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密道

豔無雙的兩只手臂垂在身體兩側,只将頭歪放在飯桌上,睡得那叫個一塌糊塗。

或者說,是醉得一塌糊塗。

身上的衣服很平整,整個屋內除了桌面略顯狼藉,其他地方倒也沒有什麽過分異常的局面。

就是說,其實無事!

六月“撲通”一聲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直提着的心這才放下。

還好沒事,還好沒事……六月從懷裏取出手帕想擦汗,可拿出手帕卻想起來,手帕現在已經另有用途了。

六月恨恨地盯着手帕裏包裹的半只雞腿,這是百花樓出名的芳香雞,的确是不尋常的好吃!因為它,她一時沒有及時為主子奉上茶水;因為它,她被卡住不能提醒主子男子遞的水不能随便喝;因為它,她被無聲地帶離主子。

都是因為它,六月張嘴狠狠一口咬在雞腿上。因為它是她幼時從未有過的記憶,所以即使現在她是那麽的恨它,她也沒有把它扔掉,反而拿出貼身的手帕細心地把它包了起來。

濃香蜜汁入口,香味浸腹,六月卻傻傻笑出了淚水。

四天的時間,她都因為老夫人的事食不下咽,更何況主子?三天出殡,一朝出嫁,主子把飲食和睡眠的時間都用來部署,哪裏還顧得上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也難怪主子幾杯水酒下肚就暈了頭,一沾上肉腥就停不下來。

六月幾口吞完雞腿,從旁邊的屏風上取來披風為主子蓋上,然後擡步向外。她不忍心叫醒主子,但也不能讓主子在這裏睡。她得抓緊時間找人幫忙把主子運回車上。

否則,這成親的第一天,主子就醉卧百花樓……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出,恐怕主子散多少糧食也挽回不了了。

門打開,趙忠趙誠拱手請命,“但憑六月小姐吩咐。”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還稱她為“小姐”,六月頓時被吓了一跳,倒退半步後才鎮定下來。可是,如何吩咐?她家主子睡着呢,難道要讓陌生的男子抱上馬車?先別說行為端不端的,單這一行人出去,恐怕就會有人盯上,背地裏還不知怎麽編排呢。

“那個,花大娘呢?”還是找那個花老板吧,也許她能找幾個人來幫忙。

趙忠快人快語,“她有事。”

“啊?”六月愣了一下,“那能幫忙找幾個女子嗎?”

趙忠有些不耐煩,“不能。”他一堂堂高級護衛,居然被派來聽一個小丫環的使喚,主子到底是看他有多悠閑啊。

六月被一個壯漢莫名其妙的不友好态度弄得有點傻,她得罪他了?

趙誠拿胳膊肘兒拐拐趙忠,随即解釋,“百花樓今日歇業,沒有多餘的人。”所以,他們兩個才被拿來“用”。雖然心情不爽,可是,總管有雲,主子的命令無論大小,都是他們不能置疑的死命令。

六月還是不能理解,明明剛才還看到了那個大花魁?她手底下總得有幾個打雜的吧?

趙誠瞟一眼屋內,試着提供建議,“六月小姐是想送屋內的主子回車上,對嗎?”

六月的眼神立刻轉為戒備,“不許你們碰小姐。”

趙誠眼角一抽,“趙誠不敢,我們兄弟二人可以在合理的距離內送你家主子回車上。”

趙忠不屑地橫六月一眼,就她家主子那脾性,讓他碰他都不碰,女人還是溫柔一些比較好。

六月被激怒,他那什麽眼神,在看不起誰?

“好,你們進來!”六月側跨一步,讓開門口的位置,再開口多少帶了點威脅的意味,“記住你們說的話,若有半點冒犯,小心你們的腦袋!”哼,喊她“小姐”,她就擺擺小姐的架子好了,一對武夫!

“你——”趙忠氣極,上一次敢要他腦袋的已經魂歸如來了,她一個小小丫環居然也敢當面挑釁……

“趙忠。”趙誠狠拉趙忠一把,“閉嘴,做事。”剛才主子雖說是下令,可柔軟的表情卻像是交代,欲收不收的目光也是頗頗流連向屋內。就沖這前所未有的狀況,就值得他們小心辦事。

趙忠悶哼一聲,跟在最後進了屋子。

桌前,六月看一眼熟睡正香的主子,然後看向他們兩個,并不說話,只以眼神示意,做事吧。

趙誠拍拍趙忠的肩膀,然後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裏拿着兩床錦被。

一床遞給六月,一床遞給趙忠。

六月拒接,“幹不幹淨?”

趙誠無視趙忠的黑臉搶先答道,“放心,是從庫房取來的全新的。”

趙忠氣得呼哧呼哧直喘,差點就給一句“嫌髒就別用”。

六月這才伸手接了過來,但還是翻來翻去地細細檢查着,這樓裏的東西可不能随便亂用。

趙忠的頭頂幾乎冒煙,如果不是趙誠頻頻對他使眼色,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趙忠深吸一口氣,與趙誠二人合力把手中的這床被子用力一抖,軟床形成。

六月悄悄驚了心神,上前拍一拍,堅固平整。這功力,只怕比石城有過之而無不及,眼神不由得帶了些敬重。

趙忠得意地挺挺胸脯,知道厲害了吧?

趙誠瞪他一眼,有本事他撐一個時辰看看?以為自己真有主子那本事呢?

兩人配合着下蹲,直到軟床低于椅凳之下。

趙誠看向六月,“還請六月小姐将你家主子推倒在軟榻上。”

六月此時已經明白要怎麽做,連忙扶着主子倒放在軟榻上,最後再蓋上手裏的棉被。

豔無雙剛嘟起嘴唇,就被六月以極快的速度拿棉被虛蓋了上去。此等女兒姿态怎麽可以外人面前恣意展現?

只是,她動作再快也快不過趙忠趙誠的眼神,一瞥之下,早已全數入眼。

在六月沒注意的時候,趙忠沖趙誠擠擠眼,其實她睡着了還是能入眼的。

趙誠極快的瞥開視線,主子應該已經見過了,那麽他們絕對不能再放肆!

未施力的小指淩空一彈,擊中牆上挂畫一隅,然後就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挂畫背後的牆壁緩緩開啓,一條密道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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