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們好有緣哦

往下劃拉,橋西的表情越發凝重。

哪怕是有人跟他說,這不是他的賬號,或者說,不是原主的賬號,橋西都會罵一句眼瞎。

發的動态裏,基本上都是畫,不止是油畫,還有素描,水粉,速寫。

看得出來,vb主人很用心地在經營這個賬號,幾乎每天都有動态。

橋西一條一條地看過去。

畫風很熟悉,就像是他看到原主INAD的參賽作品時的感覺。

柯瑭見他看的認真,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也沒打擾。

動态很多,一時半會看不完,橋西推出vb,笑着對柯瑭說:“這個是我的賬號。”

那麽多的動态絕對不會是一兩天發的。

柯瑭納悶:“那你說你沒用過vb?”

橋西心想,我确實是沒用過,但原主用過啊。

“好早以前用的了,忘記app的名字了。”橋西勉強編了個鬼都不信的借口。

柯瑭瞅他一眼,決定當個鬼都不如的傻子。

他聳聳肩,躺回躺椅:“好吧,幫我做杯咖啡,随便什麽都行,不要美式。”

雖然不知道橋西為什麽不說真話,但是每個人都會有秘密。

柯瑭喜歡看走進財經,走進自然,但并不喜歡走進內心,人心複雜,不适合他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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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沒追着問,橋西也松了口氣。

畢竟這事兒,真要細究下來,橋西真不知道用什麽理由才能把人騙過去。

橋西收起手機,去操作間做咖啡。

腳步聲漸遠,柯瑭突然反應過來他們下載vb的緣由,立刻扯着嗓門道:“對了,你那賬號粉絲這麽多,你可以直接就賣畫啦!”

“好,知道啦!”

做完咖啡,橋西照常放在躺椅旁邊的小桌子上,至于躺椅上的人,再次化身鹹魚。

回到自己畫畫的位置,橋西這才重新拿出手機,打開vb。

看了許久,才翻到原主的第一條vb,是八年前,也就是原主12歲的時候。

那會兒原主應該是初中吧?

粉絲很多,評論也很多,還有些人自稱八年老粉,見證成長的媽媽粉。

最新的一條評論裏,有很多粉絲都在問,博主為什麽不更新了。

不過原主從來沒有回複過評論,似乎在他看來,vb的用處只是為了記錄自己的作品。

橋西點進私信裏,空空如也,原主開啓了屏蔽,未關注的人私信不了。

而原主的關注人只有一個vb小助手。

可以說,這是一個充滿隐私的賬號,也是一個幹淨地啥也沒有的賬號。

至少橋西除了可以确定是原主的vb,四年前突然停用外,什麽都看不出來。

橋西有點好奇,四年前發生了什麽,會讓一個日更的勤快博主突然斷更。

他突然想到那個不久前給自己朋友圈點贊的李老師。

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如果聯系人存老師的號碼,那除了班主任,也就只可能是他的專業老師。

那李老師說到畫風,顯然是專業出身。

橋西覺得自己可以聯系這位老師問問看,也許這位知道些什麽。

說幹就幹。

橋西找出那個李老師的vx,發消息過去。

[橋西:老師,在嗎?想問你點事情。]

等了一會兒,對面沒有回複,橋西只好先退出來。

等到午飯時間,橋西正想問老板想吃哪家外賣。

自打橋西早早過來開店畫畫後,橋西就一直和柯瑭一起點外賣解決午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他兩千塊的愧疚,每次外賣,柯瑭都會主動承擔配送費的部分。

橋西也不樂得少花錢,兩人一度相處愉快。

柯瑭正戴着眼罩午休,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摸索着拿到手機,把眼罩掀起一條縫:“喲呵!”這下把眼罩徹底摘了。

見橋西看着他,他揚了揚手機,離得有點距離,橋西看不清。

“我沈哥!”柯瑭報了來電人身份,然後興沖沖地接起電話,“喲,這是哪來的大風,讓您想起一個被拉黑的vx聯系人來了?”

對面的趙毅冥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你好意思說我,你把我拉黑了幹嘛!”

聽到是趙毅冥說話,柯瑭立刻翻臉:“你怎麽拿着沈哥的手機,還有我為什麽拉黑你?你自己算算,你蹭了我多少頓飯了!”

趙毅冥:“呸,你個摳門鬼,不就是三頓外賣嗎,值得你惦記這麽久!我這可拿得是沈哥的工作手機,動辄幾千萬上億的生意,你給我放尊重點!”

柯瑭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植物,然後問他:“你打電話過來幹嘛?先說好,蹭飯的話咱們就永黑吧,這朋友不做也罷!”

趙毅冥:“瞅你那損sai,我就是來叫你吃飯的。”

柯瑭呵呵冷笑:“那我挂了,永別吧……”

不等他說完,對面就打斷他:“不花你錢,死摳門,沈哥請客。”

柯瑭準備按挂斷的手頓住,重新拿起手機貼到耳邊,笑得一臉和煦:“午飯嗎,去哪裏吃?”

不用看,趙毅冥都知道這人現在是什麽樣的嘴臉,一頓國罵後,他把地址報給柯瑭。

目光觸及道旁邊的橋西,柯瑭連忙問:“我能帶個人嗎?”

“誰啊?”

柯瑭:“橋西,他在我店裏呢。”

“你等等,我問下,”趙毅冥捂住手機,問沈修誠,“沈哥,吃飯要帶橋家那小子不?”

沈修誠正拿着手機,準備發信息,聞言動作一停:“關你什麽事?”

趙毅冥有點委屈:“這不是瑭子讓我問的嗎?”

“多管閑事,挂了!”沈修誠回了一句,垂眸繼續發信息。

趙毅冥啧啧兩聲,沈哥還是一如既往地讨厭這位橋家小少爺啊,這當衆打臉也太狠了。

趙毅冥以為沈修誠在談公事,于是拿着手機走進茶水間,這才繼續說話。

“我沈哥說,讓我挂了。”

殊不知,沈修誠的手機上,是和橋西的對話框。

[沈:你還在湯塘吧?]

“湯塘”裏。

柯瑭手機開的外放,加上趙毅冥嗓門格外大,這話清晰的順着傳聲器穿出來。

讓咖啡館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安靜氛圍中。

柯瑭有些尴尬地看了橋西一眼,見他臉上沒有明顯的失落,這才小小的松了口氣。

他一邊在心裏咒罵沈修誠沒有心,惡毒婆婆,一邊不好意思地告訴橋西,說讓他自己點外賣,不方便帶帶他雲雲。

正說着話,橋西就收到了沈修誠的信息,他打字回複這位大爺。

[橋西:對啊,怎麽了?]

[沈:一起吃飯嗎?]

橋西有些莫名,事情的發展怎麽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了?剛剛不還不要他一起嗎?

[橋西:和瑭哥,趙毅冥一起嗎?]

收到信息的沈修誠眯了眯眼,這是嫌人多礙事?

擡眼看向旁邊像個憨憨的趙毅冥,咋咋呼呼,還不太靈光的樣子,确實挺礙事的。

[沈修誠:也可以不帶他們,我們自己去。]

眼瞅着自己老板因為可以蹭一頓好飯,強行壓抑着想要飛揚的嘴角導致有些扭曲的臉。

橋西毫不懷疑,當他得知是白高興一場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人間無情的表情。

橋西覺得也許是沈修誠聽到趙毅冥這麽說,怕自己尴尬,所以才主動發信息來問。

雖然被當面拒絕的時候确實是有點尴尬,但是這人這麽細心,橋西又覺得心裏有點小感動。

臉上頓時綻出笑容來,

[橋西:算了吧,還是你們自己去吃吧。]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沈修誠越發肯定,橋西一定是覺得人太多了。

[沈:不要他倆,我們自己去吃。]

橋西心想,沈叔叔人真好,明明不想自己去,但是怕自己尴尬,就這麽努力地幫自己解圍。

[橋西:真不用啦,我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的。]

這借口是橋西臨時想出來的,這樣大家都不尴尬,也不用被迫一起吃飯。

看到信息,沈修誠眉眼含笑,和別人一起吃飯?

明明就是因為吃飯人多鬧別扭,果然還是個小孩兒,這氣性大的。

手指在鍵盤上敲打,想着是不是哄一哄,結果對面的信息就追過來了。

[橋西:圖片.jpg,真的,和朋友約好了。]

圖片內容是一個一分鐘前,橋西和別人的聊天記錄,大致內容是在哪裏碰面。

沈修誠:“……”

沈修誠有些不敢相信地把圖片看了好幾遍,竟然不是因為吃醋,而是真的有約。

只是看着這幾個字,沈修誠就覺得心裏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不和他吃飯,反而和別人吃飯,這小孩兒是不是想造反了!

應付完沈修誠,橋西松了口氣。有約當然是假的,他找楊昀清打的配合。

把上面的內容裁了,只發了下面約地方的部分。

[沈:這誰?]

橋西看了眼信息,不知道怎麽回複,幹脆當做沒看見好了。

他和柯瑭說了有約的事情,柯瑭沖着他一頓暧昧地擠眉弄眼:“小對象?”

橋西臉有些紅,他很少撒謊,當着人的面很容易露出馬腳:“不是,就一個朋友。”

殊不知,這臉蛋紅紅的模樣落在柯瑭眼裏,已經等于是官宣了。

柯瑭嘿嘿一笑,很是慷慨道:“去吧去吧,玩得開心點,不回來都行,給你放半天假。”

橋西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的好。

最終,他只能在柯瑭詭異的笑容裏,換下工作服,出門了。

目送人離開,身影消失在接到盡頭,柯瑭長長地嘆了口氣,扼腕道:“多好的一棵白菜,我沈哥怎麽偏偏不喜歡呢,便宜了別人!”

玻璃門倏地被推開,沈修誠一身冰凍三尺寒氣的走進來:“人呢?”

趙毅冥跟在後面一路小跑,就像是古代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頭子。

這陣勢,看得柯瑭直愣怔。

“誰,誰啊?”柯瑭磕巴了一下,不知道他沈哥為啥今天這麽冷酷。

“橋西。”沈修誠的目光在店裏掃了一圈,沒看到人。

“走了啊,和小對象出去約會了。”柯瑭這話一出來,瞬間就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殺氣直奔自己的天靈蓋。

自打沈修誠接手沈氏集團以來,大概是珍惜為數不多的親友,柯瑭很少再感受過這種六親不認的兇殘。

而此刻,他毫不懷疑,他沈哥要把他的嘴巴縫起來。

柯瑭立刻閉緊嘴,擺出副嘴巴黏住了,我啥也沒說的模樣。

“他自己說的,去找小對象?”沈修誠沉着一口氣問道。

柯瑭忙不疊搖頭,重新把嘴巴打開:“沒有,我就是看他笑眯眯地,我問他是不是小對象,他還臉紅了。”

沈修誠磨了磨牙,還不如不說,聽着更氣了。

“我沈哥,我們去哪裏吃飯啊?”柯瑭小心地發問,他餓了。

沈修誠眯了眯眼,拿出手機,手機的界面還停留在和橋西的聊天上。

對面沒有回複他和誰出去吃飯,但是上面發來的截圖有他們約定的地點。

“去A4區。”

趙毅冥大驚失色:“卧槽,吃個飯是去取經嗎?跑這麽遠!”

雖然都是A區,但是A4和A7之間隔着大幾十公裏,加上飯點堵車,開車少說得兩個小時。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跑這麽遠!”沈修誠氣道。

他也想知道,和什麽人見面,吃個飯要跑這麽遠。

橋西本來是想着随便吃一頓就好了。

沒成想,楊昀清說和男朋友,還有幾個朋友約了吃飯,硬是邀他一起。

礙于楊昀清剛剛幫過他,橋西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只好答應下來。

查了下地鐵路線,橋西買了地鐵票,前往A4區。

比起擁堵的汽車,地鐵在這個繁華的都市,顯然要方便很多,只是地鐵人比較多。

上了地鐵,上面人擠人,像是小奶鍋裏下了十盤餃子,擠得沒了形兒。

車廂裏很悶,雜七雜八的香水,洗衣液雜糅在一起,味道尤其奇怪。

橋西小心地把手機收好,找了個門邊的角落站定。

地鐵走走停停,坐了十個站,橋西下地鐵轉乘。

5號線的終點站是動物園,工作日沒什麽人去,車廂裏明顯寬松了很多,還有很多空位沒人坐。

橋西連忙找個座位坐下,站到麻木的腿得到解放,頓感神臺清明。

眼瞅着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站,橋西從背包裏翻出速寫本。

這是他的習慣,可以把時間充分利用。

雖說他不是學速寫的,但是他很喜歡速寫,筆下的人和物都很簡單。

簡單地勾勒幾筆,地鐵內的情形躍然紙上。

地鐵飛馳,窗外的風景迅速倒退。

車廂裏人不多,有人低頭看手機,有人在看外面的風景,也有人垂頭打瞌睡。

一位老人佝偻着腰站在門邊,似乎是要下車,手上還牽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

一老一小,站在一起,地鐵駛出站臺,陽光穿透。

就像是時間變遷,顯出一種格外寧靜的歲月悠長感。

橋西時不時擡頭,筆尖來回晃動着,就把眼前這一幕描繪下來。

“哇,你畫的好好!”

正畫的投入,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橋西下意識擡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男孩子做到了他旁邊,高挑清瘦,皮膚也很白。

兩人的視線對上,男孩子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嗎?你畫的真的很好看。”說着他擡起手比了個大拇指,一臉的你好厲害,我好崇拜。

橋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畫本合上。

“你繼續啊,要是覺得我在不方便,我去那邊坐。”男孩指着對面的座椅,就要站起身。

地鐵上公共交通,橋西哪裏能讓人換位置。

他連忙制止:“不用不用,沒有打擾,其實差不多畫完了。”

男孩聞言又坐下,還是那個笑容燦爛的模樣:“我叫餘銘,你是準備去動物園采風嗎?”

指甲輕輕刮了下掌心,橋西有點尴尬,他很少和陌生人來往。

踟蹰着,他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橋西。不是,我是和朋友約了一起吃飯。”

“好巧,我也是約了朋友,我到趙家口站,”餘銘笑着指指橋西懷裏的畫冊,“你是學畫畫的嗎?”

“嗯,對。”橋西有些詫異,他也是到趙家口站,不過他沒說,只是回答了後面的問題。

對方顯然也不在意,繼續和橋西聊天,看人這麽熱情,橋西也只能陪着聊。

社恐被迫社交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幸好之前畫畫花了不少時間,還沒說上幾句話,趙家口站就到了。

“我到啦,”餘銘站起身,對着橋西揮手告別。

橋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餘銘驚詫地看了他一眼,連忙道:“你咋這麽客氣,幾步路不用送。”

橋西:“……”

“不是,我也這一站下。”橋西解釋道。

聞言餘銘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哇,我們好有緣,都是去見朋友,還都是約在趙家口。”

橋西抿抿唇,笑了下,心裏有種莫名的不祥感。

兩人并肩走下地鐵,走出地鐵站,又很有緣的走了同一條路,最後很有緣的停在了同一家川菜餐廳門口。

餘銘:“哇,我們好有緣哦!”

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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