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扶英
飯桌上很安靜,連咀嚼聲都很安靜。
周谙若低頭吃飯,眼睛不安地往周圍亂瞟。
怎麽氣氛好像有些壓抑似的?哪裏壓抑啊到底?
但是怎麽惹得自己的心髒也好像透不過氣來似的。
幾十分鐘後,扶父率先起身,叫了扶辭上樓去。
周谙若擔憂地看他一眼,扶辭摸了摸他的頭,沒說什麽。
“周谙若。”弓藏見扶辭走開,連忙去喊他,“你還沒幹什麽傻缺事兒吧?”
周谙若愣了愣,随即搖頭。
“還好還好。”弓藏又看了眼扶母的方向,此時她正在和管家說話,于是對周谙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說。
周谙若也看了眼扶母,皺着眉頭跟着弓藏他出去,邊走邊問,“幹嘛?”
走到屋外後,弓藏見周邊沒什麽人,這才開始問正事,“昨天扶辭是不是給你牌子上扣了個珠子?”
“是啊。”
“什麽顏色的?”
“紅色啊。”
“紅色?”弓藏大驚失色。
“對啊,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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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弓藏勾了勾手。
他把牌子拿出來,翻到生肖牌那一邊。
昨天晚上他還沒注意看,此時在日光下看着那顆血色珠子被扣在鼠牌的眼睛裏,竟然覺得有幾分詭異。
“扶辭說你們也有,難道有什麽不一樣?”周谙若覺得奇怪。
弓藏拿出他的生肖時辰牌遞到周谙若面前給他看。
可是他的不是紅色的,而是一顆白色珠子。
“這可太不一樣了好嗎?我的只是普通的玉珠子,你的可是血玉。”弓藏把牌子收回去,覺得扶辭這樣的區別對待未免有些荒唐了。
“哪裏不一樣?你給說說呗。”周谙若看着弓藏的神情,這才覺得這血色玉珠子可能真的非常不一般。
弓藏想住口,這時候也來不及了,在心裏罵自己多嘴,這時候只能含糊不清道,“反正你的很不一樣,你可別再有什麽傻缺的念頭了。”
“你……”周谙若覺得他才是個傻缺吧,幹嘛神神秘秘把他叫出來又不把話說清楚?這吊人胃口才是缺德,“你把話說清楚行嗎?”
“說不清啊,說來話長。”弓藏瞥開視線,“以後你會知道的。”
“可是這珠子扣上去不就是為了讓牌子掰不開嗎?其他到底有什麽不一樣?”周谙若還是問。
弓藏搖頭,“反正不管扶辭做什麽都是為你好,你別多想了。”
周谙若再次不爽,怎麽大家都當他是傻的嗎?
為什麽總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還總是不說清楚?
昨天遭遇的事情已經夠糟糕夠煩了,還有這一顆血色珠子,到底什麽來歷什麽用處?不可能只是為了卡牌子的吧?
弓藏打着哈欠往回走,周谙若低着頭走在後面。
扶辭過了不久後就下來了,又陪着扶母坐着說了會兒話。周谙若和弓藏也在一旁坐着,但是也沒插話。
就在周谙若無聊到摳手指的時候,扶母突然說,“扶辭,你帶小若上樓去看看扶英吧。”
聽到這麽一句話,他才猛然擡頭,向扶辭投去目光。
其實他是想去看看扶英的,但是自己說出來也覺得不太禮貌,畢竟在過去的那幾小時裏并沒有人提過這件事。
“昨天小藏帶來的玉石不錯,扶英用過之後,氣色是好了一些。”扶母看着弓藏說到。
“對扶英有用就行。”弓藏笑着,也跟着扶辭他倆往樓上去。
扶辭打開一扇門,率先走了進去。
周谙若跟在身後,終于看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扶英。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墨黑的發絲散在肩頭,皮膚蒼白。
一旁擺着的一臺心電監護儀上還顯示着她的心跳,但是她的臉色真的很差。都這麽差了,剛才扶辭他媽居然還說氣色好?那以前是有多差啊?
走進了,周谙若才發現,扶英和扶辭他們兄妹是真的長得像。雖然扶英現在閉着眼睛,但是周谙若猜想,扶英的眼睛,應該也是和扶辭的眼睛一樣好看。
“看起來氣色是好一些了。”扶辭對弓藏說到。
周谙若站在一旁不言語,實在不認為扶英的氣色好。
“昨天忘了問你,拿的是什麽玉?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嗎?”扶辭伸手摸了摸扶英的額頭,感受了一下她的體溫,“她的體溫好像也升高了一些。”
“這回拿來的不一樣,這算得上是我爺爺壓箱底的寶貝了,好說歹說大半天才願意拿出來。”弓藏雙手環胸,表情有些憂愁。
“改天我登門向老爺子道謝。”
“咱們兩家之間還客氣什麽,我爺爺他就是喜歡吹胡子瞪眼的,其實看到扶英這樣還是心疼的。”弓藏擺擺手,在一旁坐下了。
周谙若注視着床上的扶英,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她還這麽年輕,還這麽漂亮,真的會有一天全身被玉包裹着死去嗎?
有時候,人生是不是真的太殘忍了?
連一點後悔藥也沒有。
連一點點,哪怕一點點,反悔的機會也沒有。
他走開了一些,走到了窗戶邊。
扶辭真的不要磷荼玉嗎?沒有磷荼玉,他怎麽救扶英?萬一這件事還是沒辦法挽回怎麽辦?
難道再回去一次嗎?
不,來回太折騰了。
他回過頭,視線停留在扶辭身上。兩三秒後,扶辭偏過頭來看他的時候,他又匆匆把目光移開,他怕扶辭又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還有,他得搞清楚那顆血色玉珠子究竟有什麽不對勁。
但是這些,他無法從扶辭和弓藏的口中得知。
但是也不能因此給他們惹了麻煩。
他的思緒逐漸跟着午後的陽光飛出去好遠,刺眼的光線好像是晃的他腦袋裏的思緒四處逃竄,又好像是讓他更加看清了自己的決定。
扶辭看着出神的周谙若,走過去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周谙若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轉過頭問。
“你怎麽了?”
“我沒事。”他搖頭。
“哎!是不是心疼扶英啊?第一次見到扶英的人都是這麽覺得的吧?她這麽漂亮,這麽如花的年紀。”弓藏問周谙若。
他只是點頭,不否認他說的話。
“沒事的,扶英會好起來的。”扶辭說。
周谙若不敢擡頭看扶辭,還是低着頭,“可是,也得在有磷荼玉的前提下,她才會沒事啊。”
“谙若,你暫時放下這件事行嗎?”
“對啊。”弓藏見周谙若又提起這事,趕緊起身過去勸他,“你真的別再想這事兒了,到時候扶英醒了,你丢了怎麽辦?這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怎麽會是得不償失呢?”周谙若喃喃道。
如果失去一段記憶可以挽救一條人命,這不是完全可行的嗎?
這麽劃算的買賣,為什麽他們在阻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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