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晚上俞起回來的時候,一臉疲倦。
“很累麽?”捏着俞起的肩膀,我問他。
“今天有個學生,瘋了一樣,怎麽管都不聽話。”俞起氣鼓鼓的。
我從後方還能看到他鼓起的臉頰,看起來軟軟的,想捏。
“哪個大膽的,居然敢頂撞你,還讓你生氣回來。”我把俞起按在椅子上,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先消消氣。
“彭家的小子,真的太氣人了,算了我不想說他了。”俞起一開口氣把茶喝完,然後把杯口舉給我,示意我給他接着添。
“不說了不說了。晚上想吃點什麽,我讓廚房給你做。”
“口水雞。”
還想吃說明就不是太生氣。“好嘞。”我應着他,吩咐下人去傳菜了。
“有糖嗎?”俞起突然發問。
“蜜餞要嗎?”
“太膩了不想吃。”俞起焉了一樣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蜜餞膩糖就不膩嗎?”我把俞起抱了過來,放在大腿上,面對面的問他。
“膩膩膩,都膩。別問了,我現在不想說話。”俞起低着頭,垂着眼睑,也不看我。
“說說吧,彭家的小子怎麽氣你了。”我伸出手,捧起他的臉,有一下沒一下的跟他親昵。
“他今天,像脫缰的野馬一樣。公然擾亂課堂秩序,我就說了他兩句。哪料他居然頂嘴,這就算了,還公然起哄,惹得學堂裏的學生都跟着他笑嘻嘻的。我把戒尺拿出來的時候,他還是一臉抗拒,還躲到了桌子底下。一邊躲一邊說着忤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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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今天突然這樣?”我不解。
“一直是頑劣不改。今天不知道怎麽發瘋了,可能有病吧。”俞起說完還可憐巴巴的看着我。
噗,有老師這麽一本正經的說自己學生有病的嗎?俞起的神情像是要解剖青蛙的人。
“改日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不必了,不成器的東西。本性難改,随他去吧。”俞起似乎說出來之後好受了很多,“餓了,我們吃飯吧。”
“沒問題,可別餓壞了我的寶貝。到時候可怎麽跟我生孩子啊?”我調笑他。
“你夠了。”俞起推了我一把,跟撓癢癢一樣。
“吃完飯我們去消消食如何?近來天氣還暖和了一些。”
俞起咬着筷子,沖我點了點頭。
我就說,當初要俞起在家歇着,做個小纨绔多好啊。我又不是養不起他,這下好了,非要去教書,到時候還氣着自己,一點都不值當。
“安沉你不吃嗎?”俞起看着最後一塊雞問我。
這個時候想起我來了,我搖了搖頭,不吃。
我要留着肚子等下去街上吃,但是我不能現在告訴俞起。給他知道了又要說我,說外面不衛生啊不幹淨啊。
有一次他就是,帶着我吃了街邊的糖人,結果我病了幾天,他就再也不讓我吃了。
不是我的胃嬌貴,我覺得它就是嬌生慣養的沒有經歷過外面的小風小浪,多吃幾次就好了。我這麽說的時候,俞起還瞪我,讓我閉上我的嘴。
反正這個時候就要沉默,等下上街俞起是一定不會讓我餓肚子的。
“我吃好了。”俞起擦完嘴巴看向我。
“要不要歇一會兒?”我問他。
“不要,我們去走一走,我覺得我最近坐久了都有小肚子了。安沉你摸摸有沒有。”俞起走過來,抓過我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微微漲起的小腹,表示着它的主人吃的有多飽。
“沒有。”我把手已到了他的屁股上,揉了一把才放開,手感真不錯:“走吧。”
俞起愣了一愣,跟着我走了出去。
晚上的街道其實挺熱鬧的,俞起估計吃的太飽了,也不左看右看了。就純粹的散步,實在看到有趣的才會停下腳步叫我一同賞玩。
“安沉,你看這個玉佩。”
俞起拿起的那塊玉佩是環形的,即便是在夜裏,也能看出來玉很純粹。玉的正面還有個七拐八拐的字,看起來像極了……
“像不像豐字啊,買下來送給豐堂哥哥。”俞起一臉驚喜的看着我。
“像,買吧。老板包起來。”我把銀兩遞給老板。
“好嘞,您且等着找零。”
“不用了,你留着吧。”
等我把玉佩收好的時候,俞起看着我,一臉有話說的樣子。
“怎麽了?”我問他。
“你今天怎麽這麽幹脆?”俞起還有點不敢相信,今天我居然沒有跟他談條件。
以往只要扯上其他男人,我是絕不會同意的,俞起就要磨上半天。
“這玉佩呀,”我俯身點了點俞起的腦門,“得要何準來給。”
“憑什麽呀。”俞起第一反應,後面又一想,好奇的問道:“他倆有意思?”
“你再觀察一段時間就知道了。”我拉過這個傻瓜的手,夜裏有些涼,吹得他的手也冰涼冰涼的。捂着他的手,順便把他拉到小攤前,“俞起我要吃這個。”我指着那個肉粽請示俞起。
“不行,回家吃。”俞起斷然拒絕了我,還要拉着我往前走。
結果拽也拽不動,“沈安沉你耍什麽性子,上次在街邊吃的糖人忘記了?”
俞起也不要我給他捂手了,抽出手來嚴肅的看着我,堅決不讓步。
“娘子,你要我挨餓嗎?”我故作難過道,“沒有吃晚飯,突然有點餓呢。”
這下總要依我了吧。
緊接着我就看到俞起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桂花糕,“乖,先用這個填着肚子哈。回家了我讓廚子給你做。”
說完就塞到我手裏,拉着我往前走了。
我娘子是個狠人。
俞起想的是,就知道你晚飯不吃有貓膩。什麽時候居然越過越回去了,堂堂大将軍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在街邊要小吃。怎麽想怎麽滑稽。
如果安沉沒有瞞着他跟何準又書信來往,說不定今天還能嘗上一嘗這鮮肉粽。現在別想了,什麽都沒有,不餓肚子都是俞起最後的寬容了。
俞起撥開油紙,塞了一個桂花糕到我嘴裏。
“慢慢吃,還帶着我的體溫呢。相公可不能讓我白白帶它這麽久,多吃一點。”說罷還要塞。
“好了好了,慢一點。”我覺得我被噎的都不餓了。
“你是要做這豐堂和何準的媒人了?”俞起走在前面,慢悠悠的問道。
“話不是這麽說,什麽媒人不媒人的。只要以後何準能跟豐堂交好,你便少操一個哥哥的心。”
“你居然這麽小心眼?”俞起指責我道,“豐堂做我鄰居的時候,每次都會幫我揍那些欺負我的人。是我的哥哥,你怎麽能吃他的醋還吃了那麽久?”
是是是,你的哥哥可是也揍過我的,我倒是也沒叫他占去什麽便宜罷了。說起來小心眼,也不知道形容誰最貼切。
“只要豐堂一日未安定,我便一日不放心他。”我俯身看着俞起,認真道。
“你、你……”俞起怕是也沒想到,其實我對豐堂有這麽介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其實我不是生誰的氣,我只是懊惱,我沒有再早一些認識俞起,再早一些參與他的生活。再早一些保護他不受人欺負罷了。
“走吧。”我揉了揉他的頭發,放松語氣,好讓他不要太過緊張。
“安沉你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與我說啊……”俞起還沒放下心來,牽着我的手也只是虛握着。
我把他的手握實,“恩。”
今日我仍然最愛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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