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才念了兩個月的書,但整天搖頭晃腦之乎者也,書呆的架子擺得十足。

杜娘子手藝好,見杜月兒來了,忙下廚給她烙糖餅吃。杜如松能進學,也是沾了杜月兒的光。她如今對杜月兒存了感激之心,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讨好她。紅糖花生餡,蔥花芝麻餡,玫瑰豆沙餡,蔥花肉沫餡,只要能想到的,都給她做了不少,讓她吃不完就帶回去。

後娘難為,杜娘子其實也不懷,她原本也想好好待這個繼女。可杜家本來就不富裕,杜月兒又實在太能吃,吃光了家裏的存糧還不算,還将家裏的雞啊鴨啊豬啊全禍害死了!杜娘子心疼牲畜慘死之餘,對杜月兒多了幾分恐懼。正巧杜老爹又摔斷了腿,家裏沒了壯勞力,揭不開鍋,為了兒子不餓肚子,她便鼓動杜老爹将杜月兒賣了。

如今杜月兒得了謝季柏的青睐,還能不忘他們,讓她兒子上了學,杜娘子感動之餘又覺得愧疚,便使足了勁想對杜月兒好。

杜老爹幹了一輩子的農活,即便現在生活好不愁吃穿,他還是在莊子外開了兩塊地種點糧食蔬菜。只是今年從開春起,一直到現在一滴雨也沒有下,他只得用桶打水,一勺一勺澆灌,幸而他開墾的土地并不多,不然非得累死。

他們家有謝季柏照應,其他莊戶人家就沒這麽幸運了。杜老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人,知道農人靠天吃飯的艱難,這場春旱之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家,因為糧食短缺而要賣兒賣女。杜老爹望着幹涸的土地,吧嗒吧嗒沉默地抽着旱煙。

杜月兒臉色發白,她和謝季柏從城裏出來,一路上經過的農田無不幹裂,秧苗葉子打着卷,瀕臨枯死。她以前看史書,對書上“滄浪決堤,大旱三年,顆粒無收,餓殍千裏”的描述也只是一掃而過,從沒有放在心上。還覺得史官誇張,什麽都往龍魚上推,不就是一條魚嗎?

周史有載,凡饕餮血脈者,無不為禍一方。村裏人也說她是掃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如今她挖了龍魚肉,觸怒了河神,不知道還要害死多少人……

謝季柏看她情緒不對,連糖餅都不吃了,也猜到是什麽原因,沉默地将她摟進懷裏。

“少爺……”杜月兒抓着他的前襟,淚盈于睫:“月兒惹出天大的禍了!我會下地獄的!”

赤地千裏,餓殍遍野,史書上的慘狀就要重現。她顫抖着身子,如秋風中的落葉。

謝季柏将她緊緊抱在懷裏,面色緊繃,眸中帶了堅毅之色:“別怕。就算是天大的禍事,我也替你擔着。”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樓煜原型是漢代李陵。

将軍百戰聲名裂,向河粱、回頭萬裏,故人長絕。——辛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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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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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浪河流經齊國北方六省,津州位于滄浪下游,謝季柏三叔任津州布政使,住在津州省的省城上津府中。

一行人共三輛馬車,謝季柏,杜月兒,紅柳及謝季珅一輛,流光駕車。粱先生,紀大夫和方大廚一輛,剩下一輛拉行李。

紅柳和流光是青梅竹馬,上了車後就坐車駕旁邊,同駕車的流光一路有說有笑。謝季柏則和杜月兒一處,有時說說悄悄話,有時靠在一起小憩,實在沒事幹兩人又開始對弈,剩下一個謝季珅見沒人理他,冷哼一聲,推開車門獨自騎馬去了。

謝季柏看杜月兒一直看謝季珅坐下的馬,眼帶豔羨,問她:“你也想騎?”

見杜月兒點點頭又搖搖頭,謝季柏就知道她是想的,可惜任何動物都不敢和她親近,所以只能作罷。大多數女孩都喜歡毛茸茸的動物,杜月兒也不例外,然而任何動物經過她手最後都活不成,所以她現在雖還喜歡動物,但只是喜歡吃它們的肉而已。

杜月兒看謝季柏眼中有幾分憐惜之情,打蛇随棍上,趁機讨要好處:“少爺,咱們換棋下吧!”

杜月兒執黑,謝季柏執白,眼見黑棋就要輸了,她就開始耍賴,要拿謝季柏的白棋來下,奪取人家即将勝利的果實。

謝季柏問她:“要我把白子給你也行,但你若又輸了怎麽辦?”

杜月兒一看局面,黑子的敗局已定,她就算棋藝不及謝季柏,也不可能差到在絕對的優勢下還讓他翻盤的地步。于是拍胸脯許諾道:“要是我再輸,随便少爺怎麽辦!不過我要是贏了,少爺以後都不許逼我吃青菜!”

“好!”謝季柏笑眯眯的樣子像只狐貍,又加了一句:“不許耍賴。”

于是兩人換棋子,謝季柏執黑,杜月兒執白。

謝季柏不緊不慢落了一子,與她閑聊:“晚上到縣裏投宿,你可有什麽想吃的?”

杜月兒一聽吃,立刻就上心了,随手落下白子:“現在吃鳜魚正是時節。桃花流水鳜魚肥嘛!”

謝季柏順着她的話說:“我記得有一道菜就叫桃花鳜魚,晚上讓方大廚給你做。”

杜月兒适時送上馬屁一枚:“少爺真好,月兒最喜歡少爺了!”

兩人的話題就着食物展開,杜月兒一講到吃,口水泛濫,下棋也沒心思了,恨不得立刻就到晚上。謝季柏趁着她注意力分散,東吃她一塊,西吃她一角,等到終盤,杜月兒一數,居然輸了他一目!

“少爺好狡猾!”杜月兒慘呼。

謝季柏笑得不懷好意,又有點忐忑:“願賭服輸。晚上到我房裏來。”

杜月兒點頭答應,也沒在意。少爺能讓她幹什麽呀,無非叫她揉肩捶背,鋪紙磨墨,念書彈琴。

謝季柏見她答應的爽快,沒有半點扭捏,只當她願意了,心中狂喜。他後院的丫頭個個早熟,沒有一個不想爬上他的床,他便以為杜月兒也懂這些男女之事,完全忘了杜月兒是個連月信都不知道的小白,真單蠢,根本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接下來的行程,這兩個人,一個在琢磨着吃,一個在琢磨着晚上怎麽将另一個給辦了,偶爾視線交彙,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傍晚到了一個縣城投宿。

縣城是個大縣,謝季柏帶着杜月兒下車,他們這一車五個年輕人,男俊女靓,鮮衣怒馬,從一進城就引來不少視線。謝季柏并沒有官職,不能住官驿,在當地人的指點下找到全縣最大的客棧,要了一個單獨的院子住下。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謝季柏和謝季珅是主子,下人沒資格和他們同桌。謝季柏拉了杜月兒一起坐下,杜月兒同他随便慣了,也沒覺得如何,謝季珅卻不高興了。

他本來就和杜月兒有仇,如今見一個奴婢竟然和自己同桌更覺不忿,杜月兒能吃,謝季珅看桌上食物大半進了她的肚子,一聲嗤笑:“豬見了你都要自愧不如。”

杜月兒聞言停下筷子,不敢再吃。又覺得委屈,其實她自小在外祖父的教養下,吃相還是很好的,只是吃得多罷了……

謝季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回道:“要吃飯就閉上你的嘴。不然就給我出去!”

“你!”謝季珅氣結。

“我怎麽了?”謝季柏看着他冷笑:“你可是親口答應在外一切聽我的,若是不能做到,我讓流光送你回去!”

謝季珅氣得站起來:“走就走,誰稀罕!”

說罷,推門出去,又将門重重甩上。

杜月兒有點不安,謝季柏給她夾菜,“沒事,不用理他。這道桃紅鳜魚特意為你點的,還合口味嗎?”

将兩面剞斜刀花的鳜魚放入油中炸成金黃,再用醬油,黃酒,白糖,姜,雞湯調汁慢炖,配以炒好的豬肉,香菇,蔥花,紅椒裝盤,魚香誘人,杜月兒吃得笑眯眯:“明天再做。”

“好。”謝季柏見她高興,心情也轉晴,兩人不約而同将謝季珅忘在腦後。

晚飯過後,謝季柏還惦記着要将杜月兒給辦了的事,又怕她女孩子第一次太緊張,做出什麽過于激烈的舉動——要知道杜月兒力大無比,曾無數次失手将他手邊的物品弄壞。謝季柏怕她一不小心将自己給弄“壞”了,饕餮有危險,撲倒需謹慎。

于是将紅柳找來,暗示了半天,也虧得紅柳跟随他多年,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感情謝季柏把她當教習嬷嬷了!

紅柳自己還是未嫁之身,雖然和流光相互有情意,但也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于男女之事懂得一些,卻沒有半分經驗。謝季柏看她面上一派淡定,還以為自己托對人了,于是很放心的讓她下去準備。

讓一個沒經驗的去教一個小白,結果可想而知。

紅柳準備好香湯給杜月兒沐浴,一邊洗,一邊交代她:“一會到少爺房裏,你要乖乖的,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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