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你有嚴重的認知障礙 (1)
接下來的日子,橋西正常去上課。
許是軍訓住宿半個月的緣故,橋西時不時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舍友。
同寝舍友,隔壁舍友,對門舍友……
總之,一旦遇上了,就會拉着他一起去吃飯,舍友再介紹舍友。
一來二去,橋西在學校反倒是多了不少熟人。
楊昀清問他還要不要去酒吧兼職,橋西面帶猶豫,實則果斷地拒絕了。
他現在就是妥妥地坑爹一族,堅決不要自食其力。
平日裏,他還是維持着上課,放學去畫室的生活學習節奏。
沈修誠拿到了五十億的贊助後,也變得格外忙碌,橋西知道他是在重建商業帝國,也不打擾。
雖然各自忙碌着,但是沈修誠每天都會在十點前回家,橋西也是,九點就收拾畫具離開。
這天橋西正在畫畫,突然接到了一個vx電話,一看來電人,是他在李老師畫室的師姐。
放下畫筆,接起電話。
對面的女聲開朗活潑:“小西西,好久不見,你在G城嗎?我們明天就到了,你要來接我們嗎?”
女生說起話來跟連珠炮似的,聽得橋西一愣一愣的。
“喂喂喂,hello?”
橋西回神,連忙道:“我沒在G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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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其實也是有心想回去看看的,李老師教了他八年,假期出國旅游了沒能去,周末去看看也不錯。
聽說橋西要回去,女生顯然也很高興,拉着橋西吧啦吧啦聊了好久。橋西嗯嗯,哦哦,是嗎,真好地陪聊,直到手機發燙才戀戀不舍挂了電話。
橋西無奈,這些學姐啥都好,就是性格太跳脫,還尤其能聊。
這事兒橋西回家的時候,主動和沈修誠說了。
沈修誠聽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橋西也沒太在意。
結果收拾行李走得那天,就見沈修誠也拎着行李袋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橋西:?
沈修誠勾唇笑道:“我也剛好去G城。”
橋西好奇:“去G城幹嘛?”據他所知,沈氏集團和G城的業務往來很少。
“嗯,金主去哪兒我不應該要跟着嗎?”沈修誠微笑地看着他,“是吧,小主人。”
橋西敏感地抖了抖耳朵,小?
沈修誠微微挑眉:“怎麽了?”
“沒事沒事,”橋西猛搖頭,率先出門,“我們快走吧。”
橋西不知道沈修誠是什麽時候訂的機票。
作為标準坑爹一族,橋西買的機票是頭等艙,艙內沒什麽乘客,沈修誠很自然地就換到了他旁邊的座位。
為了避免飛機上無聊,橋西還帶了一本書用來打發時間。
餘光掃到書本,沈修誠的神經驀地一緊,伸手去拿旁邊人手上的書。
看到封面的名字,沈修誠松了口氣,“世界藝術鑒賞”看上去還挺正常。
“你幹什麽?”橋西莫名其妙地。
沈修誠随手翻了幾頁,然後把書還了回去:“沒事,就是想了解一下藝術的起源。”
橋西:“………………”
從A城到G城很遠,幾千公裏的距離,但是坐飛機也就是四個小時而已。
一本書都還沒看完,就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下了飛機,屬于G城的炎熱撲面而來。
随着秋天的深入,A城已經開始有了些涼意,平時出門都得穿外套了。G城則是滾滾熱浪,絲毫沒有一點入秋的自覺。
聽聞橋西回來,橋家的司機一早就候在了機場。
看到橋西身邊陌生的高大男人,司機愣了一下,笑問:“小少爺,這是你朋友嗎?”
橋西抱住沈修誠的手臂,和人緊密地貼着,笑眯眯道:“陳叔,這是我男朋友!”
陳叔:?
雖然同性婚姻法已經通過了很多年,陳叔也自認跟着老板見多識廣,但還是被這句話沖擊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回去的路上,陳叔趁着紅燈的間隙給自家老板發信息說明情況。
對面卻只回複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陳叔暗暗咂摸,老板是沒明白男朋友的意思嗎?怎麽這麽淡定?
他很不放心,于是在百度上搜索了同性男朋友的含義截圖發過去。
這次對面隔了好久才回複----
[橋老板:謝謝你給我科普哦,微笑.jpg]
陳叔:“………………”
橋西本來不想回家住,想和沈修誠住酒店,但是被沈修誠拒絕了。
沈修誠覺得這是一個修複父子關系不錯的契機,所以希望父子倆可以多相處。
雖然他氣橋南這些年的不聞不問,但也能看出橋西對爸爸的在意。
不能和沈修誠住酒店,于是橋西只能把人一起帶回家。
為了迎接某人的歸來,橋南今天特意等在家裏,誰想等回來了兩個人。
橋南:?
“你來我家幹嘛?”橋南瞪着面前面帶笑意的沈修誠,“沒有酒店給你住嗎?”
橋西擋在沈修誠面前,仰着腦袋道:“他是我男朋友,住家裏怎麽了?”
橋南氣結:“你還知道這是你家,家為什麽叫家,不就是給家人住的嗎?他是家人嗎?”
橋西一愣,下意識回頭去看沈修誠,兩人目光對上。
半晌,橋西恍然大悟:“是哦,這麽說,我們應該先去領證再回家,這樣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沈修誠忍笑,也不打斷小家夥的自行發揮。
倒是橋南深吸一口氣,看樣子是很想罵人了,但是想到橋西的身體情況又硬生生憋了下去。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看沈修誠不爽。
可以說,以前他有多看好沈修誠,現在看這家夥就有多礙眼。
放好行李,簡單的洗漱後,兩人下樓吃飯。
許是為了給橋西接風,今天的菜格外豐盛,滿滿地鋪了一大桌。
橋西看了一眼,忍不住嫌棄地皺了皺鼻頭:“怎麽全是綠油油?”
沈修誠走在後面,聞言也看了看,頓時就笑了。
這一大桌子的蔬菜,十幾個菜裏,肉菜只有兩個,難怪小孩兒看了直皺眉。
“這不挺健康的嗎,”橋南不太理解,“多吃蔬菜對身體好。”
橋西突然有些感謝少年時代這個爸爸不愛回家,不然年紀輕輕就吃不上肉,這也太慘了。
現在他至少還能靠緬懷過去,把今天這頓飯給渡下去。
唯一值得慶幸地就是,至少家裏的碗筷比例是正常的。
橋西端着碗,筷子仿佛是巡邏般在十幾個盤子上轉了一圈,然後夾起一塊牛肉返航。
再夾,但是筷子還沒放下去,就被另一雙筷子擋住了去路。
擡頭一看,橋南皺着眉:“夾蔬菜。”
橋西撇撇嘴,挑挑撿撿地最後夾了一根青菜放在碗裏。
他把腦袋埋下去,筷子劃拉着,吃得很認真。
但是從沈修誠的角度,分明就看到橋西把蔬菜埋到飯的最下面,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去夾肉。
這次橋南只是皺眉,但并沒有阻攔,仿佛是兩個人之間無聲的對峙。
一塊肉,一根蔬菜!
沈修誠垂下眸子,深怕自己眼裏的笑意出賣了小孩兒的小秘密。
等僅有的兩盤肉吃得差不多了,橋西放下還剩三分之一米飯的飯碗。
橋南眉頭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不可以浪費糧食。”
“你多做幾個肉,我還能多吃一碗呢,”橋西哼哼,又可憐巴巴地看向旁邊的人,“沈叔叔……”
小手在桌子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沈修誠腿上劃拉,沈修誠眉心一跳,悄無聲息地挪開腿。
那手顯然不肯放棄,這次不摸腿了,直接看上了挪不走的腰。
沈修誠好氣又好笑,放下碗筷,在那作惡的小手上捏了一下。
把橋西的飯碗接過來,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
橋南:?
他沒記錯的話,這家夥不是有潔癖嗎?
沈修誠大學的時候,他們一起吃飯,只不過就是服務員的衣服蹭到了碗邊,這家夥幹脆就不吃了。
那計較的勁兒,不知道地還以為是皇帝微服出巡呢。
橋西偷偷笑着給沈修誠比了個心,還不忘“啵啵”一下。
橋南深吸一口氣,太陽穴突突直跳,再次感覺到自己的三高有發作趨勢。
橋家的房子是獨棟小別墅,面積不算大,但是客房還是足夠的。
橋西興沖沖地帶着沈修誠去找客房,首先安排的就是自己房間的旁邊:“這一間離我房間最近,外面的風景也好!”
沈修誠自然不在意住在哪裏,笑着任由橋西安排。
橋南跟在兩人身後,目光幽幽,聽到橋西的話,立刻開口阻攔:“不行,這個房間沒打掃,太灰了!”
橋西看着他,然後歪頭一笑:“沒關系,我可以打掃。”
橋南氣結,無法,只能把目光轉向一臉無辜的沈修誠:“你舍得讓橋西打掃衛生?”
沈修誠一曬,這只老狐貍,不說阻止他睡這,反而用橋西來壓他,真的是心眼子多。
說舍得肯定是不可能的,沈修誠只能搖頭,說換一間。
橋西不高興地撇撇嘴,橋南則是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把沈修誠帶到了右邊的第三個房間。
離橋西房間不算遠,也就隔了四個房間,但是想要去橋西的房間,必須經過橋南的房間。
沈修誠哪能看不出來他的想法,但是他也不在意,畢竟在橋家他也不可能做什麽。
“合理”地安排好房間,橋南一身輕松地回了自己的房間,臨睡前還不忘貼着門聽一聽外面的動靜。
寂靜中只能聽到窗外秋風卷落葉的聲音。
很好,這将是一個好眠的夜!
門外,橋西一只手拎着鞋,一只手扶着牆,等看到門縫裏的光消失後,兩步并作兩步地走到第四間房。
拿出手機發送消息,門很快就被打開,沈修誠穿着睡衣,逆着光長身玉立。
橋西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鞋,一下子就蹦到沈修誠身上。
沈修誠伸手托住他的腰,動作迅速而無聲,然後關上了房門。
門關上後,橋西終于可以說話了,他小聲道:“想不想偷.情,刺不刺激?”
“調皮,”沈修誠輕笑,捏住橋西的臉,“小心惹我老丈人生氣!”
沈修誠和橋南打交道的時間,保不準比橋南和橋西相處的時間都長,對這位還算是蠻了解的。
也不知道這樣嚴謹刻板的人,到底是這麽生出橋西這種性子的小孩兒的。
橋西臉一紅,瞪着沈修誠:“誰是你老丈人,害不害臊!”
沈修誠雙手穿過他的膝彎,跟逗小孩兒似的,把人往上颠了下:“難道你不是我的小媳婦兒嗎?”
橋西耳根子一燙,敏銳的捕捉到某個字眼,為什麽又是小?
翌日。
橋南精神飽滿地走出房間,去敲沈修誠房間的門。
橋西那作息習慣,他是不指望叫着去吃早點的,沈修誠倒是跟他應該差不多。
“咚咚咚----”敲門聲在空蕩的走廊上回響。
等了沒一會兒,門打開了。
橋南笑眯眯道:“修誠,一起去吃早點……啊……”
話到一半,橋南沒了聲,面上的笑臉也逐漸皲裂,他看了看來人身後的房間布置,震驚道:“橋西,你為什麽在這裏!”
被這震天咆哮一吼,橋西也精神了。
頂着雞窩頭,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問:“我說我夢游來的,你信嗎?”
橋南氣笑了:“我長得像個傻子嗎?”
其實橋西和沈修誠啥也沒做,就是單純的蓋着被子純聊天,然後就聊睡着了。
但是橋西并不準備告訴橋南,橋南也不會信。
在橋南的怒吼中,橋西換上衣服,溜溜達達地出門了。
橋西去李老師家拜訪,他已經和師兄師姐們約好了時間。
李老師在油畫上頗有建樹,帶過不少學生,如今年紀大了就修養在家。
看到老師的時候,橋西只覺得眼眶燙得厲害。
李老師背着手,笑眯眯地招呼他進門,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背脊佝偻,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褶子緊緊挨着,顯露出濃重的歲月氣息。
在橋西過去的人生裏,李老師對他來說亦師亦友亦父。八年的學習生涯,占據了他目前年歲裏近半的時間。
許久不見橋西,李老師也很是高興:“你來得好早,第一個!”
橋西笑嘻嘻地把手上的水果和補品遞出去,李老師也不拒絕,跟得了禮物的小孩兒似的,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裝。
對于學生帶來的禮物,哪怕只是一個蘋果,李老師也很開心。
李老師一邊拆一邊感慨:“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放心了,你以前太自閉了,我都怕你長歪了。”
橋西微愣片刻,笑道:“怎麽會,我這不挺好的嘛!”
“好什麽好,”李老師佯裝生氣地拍拍他,“你以前就知道畫畫,都沒點自己的情緒和朋友。”
橋西抿唇,沒有說話。
李老師又道:“現在這樣就挺好,真的挺好。”
說着他的眼眶有些紅,教了橋西八年,他幾乎是看着這小孩兒長大。
從沉浸在畫畫裏的孤僻小孩兒到現在時時刻刻帶着笑,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經歷了什麽,但是他都要感謝這些經歷,讓橋西變得像個正常人,擁有了喜怒哀樂。
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其餘的學生陸陸續續地趕來,大大小小的禮包堆了一地,歡聲笑語填滿了這不大的客廳。
橋西樂呵呵地看着,拿出兩個蘋果想削了給老師吃,卻被李老師攔住:“你可別折騰,就你這水平……”
他沒說完,但是在場的人都已經知道他的潛臺詞紛紛笑起來。
雖然橋西畫畫的水平很不錯,天賦和努力都遠遠在其他學生之上。
偏偏削筆的水平很吓人,每次都讓人有種他會把自己手指頭削掉的錯覺。
學素描的時候,橋西的手指頭就從來沒有好的時候,每天不是創口貼就是紗布。
橋西悻悻地把蘋果和水果刀遞給另一位師姐,心想,這麽點小事,能讓你們這些人記這麽久!
“對了,師弟,這次INAD你報名了沒?”一師兄問道。
他這一問,在場的其他人都把目光轉了過來。
當初INAD他們這批人都參加了,結果不管是少年組還是青少年組的冠軍都被橋西給拿了。
這事兒沒少讓橋西被拉着請客,畢竟冠軍的獎金可是一筆小財富。
“嗯嗯,”橋西點點頭,“報了,六月份提交作品。”
在場的都是老行業人了,立刻就明白了六月份的含義,一時之間起哄聲不斷,紛紛叫着請吃火鍋。
六月份的決賽,哪怕發揮再差,成績墊底,那也能拿個國際獎。
李老師聽了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連連說好。
因為人太多,在家吃飯不方便,一群人去吃了火鍋,是橋西結的賬。
“學弟,你怎麽回去?”一位學姐問橋西。
因為許久沒見,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所以難免喝了點酒,這會兒大家臉頰都紅彤彤的。
橋西剛想說話,就忍不住打了個酒嗝,頓時引得周圍的幾個人哈哈大笑。
橋西立刻就紅了臉,這群人怎麽這麽愛笑,不就是一個酒嗝嘛,可惡!
突然旁邊的人用胳膊捅了捅橋西的腰:“我靠,那裏有個大帥比!還是開豪車的,那車得好幾百萬吧?”
橋西下意識擡頭,因為喝得有點多,面前的景象都帶着點重影。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也只能勉強看清身影,橋西含含糊糊道:“這個……像我……”
馬路對面的人大步走了過來,還不等橋西看清楚臉就被人擁進了懷裏。
男人略高的體溫包裹着他,有點暖,又有點熱。
周圍的嘈雜聲瞬間遠去,只能聽到彼此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橋西嘟囔着把剩下的話說完:“好像我老公啊!”
“嗯,”沈修誠低聲配合着他,“你老公來接你回家了。”
橋西嘿嘿一笑,用紅撲撲的臉蹭了蹭沈修誠的胸膛。
沈修誠勾了勾唇角,攬着懷裏的人,對旁邊的女生點頭致意:“我是他朋友,過來接他。”
沈修誠今天穿着T恤夾克,随意的穿着不僅沒有削減他的帥氣,反而增添了幾分痞,引得進出火鍋店的人都回頭打量。
師姐有些不确定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裏醉醺醺的橋西:“雖然……雖然你長得很帥,但是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認識小西!”
沈修誠雖然不知道這女生的身份,但是橋西出門前說過,聚會上會有師兄師姐。
他一手攬着橋西,一手去摸橋西的手機,既然是師姐,應該是有vx的吧。
然而不等他找出手機,就感覺到臉上被印上了一個濕乎乎的吻。
橋小醉鬼就像是回答老師問題一樣,興奮地舉起手:“我知道,我知道!”
兩人把目光轉向橋西。
橋西打了個酒嗝,繃着通紅的小臉,用很大聲,又一本正經的态度說:“這是我……我的男朋友!”
說完不等另外兩人反應,跟蓋章似的,又吧唧地親了一下自家男朋友,高興地直拍手。
沈修誠抿了下唇,但還是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找出手機,很自然的指紋解鎖,打開和橋西的聊天界面,問面前已經驚呆了的學姐:“我現在可以帶他走了嗎?”
學姐愣愣點頭,然後看着男人絲毫不費力地打橫抱起自家學弟,邁着大長腿大步穿過馬路,進了那輛亮閃閃的豪車裏。
“卧槽!現實版男友力MAX!”
等橋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剛一打開門,就看到面色黑黝黝地橋南,穿着一身西裝,絲毫沒有中年男人發福的征兆,反而身姿修長挺拔。
身後跟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樂呵呵的,正是橋家的私人醫生。
橋西學着沈修誠慣常的模樣,微微挑眉,揚起下巴:“幹嘛?”
橋南盯着他看了半晌,擡手對身後的人示意:“人醒了,你看着辦。”
老醫生哎地應了聲,對着橋西鞠躬道:“小少爺,我來給你做日常體檢的。”
南方人對中醫十分看中,橋家更是其中翹楚,家庭醫生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中醫。
橋西皺了皺鼻子,還是把老醫生請了進去,橋南也跟着進了房間,站在一邊觀看。
中醫的檢查無非就是望聞問切一套流程,橋西坐在沙發上猶如一條鹹魚任由老醫生折騰。
如果柯瑭在這裏,必然會驚嘆橋西深得他的精髓。
長達一個小時的檢查結束,老醫生悠悠地收起工具,起身離開。
橋西對着老醫生眨眨眼,趁着橋南不注意,偷偷塞了一顆糖在老醫生的口袋裏。
這老醫生給橋家做了十幾年的家庭醫生了,和橋西自然是很熟悉,加上橋西自小就活潑,老醫生看他跟看自家孫子似的。
本來嚴肅地臉頓時綻出笑意,也對着橋西偷偷眨眨眼。
這是他們倆的秘密,以前橋西讀書的時候會裝病,橋南就請老醫生過來看,每次橋西給老醫生塞一顆糖,就意味着需要老醫生打配合,這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約定。
橋西其實不知道老醫生查什麽,只是好久沒看到老醫生了,就習慣性塞一顆糖。
老醫生和橋南一前一後走出去,直接去了橋南的書房。
橋西探出腦袋看了下,突然反應過來,今天怎麽沒有看到沈修誠。
“爸,沈修誠呢?”橋西隔着門嚷嚷。
橋南氣哼哼地送了三個字不知道,橋西撇撇嘴:“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還是自己發信息問吧。”
“他去分公司了!”橋南磨了磨牙,回道。
“哦,”橋西應了聲,樂呵呵收起手機,調侃道:“你這不挺知道的嘛!”
橋南:“………………”小兔崽子!
對于沈修誠在G城開設分公司的事情,橋南也有些驚訝,畢竟以前沈氏在G城是沒有分公司的。
橋南問沈修誠是怎麽想的,沈修誠笑了笑道:“方便以後陪小西回來省親。”
橋南差點就要脫鞋揍人了。
沈修誠還一本正經道:“你當初不說看好我,要是有女兒就把女兒嫁給我嗎?”
橋南嘴角的冷笑幾乎要溢出來:“你也知道是女兒啊!”
沈修誠:“兒子我也不介意的,稀罕得不行!”
想起這事兒,橋南還覺得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橋西和沈修誠在G只待了三天就回了A城,臨別前,橋南看着橋西欲言又止。
橋西遲疑半晌,扭頭去看身邊的人,沈修誠笑着對他點點頭,他才扭捏着說了一句:“那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橋南應了聲,沒說話,看着和以往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過了安檢,橋西有些悶悶不樂,沈修誠RUA着他頭上的呆毛問怎麽了。
橋西:“我覺得沒有用。”
他指的是昨晚和沈修誠蓋着被子純聊天,沈修誠跟他說的那些,例如如何去改變彼此的關系等等。
沈修誠攬着他的肩膀,輕聲道:“別着急。”
橋西抿抿唇,等到上飛機後,橋西拿出手機準備關機,突然看到自己有轉賬短信。
橋西:?
點開短信,收到轉賬五百萬。轉賬人:橋南。
橋西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他把手機拿給沈修誠看:“他這是什麽意思?”
看到內容,沈修誠勾了勾唇角,反問:“你覺得呢?”
“他是在示好嗎?”橋西不确定道,就像他一樣,想要修複這段空缺多年的關系。
正說着話,橋南的vx信息就來了----
[橋南:給你轉了零花錢,買點肉吃。]
橋西有點氣又有點想笑,眨眨酸澀的眼睛,嘟囔道:“他也知道自己蔬菜多得膈應人啊……”
“這下心情好點了嗎,”沈修誠垂眸輕笑,“睡一會兒?”
橋西又看了眼手機,把短信點了收藏,枕着沈修誠的肩膀閉上眼的時候,忍不住揚起唇角。
短暫的周末後,橋西又回到了校園生活。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他的接下來的學習和生活。
“橋西,這次W國皇家藝術學院的交流生名額,那邊點名想要你,你怎麽想?”程渠看着面前的學生。
雖然這個學生不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但是這孩子優秀非常讓他欣賞。
橋西有些愣神:“出國……留學?”
程渠肯定地點頭:“對,非常難得的機會,W國皇家藝術學院對國內的交流名額非常少。”
眉頭微微皺起,橋西有些遲疑地問:“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程渠一驚,這樣的機會,換做任何一個藝術類學生都會欣喜若狂,然而面前的學生竟然還在猶豫。
“你是擔心學費,生活費的問題嗎?”程渠最先想到的問題就是這個,雖然學藝術的學生家境很多不錯的,但是也不乏家境普通,無力支撐出國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W國皇家藝術學校那邊承諾免除你的學雜費,還會有獎學金,完全可以支撐你的生活所需。”
說完,他突然想到面前這孩子和沈修誠的關系,立刻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果然橋西又搖了搖頭,小聲道:“不是因為這個。”
程渠皺起眉,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原因,但是你要考慮清楚,這個機會有多麽難得,你拒絕了這次機會,你今後再想考進去也很難了。”
程渠并不是危言聳聽,衆所周知,W國皇家藝術學院并不缺優質生源,所以也難免有些傲氣。
橋西咬唇,對着老師彎腰鞠躬:“好的,我考慮好了再和老師溝通。”
被叫來辦公室的時候,橋西身邊還有另外兩個學生,他們也是被老師叫來的。
只是不同的是,他們是去申請做交流生,而橋西是被那邊的學校點名。
離開的時候,那兩個學生一直盯着他竊竊私語。
橋西垂着頭,腳步走得更快了些。
一口氣走到畫室,橋西才堪堪停下,因為走得太急,他的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看着面前滿牆滿眼的畫布,橋西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種很深刻的迷惘。
他熱愛畫畫,是他的夢想,W國皇家藝術學院被他視為目标,但是當他收到邀請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他現在有了愛人,和爸爸的關系似乎也在改善,在這個陌生的學校裏有了朋友。
如果他出國了,就意味着,這一切都将成為鏡中月,水中花。
交流生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橋西不敢去想,兩三年後,他再回到這片土地,他還剩下什麽。
或者說,還有誰會在等着他。
如果出國一年,換來的是孑然一身,那他真的要去嗎?
“學長,好久不見!”陽光明媚的聲音突然響起。
橋西伸手抹了下眼角,這才回頭,來人正是剛剛考入A大的餘銘。
大概是剛剛打完球,餘銘穿着紅色的球服,身上還能看到蒸騰的熱意。大男孩肆意揮灑汗水,帥氣的臉上是燦爛笑意。
橋西扯起嘴角,和對方打招呼。
餘銘在他身前站定,目光略過橋西微紅的眼角,微微一愣:“學長這是怎麽了?”
橋西抿抿唇,許是心裏太過糾結,面上顯露的情緒被人看出,餘銘歪着腦袋問:“是遇到麻煩事了嗎?學長可以跟我說說啊!”
“先進來吧,”遲疑地看了眼餘銘,橋西推開畫室的門,“進來再說,外面人好多。”
這棟樓人其實挺多的,走廊裏時不時就有人走動。
餘銘嗯嗯點頭,率先走進那間曾經給過他震撼的畫室。
“哇,這裏還是這麽漂亮!”
橋西被他誇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畫室裏的椅子道:“坐吧。”
餘銘一坐下,又開始追問橋西怎麽了。
被他纏得沒辦法,橋西也難受,幹脆就說了。
“老師給了我交流生的名額,想讓我去參加,”橋西舔了下唇,猶豫之色浮現,“可是我不太想去……”
餘銘大大咧咧地一攤手:“不想去就不去呗,這有什麽的?”
橋西一聽就知道這人沒理解自己的糾結,于是他解釋說:“這個學校非常好,我也很想去。”
“那你去啊,”餘銘快被他繞暈了,“不是,你一會兒想去,一會兒不想去,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去啊?”
橋西抿唇,小聲道:“我想去的,可是我又放心不下這裏……”
看着他神色上的掙紮,餘銘坐直了身體,也表現出幾分正色:“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學長你說說看,我給你分析分析。”
橋西看他一眼,雖然這人社牛得厲害,但是從認識到現在,其實人還是很好的。
“我……咳咳,我談戀愛了,”想了想,橋西還是決定坦誠點,畢竟人家好心要幫忙,“和家裏的關系也不錯,我怕出國變動太大……”
餘銘愣怔在原地,好半晌才笑了笑道:“确實,出國以為着很大的變數,很多情侶都熬不住異國戀分了手,尤其是有時差的國家。”
聽他這麽說,橋西更慌了。
他和沈修誠現在正黏糊,他也是真的不想因為這種事情最後慘淡分手。
“學長,你喜歡畫畫嗎?”
餘銘突然問道,他的神色很認真,仿佛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
橋西眨眨眼,毫不猶豫道:“當然,我非常喜歡畫畫。”
他的人生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用在了畫畫上,這不僅僅是他的愛好,甚至是他的精神食糧。
聞言餘銘松了口氣,臉上再次露出笑容:“學長,給你說個故事吧。”
橋西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先說好,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餘銘攤開手,很放松地聳了聳肩,“家裏很有錢的女人,和一個很窮的□□絲,兩人天差地別,
但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相愛了,還結婚生下了兩個孩子,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女人難産死了,男人從此成日買醉,堕落成泥,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小兒子造成的,于是總是會打罵小兒子,
後來小兒子長大了,學會了反抗,在一次反抗中差點就殺了父親,就這樣小兒子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進了少管所……”
說到這裏,餘銘停頓了一下。
橋西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那裏面看到了有晶瑩一閃而過。
“後來小兒子出來後,得了很嚴重的抑郁症,大兒子從國外留學歸來,為了治療弟弟,後棄文從醫,成為了一名心理醫生,後來父親死在了酒桌上。”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從他的情緒,橋西已經猜出了點什麽。
想安慰,又無從安慰。
餘銘擡頭看向橋西:“你大概猜到了吧,這個人就是我。”
揚起頭,看着挂滿畫布的天花板,餘銘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不過我很幸運,在vb上遇到了一個畫畫很好的博主,他從來不說話,只默默的畫畫,然後發表,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裏,每次看到那些畫我都有種靈魂得到救贖的感覺,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光,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個人能永遠畫下去,如果他喜歡畫畫的話。”
這些話,橋西莫名覺得有些耳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看到過。
餘銘直起身,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熟練地點開某個app,手指點了下右上角,然後拿給橋西看。
“關注的人”只有一個。
名字橋西很熟悉,西南南南,自我介紹,愛畫畫的人。
橋西愣住,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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