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血染蕭山
知道沐靈山眼下不可耽擱,神瑞瞬間趴地,直勾勾的看向沐靈山,眼中滿是殷殷期盼。
意琦行道:“帶他去蕭山,指月山瀑你先不用回,留在蕭山看護他。”
神瑞哼哧哼哧的點頭,沐靈山無法,縱身一躍穩穩立在神瑞身上。
意琦行看他雖是重創,眉目依舊溫和如明月,不由多看了他幾眼。這般超凡脫俗,他卻想着與他同留此間,卻不知能留他幾日。
神瑞背負沐靈山飛向意琦行,咬住他白衣,眼裏意思分明。
一起走!
意琦行沒有動,沐靈山看了他半晌。
“你保重!神瑞,我們走!”
不想見他為難,沐靈山青衣微揚便要離開。神瑞萬般不願的松開意琦行,撲騰着翅膀,帶着沐靈山離開了時間城。低低嗚咽,一行清淚沿着他眼角落下,沐靈山你要撐住。
目送沐靈山離開後,意琦行默然站在湖邊,未言片語。意琦行既能一路順暢到了這裏,時間城主怕早有示意,讓人不加阻攔。如此看來,衆人皆知意琦行勢必要走這一趟。
時間城主帶人退下,秦假仙摸了幾把頭發,琢磨不透意琦行的心思。送走了沐靈山是憂及他靈識受損,不回蕭山唯恐傷勢更重。留在時間城的意琦行又意欲為何呢。
業途靈道:“大仔,我們現在去哪?”
秦假仙歪頭考慮了會,嘆息道:“離開!讓意琦行一人靜一靜。有些事還是他自個考慮清楚才好。”他頓了頓,打量意琦行,看他長身孑然而立,孤索蕭條,上前一步道:“意琦行啊!你也不必太過擔憂。”秦假仙極善察言觀色,這擔憂指的是誰,他沒明說。“近日你奔波在外,久未入江湖,怕是不知曉說太歲已亡一事。”
意琦行問言,身形一動,倏然轉身。
秦假仙心中了然,沐靈山的事他還是在意的。
“日後,這江湖上無人想取他之性命。”言下之意,你也別憂心他路途中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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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告知此事。”
“好說,好說。我上指月山瀑本就欲告知绮羅生一事,既然你已知曉,老秦我也該離開了。業途靈,我們走!”
話畢,兩人雙雙離去。
這裏便只剩下他與绮羅生,幾步的距離,卻是死生不知。
绮羅生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白發如雪,白衣勝雪,一雙細長鎏金般的眸子此時卻是緊閉。若他清醒,看到他此時這般狼狽模樣,定要手托玉扇調侃他幾句,那雙眼睛也定會露出狡黠的目光。
而今,他未笑,也未打趣他。
意琦行望着這波光粼粼的湖水,眼角略有酸澀。他們總是在分別,湖邊稍顯清冷,涼風将他的白袍吹起,平添幾分凄涼之感。這時間城的水怕是冷的徹骨,绮羅生雖是樂水之人,也難抵這湖水的長日侵染。
一聲嘆息忽起,意琦行無奈垂首。
湖中浪波極小,绮羅生好似熟睡般随着波浪浮沉。意琦行緊盯湖中,擡首道:“兄弟,久見了。”
那人沒答他,他便又道:“久的我想和你說的那些話都不知從何說起。不說也無妨,我知道你全都明白。早該來看你,今日一見,即要別離。恨相逢少,離別長。你且安心在此,既是你的抉擇,意琦行還是那句話,絕不攔你!他日你醒來,指月山瀑便是你我兄弟再見之所。你我朝暮多年未見別離,一朝別離,再見不知何日。意琦行有一句話要告知你,兄弟情長,不在朝夕。這話你聽見也好,沒聽見也罷。意琦行既說了,你绮羅生便要記住。日後,各自珍重!”
言罷,他沒有離開,仍舊獨立湖邊。
绮羅生白衣隐綽,意琦行看着他的目光由痛徹心扉變得柔和。他想到畫舫上兩人對江飲酒的日子,想到他彈過的琴,他染血的紅衣紅發。
他為他受過的傷,他一直都記得。
刻在心裏便不會忘記,一如一留衣。
時間城內春風已起,卻吹不暖意琦行。年華複如斯,流水亦長情。若可保他性命,绮羅生留在這裏,意琦行自是無任何異議。
他醒後,绮羅生便只是绮羅生,意琦行只願他做個徜徉江水之間的快意刀者。眼下,再看你幾眼,別後勿多加挂念。
夜色如網般織住天際時,時間城主只見萬道劍芒乍現,直沖天際,轉瞬便遠去,是意琦行離開了。
他端着茶盞喝了一口,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杯沿,他竟沒帶走绮羅生。他頓了頓,若要他活命,绮羅生只能留在此,意琦行看中的是他的命!
意琦行一出時間城,急奔蕭山而去。神識之式再展,遍尋神瑞蹤跡。
神瑞伏着沐靈山前往蕭山,雙翅高展,迎風急上,快如疾風,更甚流星。他飛的極快,強風掃過沐靈山,猶如利刃般,直割的他肌膚生痛。強忍不出聲,沐靈山盤膝而坐,勿自穩住身形,調息導氣。
他這般疾行,意琦行即便萬劍鋪道亦追趕不及。待到蕭山時,天色已暗,而此時的意琦行仍在途中。
神瑞喘息不已,他本就有傷在身,此番一路奔馳,已是精疲力盡。察覺體力不支,神瑞竭力長嘯一聲示警沐靈山。還未待沐靈山明了,神瑞竟從天際倏然墜落,激的蕭山地脈震動,氣息奄奄的噴着鼻息。沐靈山察覺到蕭山異動,亦随着猛然一墜,跌落蕭山,口中嘔紅又出。神瑞趴在一旁,試圖起身卻只能大張着嘴,焦急萬分。
他無力再起,沐靈山青衣染塵,一身破敗,嘴角又嘔出血跡,那張端莊溫婉的臉已是滿臉血污。
神瑞意圖長嘯,卻只發出暗啞的嘶鳴聲,徒添悲切之感。
蕭山蕭風冷如瑟,青衣染塵血冷冽。沐靈山神識漸若,仍強提口氣勘勘站起,他擦去把嘴角血跡,血便沾了他滿手。
血紅握桂杖,佛光滿蕭山。
神瑞不可不救。
沐靈山手持桂杖,源源不斷的佛光襲向神瑞。神瑞只覺佛氣入體,精元為之一震,便覺無邊沛然之力湧入體內。他發出一聲長嘯,內力驚人,震的人耳跡轟然作響。
察覺神瑞已無大礙,沐靈山桂杖離手,人如秋風落葉般無力疾退數步,仰面倒于地下。
神瑞悲鳴不已,想要查看他情形,又礙于他身形龐大,不敢觸碰,只圍着他轉了半晌。
想到臨行前意琦行所言,神瑞更是悲痛萬分。意琦行将人托付給他,沐靈山卻為救他力竭。神瑞懊惱異常,悲鳴嘶嘯聲不止。
蕭山一片冷蕭之色。
沐靈山雙目緊閉,青衣萎地,掌際嘴角處更是血痕遍布,觸目驚心。
神瑞低鳴一聲,終是小心兩人挪到背上,尋了處山洞安置他。
他不敢入睡,流連于洞穴內外,只待意琦行而來。
他不知道要等多久,只知道沐靈山等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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