

當出租車在公司門口停下,路千爻才發現門口站着的不止祁言,還有幾個公司的同事,男男女女近十人,把祁言圍在中間。

不知道祁言怎麽跟他們說的,送祁言上車時,一個個臉上憤慨得很,還沖自己喊了一句:“路總加油!”

路千爻無奈地笑了:“都回去好好工作,等我們回來!”

祁言一上車,路千爻就朝着司機說了句:“師傅,回奇樂大廈,盡快!”

“好嘞!”

祁言上了車後一直低着頭沉默着不說話,路千爻湊到他旁邊才看到這人死咬着下嘴唇,估計在忍眼淚。

路千爻伸手把那片可憐的唇肉從齒下解救出來,嘆了口氣把他攬進懷裏:“行了,要是想哭就哭,但是到那兒必須給我收住。我一猜那實習生就是去通知你的,你怎麽想的?居然也不給我打電話,還想瞞着我,我要是沒回來你該怎麽辦?就這麽委屈自己?”

祁言埋在路千爻胸前,只搖頭,卻還是不說話。

路千爻一路上憋的火氣這會全被他蹭沒了,擡起他的頭看了看,沒哭,憋回去了,路千爻又心疼地低頭親了親他。祁言從小就是成績很好的學生,又乖,從來都是老師們的心頭肉,一直在象牙塔待着,也沒有經歷過這種糟心事。

路千爻剛出來的時候,公司還沒有名頭,為了跑業務倒是什麽人都見過,卻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讓自己老婆在公司裏受了委屈,想到這裏他就氣。

“放心,絕對要讓這個家夥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你知情不報的事,等這件事過後,我也得好好罰一罰你,聽到沒有?嗯?”

祁言這才說了上車一來第一句話:“知道了。”

兩人到達會議室的時候,江志學已經講完了,估計是有人問了問題,正支支吾吾地答着什麽,見路千爻把祁言帶進來,震驚地瞪大了眼,再也說不出話。

路千爻就抱着胸靠在後門看着江志學慢慢憋紅了臉,才不緊不慢拉着祁言走到了會議桌前:“不好意思各位,我們來晚了。”

對方經理對路千爻有印象:“路先生,我就說開始前好像有看到你,剛剛去哪了?”

路千爻笑着跟幾位高層一一打了招呼,把祁言往前推了推:“我去接我們這個策劃的主設計人了,這是祁言。他為了這個策劃忙了好多天,熬病了,我們這才臨時換了主講人。他不放心,在醫院挂水完非要過來看看,我就去接他了。”

祁言膚色本就偏白,加上剛剛受了打擊臉色不好,看起來倒還真病恹恹的,他朝對方點點頭:“您有什麽疑問,都可以提出來。”

畢竟是祁言親手做的方案,所有細節都對答如流,對于對方提出的需要更改的地方,祁言探讨後也一一記下了。對于他的表現,奇樂方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将細節增删後,現場與向天簽署了協議書。

簽完協議了,整個一組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氣氛,而是一反常态地低迷着。因為祁言能來,就證明着上級已經知道了江志學做的事,大部分人都沒想到江志學會這麽做,但是也沒有人選擇在江志學這麽做了之後,把真相告訴向天,而如今事情敗露,他們都成了幫兇。

果不然回到公司,一組全部被叫到了會議室。

十幾個人站了一排,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坐,誰也不敢說話。

向天的眼神從所有人臉上掃過:“今天發生了什麽,你們都知道吧?丢人嗎?這其中的是非黑白小學生都明白吧,你們……”

“等一下。”路千爻擡手打斷了,“先給祁言道歉,這次如果沒有他的思路,你們一組根本拿不下這一單,可是你們卻過河拆橋,先道歉,再說別的。”

十幾個人稀稀拉拉或真誠或敷衍地道了歉,路千爻擺擺手:“祁言出去,剩下的你沒必要聽了,把耿明碩叫進來。”

祁言知道路千爻這是怕自己跟他們結下梁子,雖然自己是受害者,可若是他們在自己面前挨罵,極大可能會轉愧為怨。于是祁言起身點點頭出去了。

向天把跟奇樂的合作差點黃了和耿明碩收受賄賂在公司裏亂放人的事跟耿老先生說了,這位大股東氣得打了個電話臭罵自己兒子一頓,耿明碩灰溜溜收拾東西走了。

江志學也理所當然地被開了,路千爻甚至直接把這件事在各個同行群發了,想來至少本市不會有公司願意用他了。

江志學走後,向天調了二組經驗豐富的組長老劉來重新整頓一組,祁言也終于如願被調入了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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