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紗布
◎摸了摸她的頭頂◎
話一出口, 整個酒吧立刻安靜下來。
男人的氣場太過強大,酒吧內好似開了冷氣。
醉漢這會兒醒了酒,眼神從呆滞到驚愕, 說不上什麽心理, 只是一股無名的恐懼在內心升騰,讓他只想趕緊逃離這裏。
周堰成低頭松了松袖扣,動作利落的擡手, 給沒醉漢說話的機會, 拎住了醉漢的衣領,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 将他半拖半拽地帶出了酒吧。
……
酒吧的游客對此見怪不怪, 見故事的主角已經退場,轉身繼續和同伴聊天。
孟冬緊繃的神經一軟, 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
王楚文是跟在周堰成身後過來的, 她沉着臉, 安撫地拍拍趙晴的背, 開口詢問:“你沒事吧?”
趙晴虛弱地搖頭:“沒,沒事。”
誰都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關切地圍上來:“誰知道周堰成去哪兒了?”
周堰成動作實在太快,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的情況下, 就拖着醉酒的男人出了酒吧。
或許是實力懸殊, 醉漢盡然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轉眼就消失在了玻璃門後。
攝影助理面露擔憂:“孟老師, 周總會不會......”
他話說一半沒了聲音,周圍的工作人員都陷入沉思。
節目才錄了三天, 嘉賓要是因為打人鬧事進了局子, 後果他們都不敢想。
周決雙手插兜站在人群外, 朝一旁偷看的小姑娘吹了個口哨,指指門口,語氣得意:“我哥,怎麽樣,帥不帥?”
工作人員面色凝重:“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擔心你哥?”
“你擔心我哥還不如擔心內個喝醉酒的。”
頓了頓,周決拍拍胸脯,又說:“放心吧,我哥有分寸。”
周堰成生氣的次數寥寥無幾,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是因為圖坦不聽話,咬壞了家裏的東西。至于生意場上,基本都是他單方面的碾壓局,也沒什麽好氣的。
這次情況特殊,要怪也只能怪那個男人倒黴,不偏不倚撞到了他槍口上。
孟冬緩了緩,擠出了工作人員的包圍:“我去找找他。”
話音剛落,酒店門口叮鈴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周堰成神色如常地出現在門口。
他擡手撣了撣身上的水漬,指尖回攏,将濕着的頭發撩到腦後。
孟冬急急走了幾步,又停下,她注意到周堰成指關節處不明顯的紅痕,腦子瞬間嗡嗡作響。
周堰成卻旁若無人,在各種關切聞訊的聲音裏,走到她身邊停下:“還好嗎?”
孟冬心煩意亂,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嗯。”
周堰成視線落在孟冬下垂的腦袋上,擡起手把雨水擦幹,才摸了摸她的頭頂:“沒事了。”
他的指尖冰涼,動作笨拙地,輕柔地,緩緩順着她的長發。
算不上安慰的一句話,孟冬莫敏覺得眼眶酸澀,她扭頭瞥了眼不遠處圍觀的工作人員,壓着聲音,湊近周堰成:“你打他了?”
周堰成風淡雲輕道:“沒有。”
孟冬松了口氣。
回想起那張惹人厭惡的臉,周堰成只記得他最後連滾帶爬的畫面。
“只是簡單問候了一下。”
孟冬一時語塞。
你是問候還是恐吓......
周決抱胸站在一旁:“這種社會敗類,就應該哐哐給他兩腳。”
周堰成略一思忖,側身讓開過道:“嗯,有理,你去吧。”
“哈哈哈,說不定跑遠了,我就不去了。”周決幹笑幾聲,還想皮幾句,身後突然傳來了趙晴抗拒的聲音。
起初都是工作人員在安慰趙晴,不知是誰推了一把,把楚屹推到了趙晴身邊。
楚屹目光關切,擡手想替她把臉頰雜亂的頭發撥開。
不等他碰到趙晴,趙晴直接拍開他的手,語氣也不似往常柔和:“別碰我!”
說完,她直接躲到了王楚文的身後。
王楚文順勢摟住她,看看反應激烈的趙晴,又看看言語關切的楚屹,怪異感油然而生。
“別怕。”王楚文順順趙晴的背,不放心,餘光一直盯着楚屹。
楚屹收手,臉上挂着不怎麽好看的笑:“她可能是被剛剛的人吓到了。”
他淡淡說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說給旁人聽。
說罷,他神色悲傷地看着躲在王楚文懷裏的趙晴,轉向周決:“周決,我看外面雨小了,馬上天就黑了,我們準備回旅店吧。”
周決心大,根本沒發現嘉賓之間氣氛凝重,招呼了一個小助理打電話叫車。
早在機場時,孟冬就發覺楚屹和趙晴之間濃重的隔閡,如今感覺更甚。
她遠遠盯着楚屹看了會兒,見人群散開,收斂視線:“我去叫知意。”
周堰成點頭,卻不放心,保持着距離,跟在孟冬身後一起到了吸煙區。
…
許知意趴在桌子上,頭發蓋住大半張臉,看起來像睡着了。
孟冬推了推她:“知意,我們該走了。”
許知意喝醉了也不會耍酒瘋,不了解她的人,會覺得她和清醒時無異。
孟冬見她不動,戳了戳她的腰窩:“回去再睡覺,節目組的車馬上到了,你想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許知意掙紮着起身:“不想。”
她胡亂地抹了把臉,盯着孟冬看,不知為何突然樂了,笑着擡起手,歪歪斜斜地指向孟冬身後的周堰成。
“孟冬,我看到你前夫哥了。”
孟冬急忙按住她的手,朝身後的周堰成賠了個笑容:“她喝多了,你別介意。”
許知意站起來,從座位上背起自己的包,朝着孟冬走了幾步,口中念念有詞:“也好,沒有家室,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潇灑了。”
她摟住孟冬的肩,對着周堰成指指點點:“他人不行,又寡又呆,下次我給你找個......我想想,裴敬怎麽樣,我記得你以前說他長得帥,脾氣好,這種人才配得上你。”
周堰成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十分會抓重點:“裴敬是誰?”
趕在許知意把自己的家底抖光前,孟冬伸手捂住她的嘴。
随後,她幹笑着看向周堰成:“我等一下再和你解釋。”
許知意喝醉後,真心話就和不要錢似的一筐一筐往外送。
孟冬猜到許知意會變得口無遮攔,沒想到許知意有關自己的事閉口不談,反倒把孟冬的事兒說了個七七八八。
“許知意。”孟冬着急地喊她。
聽到孟冬叫自己全名,許知意松開手,擺了擺:“好了,不說了。”
許知意手裏拎着自己的包,也不用人攙扶,筆直地走向大門。
孟冬都要懷疑她是故意在周堰成面前挑釁。
來不及和周堰成解釋,孟冬看到許知意一腳踹開酒吧玻璃大門,把背包往肩上一搭,以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态,頭也不回地走進雨裏。
王楚文還有些愣怔:“唉?那不是許醫生嗎,這麽着急是去哪兒?”
許知意喝酒不上臉,她面色如常,步伐又穩,在旁人眼裏一如往常。
孟冬也顧不上腿疼,一瘸一拐地追出去。
王楚文不解地抓抓頭發:“孟冬和許醫生吵架了?”
……
孟冬拉着許知意往屋檐下躲,正巧碰到周決回來。
周決手裏拿着幾把傘,遠遠扔給孟冬一把,又看到自家哥哥從酒吧裏出來。
他往身後指了指:“哥,大巴在那兒,你們先上去吧。”
周堰成點頭,把傘撐在孟冬頭頂,和她一起把許知意送到了車上。
之前和周決一起出來的小助理守在大巴門口的座位上,見有人上車,一人遞了一條毛巾。
許知意嫌棄地看着手裏的粉色毛巾,随手搭在孟冬頭上:“你趕緊把頭發擦幹,小心感冒。”
關心完孟冬,她自己找了個單人座,坐下後直接撇過頭,靠着窗戶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孟冬有些疲憊,坐在另一側的座位上,這會兒放松下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腿疼。
膝蓋上的紗布沾了雨水,傷口仿佛有無數細密的針尖刺入皮肉,她伸手在膝蓋側面揉了揉,企圖緩解疼痛。
周堰成注意到她的動作,輕嘆了口氣,在孟冬身旁坐下。
他把小助理給的毛巾墊在腿上,伸手摟住孟冬的腿彎,輕輕一擡,就把她受傷的右腿架在了自己的腿上。
孟冬被這個動作帶着,猛地側過身,面朝着周堰成。
她扶住前排的座椅堪堪穩住身形,結結巴巴地開口:“怎……怎麽了?”
“先把紗布拆下來,沾了雨水,小心發炎。”
周堰成撕開固定紗布的醫用膠帶,一圈圈繞着,把纏繞在孟冬膝蓋上的紗布解下來。
傷口沾了雨水,這會兒暴露在空氣中,驀地有些發涼。
孟冬眼睛不知道往哪兒看,收回手,拽了拽裙子:“謝謝。”
道謝聲被大巴車門開啓的聲音壓下去。
王楚文牽着趙晴上車,收了傘,忙不疊的接過助理遞來的毛巾:“下雨天氣溫降得就是快,就這幾步路,走得我渾身發抖。
她一邊擦着手臂上的雨水,一邊往裏走。
沒幾步,她就看到許知意皺着眉在休息,随後視線平移,看到了坐在側面雙人座上的孟冬和周堰成。
“哦豁?”
王楚文見孟冬姿勢親昵地把腿搭在周堰成身上,目光逐漸呆滞。
反應過來後,王楚文手往前排的椅背上一撐,攔住了後上車的兩位男嘉賓,“內什麽,你們倆就在前面坐吧。”
“怎麽了?”陸行知不解。
楚屹餘光看到了後排坐着的人,拍拍陸行知的肩:“算了算了,就坐前面吧。”
王楚文擡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輕咳一聲,小聲道:“孟冬,加油。”
孟冬呆呆地看向她:“什麽?”
王楚文并未多言,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重複了一聲:“加油。”
說完,王楚文和趙晴并肩坐在了前面一排。
孟冬疑惑地歪了下頭,想調整一下坐姿,才發覺到自己的腿還搭在周堰成的腿上。
她顧不得腿疼,急忙調整姿勢坐好,視線慌亂地看向窗外。
雨水模糊了玻璃,隐約能看到車上的人影。
孟冬只覺得耳根發熱,她緩慢地縮在座椅上,随後把頭輕輕歪向窗邊。
一旁的周堰成不打算放過她,刻意壓下聲音,低沉嗓音一下下敲擊着孟冬的耳膜:
“所以,裴敬是誰?”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兩更,一會兒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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