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重生

羅老太太這才看了看王氏懷裏抱着的安然道:“把她抱回去吧,好好的葬了。”

王氏聽到“葬”字,突然瘋了一般吼着:“憑什麽葬我的孩子,她沒死,她沒死,你們知道嗎?”一衆夫人們見王氏這樣,不免流下同情的眼淚。

羅老爺溫語勸着王氏:“你別這樣,都怪我不好,平日裏對你們那麽冷淡。”他低着頭小聲說着,充滿了悔恨,伸過雙手道:“把孩子給我吧,我抱回去。”

王氏緊緊地摟着那個小小的身軀,不讓羅老爺上前抱走。羅老爺急了,就想使勁兒地要把孩子抱過來。

正在兩人相持不下時,王氏懷裏抱着的安然忽然發出一聲“嘤咛”,王氏緊貼着她的身軀,就感到懷裏的小人兒動了一下,忙一臉驚喜地看着那個小身子,羅老爺似乎也看出什麽了,瞪着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

羅老爺和王氏只見懷中的人兒伸了下小手,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睜開了,頭左轉右轉來回地把衆人看了一遍,小嘴兒咕哝了一句:“這是哪兒呀?”就又睡了過去。

王氏驚喜過度,嘴只是張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羅老爺倒是反應過來,忙着喊道:“太醫,太醫,快過來看看。”

太醫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景,明明剛才已經心脈俱無,怎麽這會子竟醒了過來,還能說話?所以,聽到羅老爺召喚,忙颠颠地就趕過去,仔細地檢視了一番,一邊拈着稀疏的山羊胡搖頭晃腦。

羅老太太也是一臉期盼地看着太醫,見他只是不停地拈着胡子,就忍不住急道:“太醫,到底怎樣了?你倒是給句話啊?”

太醫這才回過神來,躬身向羅老太太回道:“晚生畢生行醫,從沒見過這等稀奇古怪的事兒,明明兒已經沒了氣息,這會子卻活了過來。可能因為身子受了寒,姑娘困乏已極,睡了過去,倒是于性命并無大礙了。”

羅老太太臉上有了笑意,當下命人重重地賞了太醫,又命人送了王氏母女回小院裏好生調養着。

本來不好的事兒現在成了極好的事兒,賀客們一個個七嘴八舌地道賀着,議論紛紛,這個說“這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個說“吉人自有天相,這姑娘怕是貴不可言呢。”

直說得羅老太太滿臉樂開了花,羅老爺重新又命臺上唱起戲來,又給衆人換了新席,大家又各自坐了,在那兒談笑風生。

奶娘剛才已是一臉死灰地就要往外走,這時,正好安然醒了過來,衆人驚訝,也就站在那兒看住了。

這時,各按各位,大家才想起來還有這頭子事,忙着吆喝着奶娘往外走。羅老太太聽見了,就擡頭笑道:“本來今兒這事你是逃脫不掉的,只是三姑娘活了過來,就放你一馬吧,算是為三姑娘積德了。”

奶娘忙跪下磕了不計其數的頭。衆人俱都誇贊羅老太太深明大義,待下人仁厚,羅老太太更加歡喜了,笑着對奶娘道:“你這就去吧,還到三姑娘房裏,好生伺候着。”奶娘方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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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坐在一邊滿臉煞白,只是因為臉上的粉太厚,倒也看不出什麽來。

一雙隐在袖子裏的手卻緊緊地絞着帕子,咬牙暗想:“這賤丫頭命真是大啊,沒想到竟然讓她活了過來。王氏這次又逃過了一劫了,若是那丫頭死了,她也就形同死人一般了。看老爺剛才看他的眼神,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哼,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大家走着瞧吧。”

羅老太太見許氏兀自坐在那兒板着臉,就笑問:“太太,你這是再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許氏這才靈醒過來,忙笑道:“媳婦在想,今兒真像看了一出戲般那麽驚險啊,三姑娘真真是個命大的孩子呢。”

“誰說不是呢,”羅老太太笑着,“既如此,我們大家同幹一杯吧。”挽香亭裏觥籌交錯,一派喜慶。

卻說王氏的小院裏,幾個下人忙忙碌碌地伺候着王氏和三姑娘,一個個都是蹑手蹑腳的,生怕吵着了三姑娘。王氏靠在安然的小床邊,一臉疲憊,眼裏卻掩飾不住地透出一股安心來。

傍黑時分,安然終于醒了,王氏只見她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輕顫了下,就趕緊坐直了身子,輕聲喊道:“安然,安然,你醒醒,娘親在這兒呢。”一邊拉着安然溫熱的小手搖着。

安然在她的搖晃下,終于睜開了眼,恍惚地望了望面前的王氏,嘴裏咕哝着:“頭好疼啊。”王氏忙用手撫上她額頭,手心裏傳來一陣滾燙,就吩咐抱香擰了一把涼毛巾覆在她額上。

安然似乎舒服了些,不再說話了。王氏柔聲哄着:“安然,娘喂你喝些粥兒可好?”

見安然不語,就端過一碗溫熱的蓮子粥,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喝了。安然此刻确實餓了,不一會就喝了半碗。王氏放下心來,欣慰地笑了。

其實她不知道此安然卻非彼安然,現在躺在床上的也叫安然,不過卻是易安然,她可是一個實打實的現代白領,因為高速公路上的連環車禍,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裏。

她在挽香亭睜開眼睛時,看到了那麽多的陌生面孔,又看到那樣的服裝,心裏實在是一時接受不了,就又暈過去了。此時,她才徹底地死心了,再加上肚中饑餓,只好強撐着喝了半碗粥。

王氏見她只是看着帳子頂上繡的花草蟲鳥,以為她受了驚吓所致,就吩咐衆人都出去,只留她和奶娘在一邊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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