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騎行

◎糖裏有暗器◎

篝火晚會背影音雜亂, 有人錄了屏,用上剪輯軟件,處理音軌後, 反複聽了許多次, 才确定周堰成說的話是什麽。

先不說“彌補”的含義,光是“我們要是再早一點認識就好了”“很早之前我們就見過了”這兩句話放在一起,就足夠CP粉發瘋淚流。

剪刀手太太火速用為數不多的素材給#冬北方堰#剪了宿命感十足的視頻, 發在超話裏沒幾分鐘, 評論轉發點贊紛紛破萬。

【@孟冬, 不是沒聽清嗎?來聽啊寶兒】

【太太餓餓, 飯飯】

【這是什麽世紀大糖, 冬北方堰永遠熱戀】

【糖裏有暗器】

【丈夫是一時的,前夫是永遠的】

【能不能不離啊我不能接受, 我要瘋了, 想嗑又不敢嗑, 我感覺他倆把BE寫我臉上了嗚嗚嗚嗚】

【禮貌求問BGM是啥?】

……

孟冬睡得迷迷糊糊, 耳邊總因繞着前一天晚上,周堰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聲音輕柔,帶着點哄騙的意味。

我來彌補好不好?

我來彌補好不好?

好什麽好, 孟冬縮在睡袋裏踢了踢腿, 翻了個身。

睡意已經逐漸消退, 她索性睜開眼, 放空自己。

不過淩晨五點, 機器還在休眠中,整個營地靜悄悄的。

孟冬晃了晃腦袋, 慢吞吞地起身, 決定趁着沒人, 在營地走一走,散散心。

拉開帳篷的拉鏈,她伸了個懶腰,剛把帳篷掀起,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動了動,爬在帳篷邊,身上還沾着清晨的露珠,眼巴巴地看着她。

孟冬向後縮了一下,一人一蛛對視幾秒。

腦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喊了句:“周堰成!”

隔壁的帳篷很快傳來回應。

“怎麽了?”

聲音落地時,旁邊的帳篷被人從裏面掀開。

看到周堰成出來,孟冬嗓音都帶上了哭腔:“有蜘蛛……”

孟冬怕蟲,腿越多越害怕,平時看到個蟑螂都能吓飛,別說是蜘蛛這種城市裏不常見的物種了。

周堰成剛睡醒,理智還未上線,只覺得她可愛,忍不住逗逗她:“我也怕,怎麽辦?”

“那……”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孟冬思考了一小會兒,鼓起勇氣,慢吞吞地往外挪,“那你去找人幫忙。”

周堰成不再逗她:“好了好了,你別動。”

露營難免遇到些蟲子,上次在雨林時,周堰成就隐約發覺孟冬怕這些,可她不說,面上又表現得淡定,讓他也不敢确定。

想到剛才的情景,周堰成盯着放歸草叢的蜘蛛,忍不住笑:“以後別吓她了,回家吧。”

回到帳篷時,孟冬還縮在原位沒動,懷裏抱着睡袋,見他回來,迫不及待地問:“還在嗎?”

“不在了。”周堰成看了眼時間,“想吃什麽?”

“啊?”

“早飯,想吃什麽?”

孟冬反應過來,飛快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吃。”

這麽早把他吵醒就算了,怎麽能麻煩他再做一頓早飯。

可惜事與願違,比起孟冬,她的肚子要更加誠實。

周堰成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換了個問法:“牛奶還是豆漿?”

孟冬脫口而出:“牛奶。”

“行。”

周堰成走後,孟冬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總是這樣,淺淺挖個坑給她跳。

二選一的情況下,孟冬總是誠實不少。

十幾分鐘後,周堰成端着熱牛奶和烤到金黃的面包片回到帳篷前。

一早上時間,他已經進進出出好幾趟,孟冬過意不出,給他遞了片面包,信誓旦旦地承諾:“下次我給你做早飯。”

“下次。”

周堰成重複了一遍關鍵詞,笑得晦暗莫測:“好。”

孟冬沒意識到不妥,低頭咬上面包。

面包外表烤得酥脆,內裏卻十分柔軟,她茫然地睜大眼睛:“好吃。”

參加節目後,為了節省經費,嘉賓過得格外拮據,三餐基本上是能省就省,吃頓燒烤已經是大餐了。

現烤面包,簡直是奢侈。

“周決的房車上有面包機。”周堰成指了指未開機的鏡頭,“現在還不算錄制時間,借用一下。”

五點被哥哥叫起來借用面包機的周決,此刻在房車上痛苦掙紮,懷疑自己是不是抱錯了,他或許真的是垃圾堆裏撿來的。

……

七點,嘉賓陸續起床。

趕在八點直播前,嘉賓收拾好行李,放到節目組的車上。

今天的安排是騎行去湖溪的白鴿廣場,再去附近的房車租賃公司,為啓程去下一站做準備,六個人輕裝上陣,包裏只裝了水和現金。

兩天時間說快不快,石景依依不舍地挨個道別,輪到周堰成時,朝他做了個鬼臉。

周堰成好脾氣地笑着:“不和我說再見?”

石景吐了吐舌頭:“以後再見吧。”

和周堰成道完別,石景兩步蹦到孟冬面前,手裏拎着個袋子,裏面裝着兩瓶新鮮蜂蜜。他把袋子舉高,舉到孟冬面前:“姐姐,這個泡水喝美容養顏抗衰老哦,給你。”

“謝謝。”

孟冬謝過石景,遞給他一個新的電子手環:“這個你收下吧,是回禮。”

為了準備禮物,孟冬翻遍了自己的行李,終于從包裏翻出來一塊還沒用過的電子手環。

起初是為了計算旅行消耗的卡路裏,但這一路時間緊湊,實在太累了,手環根本用不上。

經費不夠,其他東西又不适合,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能送給他。

石景眼巴巴地接過,笑着露出兩個明晃晃的小虎牙:“謝謝姐姐!”

道完別,因為要長途騎行,柴瑞拿着地圖,反複叮囑了騎行路線和注意事項。

啰啰嗦嗦半天,王楚文聽不下去,直接把地圖搶過來:“行了,別婆婆媽媽的,有我在沒意外。”

柴瑞欲言又止,看了眼張平生。

張平生昂了下頭:“沒事,他們要是跑偏了也是自己受罪。”

今天蘇雨回京北,早上起來後,周決就開節目組的車去機場送她。

這會兒好兄弟不在,沒人給他捧場,柴瑞憋了一肚話沒人聽,深吸一口氣,放棄掙紮:“那你們千萬小心,剎車和輪胎我們都提前檢查過了,如果發現感覺不對勁,一定要告訴工作人員。”

王楚文拍拍胸脯,把地圖塞進挎包裏:“沒問題!”

其他人都跨上觀光小電驢車,周堰成站在原地沒動。

半晌,他問:“怎麽騎?”

孟冬正戴頭盔,聞言看過去,很快明白。

她們家總裁,可能長這麽大都沒有搭乘過除飛機汽車以外的交通工具。

孟冬取下挂在車把手上的頭盔,解開卡扣,踮腳把頭盔戴在了周堰成頭上,固定好卡扣後,她拍拍自己的車後座:“周總請上車,今天就由我來為您服務吧。”

周堰成的視線在小電驢和孟冬直接來回掃視,不知想到了什麽,隔着頭盔摸了摸她的頭:“辛苦了。”

孟冬愣了一下,不解地歪着腦袋:“不辛苦,為人民服務是我的榮幸。”

和孟冬同樣家室的女生,別說騎電動車了,可能連健身房的動感單車都沒踩過。

含着金湯匙出生,推開家門上私家車,推開車門就是目的地。

令人難過的不是孟冬沒享受過這些,而是她本應該如此,卻因為親人的無視,縱使順路,車上有空位,也不願意帶她一程。

周堰成突然開口:“我來帶你。”

“你不是不會騎嗎?”

“我可以學。”

孟冬沉默了會兒。

考慮到周總或許一生要強好面子,便細心給他解釋:“這幾個按鈕是調檔位的,有快速中速慢速三個檔,擰一下把手給電,前面的是剎車,捏住就可以用。”

除開心理上的恐懼,騎車比開車要簡單不少,只要敢騎,一轉把手,車就能跑。

周堰成只試了幾圈,就騎得行雲流水。

身價百億的總裁騎着幾千塊的電動車,頭盔上的小風車吹風嚕啦嚕啦地轉。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有些愣怔,卻又不覺得有違和感。

孟冬的目光忍不住追着他,眼裏的笑意藏不住,手也沒閑着,捧場地鼓了鼓掌。

周堰成結束練習,無師自通地一個急轉彎,帶着整輛車穩穩停在孟冬面前。

“還挺簡單。”他伸手,“上車?”

雖說是問詢,但他已經牽住孟冬,順勢向後偏了偏頭。

其他嘉賓都是一人一輛。

孟冬視線在自己的小車和周堰成的車後座巡視一圈。

沒等她自己做出決定,牽着她的手使力,不由分說地将她拉到後座旁。

湖溪多水,常住人口很少,寬敞的馬路上很少有車行駛。

孟冬放松下來,頭不自覺地靠在周堰成的後背上,小電驢緩慢前行着,眼前是不斷後退的風景,她突然有種要這樣過完一生的錯覺。

兩個人平時的肢體接觸不少,但都是周堰成作為主動方。

孟冬還是第一次這樣主動靠近一個人,早起帶來的困倦慢慢爬上大腦,陽光輕輕柔柔的透過雲層,在一片暖意中,她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周堰成感受到身後的重量,輕輕喊了聲孟冬,見沒回應,正打算減速停車,身後突然傳來嘹亮的喇叭聲。

柴瑞拿着大喇叭,搖下車窗,朝着前面喊:“孟冬女士!孟冬女士!你不能睡!小心摔下來!行車不規範,柴瑞兩行淚!!”

一旁的張平生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揍人的沖動:“你有沒有眼力見?”

柴瑞無辜:“導演,摔下來就晚了。”

觀衆也無辜:

【你要嘉賓安全你不顧觀衆死活是嗎??】

【他媽的大喇叭給我吓一機靈,心髒病不好的別看】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導演的眼神快殺人了】

【耳機黨陣亡】

……

騎了兩個小時,嘉賓到達湖溪著名的白鴿廣場,頭頂有鴿子盤旋,周圍還有不少買鴿糧的攤販。

廣場上游客非常多,見有錄制節目的團隊,都遠遠圍着湊熱鬧。

遇到膽大的,還會舉着手機湊近拍幾張照片。

因為是直播綜藝,節目組根本不怕路透,只要在合理距離內,也就放任不管了。

這是錄制節目以來游客最多的地方,明星組對這種打量探究的目光見怪不怪,兩個素人都十分拘束。

王楚文縮在孟冬身旁,臉都要笑僵了:“孟冬,他們不會要一直圍觀我們吃飯吧。感覺我好像動物園的猴。”

孟冬笑着安慰:“沒事啦,平時觀衆不也隔着屏幕在看在你嗎?”

王楚文細想一下,好像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但習慣鏡頭的存在就花費了她不少時間,所以這些圍觀群衆打量的目光,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接受的。

王楚文苦着臉搖頭:“還是很難受。”

由于在戶外,嘉賓吃的都是節目組準備的盒飯,吃完飯,孟冬低頭打開随身的包,取出口紅補妝。

王楚文不知看到了什麽,猛地抓住孟冬正在補妝的手,換了個位置,從她的左邊換到了右邊。

幾秒鐘後,陸行知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王楚文,我們聊聊。”

“不聊!”王楚文抱着孟冬的手臂,躲在她身後,語氣決絕,“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

陸行知被噎了一下,他腳步頓了頓,還是自顧自地起了個頭:“我想過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

王楚文聞言松開孟冬的胳膊,轉頭瞪他:“那麽多件,你說哪一件事?”

她還在氣頭上,話裏話外都在挑刺。

陸行知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沉着心解釋:“不管哪一件,都很抱歉,我們翻篇,不鬧了好嗎?”

王楚文臉上的表情始終很穩定,甚至找不到一絲起伏:“每次都是這樣,你除了會抱歉、翻篇、不鬧了,你還會說什麽?”

陸行知:“我……”

王楚文靜靜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陸行知,她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這個認識突然讓王楚文覺得悲哀。

“對不起……”陸行知聲音沉悶,低得幾乎聽不見。

沒有預料中的大吵大鬧,兩個人聊天意外地平和。

王楚文帶着最後一點勇氣,直視着陸行知:“陸行知,你對我還有感情嗎?”

見陸行知不語,王楚然深呼吸一口氣:“沒關系,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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