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春花爛漫

一早神瑞朝洞內看了看，見兩人皆未醒，便獨個在蕭山閑逛。

意琦行睜開雙眼，微弱的日光探進洞內，篝火已燃盡，天亮了。

他看了眼仍趴在他胸口睡得熟的百岫嶙峋，輕推了推這人。

山鬼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弗一對上意琦行平靜的一雙眼，驚的他猛的跳下床。

“這時若再說什麽殺我的話可是遲了！”意琦行發絲散亂，衣襟處更是皺得厲害。百岫嶙峋冷氣森森，狩刀倏然出現在他手中，煞白了一張臉。

意琦行不為所動，慢條斯理的打理好自己，卻是白袍一揚間，春秋闕赫然在手。

“百岫嶙峋！你.......”

意琦行俊眉深鎖，刀銷般的臉頰滿是冷峻之色，百岫嶙峋殺氣大增，握着狩刀的手因激動顫抖異常。

“喲！生氣了？今日百岫嶙峋便在這蕭山讓你見識到我手中之刀的厲害，能做我刀下亡魂，也不枉你意琦行此生。”

依百岫嶙峋的性子，若讓他失了殺意琦行的心思，便要讓他知曉，意琦行輕易碰不得。

百岫嶙峋血紅衣袍飄然出了山洞，意琦行手持春秋緊随其後。

兩人也不多話，刀劍齊上，打了起來。

兩人交手多次，對彼此的劍式刀法皆爛熟于心，這一戰于兩人而言，拼的便是耐心與戰法。百岫嶙峋刀法詭谲，身形更是飄忽不定，意琦行只見他身形倏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跡。百岫嶙峋異于常人，身可透體而過，行蹤更是難覓。意琦行屏住呼吸，神色戒備的觀察周圍景物。

蕭山春意盎然，意琦行卻無心欣賞。周遭蟲鳴鳥叫，除了意琦行的呼吸聲，再無生人氣息。意琦行不敢小觑，春秋闕側揚至頸邊，精銳眼神巡視四周。

毫無動靜，這不正常。

他不見了，意琦行心中一驚，暗想他莫不是自個出了蕭山。若是如此，半路上也不知掀起何種風波。雖然說太歲已亡，這天下無人想取他性命，意琦行卻不得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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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意琦行不再念戰，便想高呼一聲，未待他發聲，卻是驟然一震，便覺身後鬼氣森然，殺氣彌漫。他暗叫一聲不好，百岫嶙峋未走，而是他在身後。

是他大意了，一心只念他的安危，未想他真的是存了殺他的心思。

“白毛的，死在狩刀之下，就當是百岫嶙峋送給你的大禮。”話落狩刀至，意琦行躲閃不及，生生挨了一刀。

百岫嶙峋這一刀快而狠，意琦行背部受創，內力受滞，踉跄幾步半跪于地。狩刀劃背，留痕卻不見血，意琦行穩住心神，怒而轉身。山鬼紅衣飛揚，明媚的日光灑在他臉頰，明豔動人。早間清爽的空氣中，血腥味若隐若現。

意琦行劍疾猛走，山鬼未成想他雖受創仍緊纏他不放。見他受傷，山鬼本欲再陪他玩玩，言語上啰嗦幾句，眼下卻是煩躁的很，不由提刀又上。

兩人日戰已久，體力均覺不支。雖覺得力竭，意琦行手中春秋闕劍氣猶然未減，百岫嶙峋見久攻不下，早無耐心，殺招已現。

山鬼移形換影，狩刀背于身後，倏然移至意琦行眼前，冷冷笑了一聲，狩刀移到身前，猛地劈下。意琦行春秋一揚一挑，力沛千金，刀劍相交，劍氣殺氣四溢，只聽兵器交接之聲不絕于耳。四周飛沙走石紛紛，揚的兩人皆是灰頭土臉。

山鬼惡狠狠的瞪着意琦行，意琦行劍尖堪堪停在他臉頰處，近一分便可劃破他的臉。百岫嶙峋狩刀亦橫于意琦行胸前，再近一分便可将他捅個對穿。

勢均力敵，皆不可退。

紅衣之鬼目光陰狠，他勾着嘴角，話一出口看似單純卻透着殺機。

“喲！你說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劍快？”他虛晃了下狩刀，歪着頭一臉天真的看着意琦行。

意琦行看他眨着眼睛，滿臉期待的表情，只是極淡的回了句，“都快！”

這答案，百岫嶙峋很是不喜。

他一手扶着額頭，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道：“白毛的，怎麽都快呢？明明是我的刀快！”

意琦行未動，他卻動了。

只聽裂帛撕裂之聲，意琦行胸前衣衫被他劃破。百岫嶙峋甚為得意，高挑着細眉，手一點一點粉唇，笑意盈盈的對着他道，“快的是我的刀。”

意琦行點頭，劍一偏挑下了他額前飄落的山花，粉嫩異常，與他粉色的眉眼甚為協調。

百岫嶙峋只覺額前生風，再看便見意琦行挑着春花對他微微笑了笑。

那花黏在劍尖，意琦行将劍湊到他唇邊，輕輕一挑。

百岫嶙峋聞到了花香，深嗅一口，鬼使神差的他竟伸舌卷住了劍尖。冰涼的劍尖抵在他舌尖，兵器的鐵鏽味襲來，百岫嶙峋微一蹙眉，将那散發出香味的花朵卷進了唇中吞了下去。

意琦行握着劍的手一顫，險些傷了他。

他暗自擰眉，百岫嶙峋實在是肆意慣了，做事向來不管不顧，也不怕他一個手抖割了他舌頭。

“這花好聞不好吃。”他有些埋怨的看着意琦行。

意琦行頗為無奈，他可未讓他将花吞下。

“還要麽？”雖是無奈，意琦行卻仍是詢問。

“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無趣。”他無聊的挑着意琦行的衣衫，洩氣的說道。

“不知。”意琦行冷眉答道。

“你這人無趣、古板、還愛多管閑事，簡直就像個老頭子一樣。”他開始數落意琦行，說一句便挑下意琦行的衣衫。

意琦行垂頭看自己破碎的衣衫，微閃了眼神。

他低咳了一聲，繃着臉道：“你的事，不算多管閑事。”

百岫嶙峋氣結，挑着他衣衫道，“誰讓你管了？整個蕭山都快被你占了去，喲，你倒真把這當你的地了？”

意琦行點頭，“是我的地。”

“白毛的！你！”百岫嶙峋殺氣騰騰，紅着眼睛怒視他。

意琦行眉一揚，說不出的孤高冷清，“怎樣？”

百岫嶙峋分明從他眼中看出了挑釁，直把他氣的嘴唇直抖，幾乎是咬碎銀牙一般的一字字的道：“意！琦！行！”

“嗯！”他亦随聲應答。

如此這般，百岫嶙峋更是氣惱，“意琦行，我真想就這麽一刀捅你了。”

“意琦行會讓你後悔有這種想法。”說話間，他伸手捏住刀尖，猛一用力，百岫嶙峋不由急退一步這才穩住身形。

“威脅我？”

“我這是提醒你，別讓我總是對你動手。”

“我也可以對你動手。”

“百岫嶙峋，時至今日，你我兩人動手你說誰的勝算大？”

瞥了眼意琦行胸前破碎的衣衫，百岫嶙峋志得意滿。意琦行收劍回鞘，任由他自個猶如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樂個不停。

在某些事情上，他有時還是太過單純了些，意琦行暗想。

“昨夜說好陪你好好看看蕭山，意琦行從不食言，今日你哪也去不了。”

他的語氣生硬強勢，不容拒絕，百岫嶙峋撤刀便走，也不搭理他。

意琦行随後跟上，神瑞仍舊未歸，他們兩人便沿着這蕭山漫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