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沈延生因着禮物的退回自認在小舅舅那裏受了委屈,如此憋到了晚上,竟是連飯都沒有吃。中間萬長河和吳媽各去過一次,然而苦口婆心卻沒有半分效果,可這不是因為沈少爺脾氣犟,而是他躺在銅腳床上,氣呼呼的不知道怎麽就睡了過去。門外兩個是來說好話的,所以敲門說話都很溫柔,也是因着他們的溫柔,屋裏的沈少爺一覺睡到天幕低垂,翻身醒來,窗戶外面早已影影綽綽的落了滿院的月光。

躺在床上,他眨了眨眼睛,肚子叽裏咕嚕一串長鳴。沈少爺愛面子,嘴巴犟,然而身體卻總是比嘴來的更加誠實。胃袋子空落落的直難受,他起床下地,想去廚房裏找吳媽要點吃的,堂間他是不會去的,因為這個時候萬長河總會在堂間裏喝茶。

打開門,沈延生在屋內燈光的照耀下,發現了擺在門口的盤子,盤子裏有飯也有菜,花色各樣的裝了許多,看來這頓晚飯他們吃的很豐盛。

把飯盤子端回屋裏,他沒工夫多想,敞開肚皮就是吃,等到飯菜相繼入了腹,腦子心竅也随着養分的補充得到了恢複。

這小舅舅呀,到底是個冒牌貨,枉費自己還這麽想着他,這種時候居然是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真是讓人傷心。

想象着對方大快朵頤之後滿目悠閑的在堂間喝茶的情景,沈少爺萬分沮喪,垂着腦袋繼續吃,那飯菜的滋味卻為此削減了一大半,筷子尖戳來戳去,幾乎要把一碗米飯都戳爛戳碎了。

沈延生對着碗筷出氣悶悶不樂,此時在一品街的某間小樓裏,仇報國和趙寶栓卻是美人在懷春風得意。

仇報國自然不用說,一手錢財一手又沾上了沈延生,這日子幾乎就是到頂了。而趙寶栓大腿上坐着個女人,有說有笑的,也已經換掉了先前在山上粗野的行頭。

剃掉惱人的絡腮胡,他給自己梳了個大背頭,黑亮的頭發在發油的打理下齊順順的倒向後方,露出氣宇軒昂的額頭。這樣的趙當家完全脫離了匪的形象,西裝革履的同仇報國坐在一起,瞬時就成了個潇灑翩翩的英俊青年。

姑娘們伺候多了毛發稀疏的圓肚老頭,偶然見到這麽個氣度不凡的便鬥法似的使出渾身解數,敬酒的有,坐大腿的有,嬌嗔的有,甚至還有大膽的直接伸手往人衣服下走。

趙寶栓樂的享受,懷抱着溫香軟玉竟是滿面紅光的興致勃發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麽?”摁住一只正往他褲裆裏伸的玉手,他望着對方雙目微醺的問道。

“瞧小爺這話問的,進了這兒啊,您就是我的天。”姑娘峨眉輕揚,滿臉谄媚的把雪白的手臂繞到了他脖子上,“老天爺,我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你是不是也得順了我的意呀。”點着朱色的嘴唇靠到趙寶栓耳邊,這位得了先機,搔首弄姿的恨不能直接把自己扒光了赤條條的奉上桌去。

趙寶栓順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一把,扭頭把一雙眼睛望進對方含水的眸子裏。

“順什麽意,你有什麽意要我順的?”氣息對氣息,他這話說得極輕,像是羽毛拂面,逗得那姑娘咯咯咯的笑起來。

“老天爺~你可真壞~這種事情要等到夜裏,進了被窩才好說嘛。”

Advertisement

趙寶栓湊近去,鼻尖隔着點距離在那姑娘身上嗅了嗅,然後說:“可我聞你這一身騷味兒,還等的到進被窩的時候?”

姑娘微微愣神,随即十分難得的紅了紅臉,擡手朝他肩上擲出個軟顫顫的粉拳,半罵半笑的嗔怪道:“這話說的,您可真是壞極了!”

周遭的女人紛紛就此發出哄笑,仇報國實在看不下去,便多管閑事的從喉嚨裏發出幾聲輕咳,然而他這咳聲可有可無,竟是一個人也沒注意到。

對桌,趙寶栓随之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喝了點酒,腦袋一拱,這次是直接拱到姑娘高聳飽滿的胸脯裏去了,貼着那熱乎乎的心口,他聞到人身上濃濃的脂粉氣息,不知怎麽的,這氣息讓他想起沈延生。那天夜裏抱着人睡覺,那小少爺身上也是香噴噴的,但是跟這女人的氣息又有所不同。琢磨半天,他自說自話的研究出一個詞:男人香。

然而這三個字剛在腦袋裏成形,又被他自己否認了。

笑話,男人都是臭的,哪兒有香?

挺身從女人軟綿綿的胸脯裏起來,他下意識的擡手聞了聞自己的胳膊,不臭,但是也絕不是香的。

仇報國坐在趙寶栓對面,見他三番四次的聞自己,便也傻乎乎的對着空氣吸了吸鼻頭,一無所獲,仇隊長忽然回神似的,轉頭在心裏繼續罵道:狗男女!不堪入目!

對面如膠似漆的令他看不慣,但表面上還是維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樣,一邊慨嘆着姓趙的不知廉恥白白糟蹋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懷裏同樣抱着個美女的他卻看不到自己此時也是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混亂狀态。

一桌子姑娘原本是對半開的,然而那邊的趙寶栓生得更加英俊,加上仇隊長悶聲不響的只是喝,既不會湊趣又有點不解風情,時間一長,她們就有些小情緒。小情緒慢慢變成大情緒,到最竟是不約而同的抱起凳子轉到對過,和那幫姐妹一道把個俊俏風趣的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剩下仇報國跟一個不得脫離的,孤單單的落在桌子這邊,這位老大立即就不高興了。

在白堡坡的時候,那是人家的地盤,他吃不着沈延生那也就算了,誰想到換在羅雲鎮,他的地盤上,竟是連幾個庸脂俗粉,他都沾不着邊!

恨得牙癢,仇隊長繃了一晚上的笑臉終于是掉了下來,好在老鸨在這個時候來照顧場子,大紅手絹一打,撲了仇報國一臉的香。

此時,老酒吃畢,姑娘也是該親的親該抱的抱,仇報國給老鸨塞了點錢,叫她把這一屋子見色忘義的女人統統帶走了,轉身關上兩扇雕花大木門,他回到桌前對着趙寶栓坐下。

起初,土匪頭子改頭換面的新模樣很是令他吃驚,倆人在這裏碰頭的時候,他都沒有把人認出來,及至趙寶栓主動與他打了招呼,他才半信半疑的落下屁股。不過喝過這一晚上花酒,他已經把這位的新形象徹底看煩看厭了,尤其是發覺對方遠比自己要來的受歡迎,出于一種羨慕嫉妒恨的心理,他扳下臉,露出了隊長該有的一本正經。

“鎮長那邊的意思你可清楚吧。”

趙寶栓摸着個酒杯,在仇報國這裏,對人對事他的态度都是不甚尊敬的:“清楚,想不清楚都不行,除了搞我,他還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仇報國道:“這次情況特殊。”

“特殊?怎麽個特殊?他準備大搞特搞?”

仇報國原本想把修鐵路的事情一齊說出來,但是一聽對方這不屑的口氣,又怕說了之後人家跟他獅子大開口的提條件,他能力有限,能妥協的條件當然更加有限,萬一這一來二去惹出端倪,讓鎮長發現了他跟趙寶栓的這點貓膩,其結果可想而知。

稍作停頓,仇報國拿起了面前的酒壺,長嘴伸到趙寶栓那邊,給對方倒去半杯酒水,同時在口裏說道:“你忘了當初我們在你寨子裏喝的酒了,我是個走大道的,你是開山劈水的,行走天下,最重要的還是朋友,有朋友就有門路,怎麽走都不到黑。”

趙寶栓笑道:“你這是在跟我講道義?”

仇報國說:“不是道義,是道理。我們那一場叫不打不相識,如今又要遇上這打的場面,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趙寶栓端起酒杯一口砸盡,對着仇報國一擺手,說道:“別跟我扯那些漂亮話,說了我也不懂,爽快點,你到底打算怎麽幹?打,還是不打?”

仇報國說:“打,當然是要打,不打虞棠海那邊我過不去關,但是這個打法……我們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趙寶栓目不轉睛的盯住仇報國,兩只眼睛裏目光灼灼,好像能把人當場看穿一樣。仇報國在他面前壓不住陣,不由自主的便有點心虛,暗自回想,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妥當的話,要麽就是一不小心又把話說得過于文氣了,對方聽不懂。

正思索,趙寶栓那邊倒是開了口:“商量不難,就看仇隊長的誠意了。”

仇報國一愣,當即眉開眼笑的舉起了酒杯,敬道:“趙當家真是個明白人!”

趙寶栓笑微微的抹了抹嘴唇,回道:“希望仇隊長也是個爽快人。”

屋內的交談暫時告一段落,仇趙二人又把那幫小姐姑娘納到房內。靜過之後再轉入鬧,這鬧就要比之前更甚。

仇報國因為談妥了大事心情愉悅,便摟着個美女在屋裏跳起舞來。他跳的是華爾茲,但是屋裏的唱碟機只有京劇盤子昆曲盤子,所以他這場舞跳得默默無聲,然而沒有伴奏他也一樣驕傲,情緒激蕩,舞步裏幾乎完全沒有華爾茲該有的華麗與從容,拽着美女滿屋子瞎轉,引來一室哄堂大笑。

大家都在笑,仇報國卻愈加嚴肅,甚至到了一絲不茍的地步。因為在他心裏邊自覺不自覺的,總是要同趙寶栓有所攀比,雖不知道這位同沈延生到底是個什麽關系,但愛争好鬥這一雄性本能偶爾會讓他有失妥帖,就像這不像話的華爾茲,自我滿足的同時卻又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又跳了大半圈,讓他抓在懷裏的美女終于受不了了,口中大呼頭暈頭暈,跌跌撞撞的走回酒桌邊。

仇報國瘾頭未過,就近抓了個姑娘還要繼續,姑娘們不願意,頓時把這受邀的榮幸演為了一場嬉笑怒罵的鬧劇。

一時間,屋內像是炸開了鍋,跑聲笑聲源源不斷,擾得門口作勢傾聽的第三人皺眉頻頻。又聽了一會兒,他依舊沒尋到什麽有價值的內容,然而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頭頗多,他不好長久停留。

如此,幾度徘徊之後,他步履匆匆的消失在了樓下燈影幢幢的夜色之中。

========================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七月開始要進入加班月,我盡量抽出時間寫吧,不會斷更的姑娘們放心。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