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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愣了兩秒,陳聽又有些感謝路淮津突然出現。
她快速收拾心情,笑笑,假裝沒聽到張彥和的話,不尴不尬地說:“居然還有人躲裏面抽煙。”
張彥和回神,“是,是啊……”
“學長也要上洗手間嗎?”
張彥和見她轉移話題,大概也懂她是什麽意思。
一場告白就這麽輕易地被撞破。他不甘心就這麽無疾而終,但剛剛那番話已經耗盡了他近乎所有的勇氣。
頓了頓,張彥和垂眼,神色微黯,應聲道:“是的……”
兩人心照不宣,各自進了洗手間,又一前一後回去,在場的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只是,張彥和再回來之後挪了位置,沒再坐陳聽旁邊。
陳聽松了口氣,但面前那杯牛奶,她沒再喝一口。
光聊天總是會有聊不下去的時候,沒過一會兒,一個學弟提議玩游戲。
陳聽基本沒怎麽玩過這些酒吧喝酒游戲,學弟就不一樣了,語速極快地講着規則,一看就是常常光臨酒吧的熟稔程度。
陳聽聽得暈暈乎乎,問何若語,“規則我沒聽懂,怎麽玩啊?”
何若語笑說,“哎呀沒事,你也不發牌,這純屬運氣,每張牌有它的屬性,等會抽到什麽就認命,他會跟你講規則。”
陳聽第一輪就抽到張梅花A,學弟咧嘴,“這是廁所牌,恭喜學姐,擁有了一次上廁所的資格。”
“合着我們都不能上廁所了?”露露學姐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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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解釋:“游戲期間沒有此項資格哈,只不過沒事,你要是抽到大小王,能安排別人做任何事,可以把陳聽姐的廁所牌搶過去。”
“大小王權利那麽大?”
“是啊。”學弟話音剛落,剛好翻出一個小王,遞給旁邊外號二陽的一個學弟。
二陽一晚上基本沒怎麽說話,微信消息倒是沒斷過,被打趣幾次是不是離不開女朋友,才稍微收斂。
拿到這張牌,他擡眼,視線正好對上陳聽。
陳聽心說糟糕,上廁所的資格要被搶走了。
沒成想,他卻沒打那張牌的主意,反而說,“陳聽學姐,去A23桌拍一下桌子再回來。”
他們的桌號是B30,估計要繞着廊道走到對面,露露怕不安全,說:“不行,什麽鬼主意,萬一裏面一堆酒鬼,不讓小聽回怎麽辦。”
何若語也奇怪地問:“為什麽要去那桌?”
二陽笑了笑說,“不是,是我朋友剛好在那裏喝酒,不會有什麽危險,只用去那拍下桌子就行。”
學弟無語,“這算什麽懲罰,沒意思,還不如讓聽姐過去說句我是豬。”
陳聽聞言,心說這是越發離譜了,巴不得二陽趕緊改變想法,她最煩做這種丢臉的事。
沒成想,二陽卻堅持道,“拍桌子就行,去吧學姐,我讓我朋友看見你之後給我發消息,你別想賴過去哦。”
何若語當即想起身,“那我陪她去吧,總得有人檢查她有沒有照做吧?”
二陽忙道:“不行……有人壯膽就沒意思了,學姐自己去吧。”
“行吧。”陳聽眼看賴不過,秉持着早弄完早結束的想法起身,硬着頭皮往A23走,饒了一圈才發現A23就在靠近酒吧門口的位置。
這是間半開放的包間,半拉門簾,門邊站着個挺眼熟的人,陳聽一時沒想起來到底是誰,但既然是二陽的朋友,約莫就是校友了。
她象征性點頭打招呼,夠着頭往裏看,燈光近乎沒有,依稀見沙發上坐了兩人。
她垂着眼,小聲說着“不好意思”,進去。
兩人見她來,起身與她錯身出門,陳聽看見其中一人是趙銘軒樂隊的鼓手,他甚至毫無尴尬之色,笑着叫了她一聲嫂子。
她微擰眉,覺得奇怪,完成任務的動作倒是沒停,彎腰,伸出左手去碰桌子。
指尖碰到大理石臺面的瞬間,右手手腕被人一下攥住。
陳聽一驚,這才發現身後還有一人,轉頭看去。
“寶……”趙銘軒站在門側暗處,眼底皆是醉意,看着她。
他一雙桃花眼,半眯着,仿佛蘊藏着滿滿深情與思念。
“你拉黑我……你不要我了。”
陳聽用力掙開他,“放開我。”
她後退半步,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二陽剛剛心不在焉,約莫就是在給趙銘軒回消息。
她的背幾乎貼到側邊牆上,“我們已經分手了,別在我面前裝可憐。”
趙銘軒垂着眼,反應有些慢,過一秒才嗤笑一聲,“裝可憐?你說誰可憐?”
陳聽看着他撕開面具惱羞成怒的樣子,擰着眉說:“趙銘軒,從和你在一起到分手,你高興了就好好哄着我,說兩句漂亮話,不高興了就消失。多少次忽冷忽熱,讓我自我懷疑。”
“刷微博同城看漂亮女生的事我都沒當面戳穿過你,怎麽,覺得自己冤?你不就是享受很多女生對你獻殷勤的感覺嗎。需要通過和女生聊天暧昧找自信,還不夠膚淺不夠可憐?”
“陳聽,你他媽在說什麽!”趙銘軒似是徹底被激怒,近身攥住陳聽的手臂,“你就這麽看我,就這麽看我?”
濃重的酒氣包裹着陳聽,她只覺得惡心,用力試圖掙開他,“你放開我,讓我出去!!”
僵持須臾。
“想出去?行。”趙銘軒眼底泛紅,指着桌上的酒杯,裏面裝着威士忌。
照陳聽的酒量,一口就能暈了。杯子裏還剩個杯底,但也夠她喝上兩三口的。
“你把酒喝了,我放你走。”
陳聽沒理他,繼續掙,直到手腕被他攥得越來越疼,“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他媽就是有病,費盡心機打聽你行蹤,跑來這就為了找機會見你一面,結果,上來就被你劈頭蓋臉罵一頓。”
說着,他帶着某種執拗神情,偏頭,俯身吻過來。yihua
惡心。
他的聲音惡心,臉也惡心,身上的酒氣更惡心。
陳聽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開他,一巴掌往他臉上打過去。
響亮的耳光聲讓他頓住動作,慢慢擡手,摸住臉頰被她打到的位置。
在趙銘軒怔愣時,陳聽拿起酒杯,仰脖盡數将酒喝了進去,再開口時,聲音冷得不像話,“酒我喝了,可以讓開了嗎。”
他沒動彈,陳聽撞開他,徑直走出去。
趙銘軒喝得有些醉,五感仿佛都比平時遲鈍,左臉火辣辣的感覺很緩慢地爬上來,可以稱之為難過的、被抛棄的感覺也是。
很陌生,但異常清晰。
他盯着那個酒杯,慢慢坐到沙發上,低聲喃喃,“你就那麽讨厭我?”
門外三人什麽都聽見了,滿是尴尬地進來,更多的是無措,鼓手問他,“軒總,會不會出事,嫂子喝了酒,沒回去找二陽他們,好像直接跑出去了,也沒見她拿手機。”
趙銘軒沒反應。
過了兩秒,他瘋了一樣沖出去,站在門口舉目四望,車來車往,行人穿行,哪裏還有陳聽的影子。
陳聽走得很快,她沒回包間,反而在看見門外街道時,一下就拐了出去。
酒吧的味道讓她窒息,她像在逃離什麽,漸漸開始奔跑。
或許是對附近的街道太過熟悉,她很快就繞到二中門口。
夜風習習,涼爽,卻不冷。
保安大爺喝着茶,見是她,笑笑,“怎麽晚上還來?也沒帶相機也沒帶人,不拍照了?”
她也緩緩扯了下嘴角,“想進去走走,絕不跑去教學樓打擾小朋友,行嗎?”
大爺擠眉弄眼,“成,小賣部今天剛進貨。”
陳聽素來有逛小賣部買些小孩喜歡的稀奇古怪小玩意兒的臭毛病,難為大爺記得。聞言點頭,又搖頭,擺了擺手往裏走。
大爺坐回去看着電視劇,屁股還沒坐熱,窗戶又被人叩響。
偏頭一看,是個連西裝都穿不周正的帥氣小夥,神情帶點燥。
大爺面上警惕,“小夥子,什麽事?”
“能不能開門讓我進一下?”
大爺搖頭,嚴肅道:“是找弟弟妹妹的?晚自習呢,學校不讓人随便進。”
路淮津指了指不遠處那個背影,“她喝了酒,我得跟去看着。”
大爺更是警惕,“說說,她叫什麽名字?”
“陳聽。”
“你真不是壞人啊?”
路淮津無奈,從錢包裏拿出身份證,遞過去:“不是,這樣,半小時我要沒帶她出來,您報警。”
大爺接過看了眼,身份證上的照片大概是男人幾年前拍的,頭發比這時更短,表情不屑,但眉眼卻是周正,确實不像什麽壞人,于是遞還給他,邊笑邊開門,“也是,你要真想犯罪,犯不着穿着西裝跑學校作案。”
路淮津進門,道謝,邁着長腿往裏走。
剛他正應酬,客人不勝酒力醉成一灘泥,他囑咐司機把人安全送回家,這局也就散了。
沒成想剛走到門邊,陪同的項目經理便忍不住,到處找地方吐,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路淮津跟過去,路過個包間,在嘈雜的環境裏,就那麽恰巧,聽見了她的聲音。
不似平日溫軟,反而帶着怒意,像在與人争執。
等他處理完項目經理再回來,再聽見的,就是男人激她喝酒的聲音。
他猶豫稍許,知道多半是與前男友的糾葛,摸不清進去管這個閑事是不是妥當,也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去管。
幾句争執後,他聽見耳光聲,眉頭一皺。
沒管門邊圍着的三個男生,他走到近前,正想進去,就聽見她說,“酒我喝了,可以讓開了嗎。”
下一秒,她冷着臉出來,徑直往酒吧外沖。
他怕出事,就那麽跟了過來。
沒成想,她腳步看似虛浮,走得倒是又快又穩。
進了學校,沒有汽車,他也不打擾,就那麽慢吞吞跟在她後面。
這才意識到,她只是穿着簡單的短裙T恤,一雙長腿近乎完全露出來。
他掃了幾眼,第一次對這種問題感到好奇——
這種天氣,女生這麽穿冷不冷。
似乎是撐着一口氣,陳聽走着走着,在感覺到自己大概已經安全了的時候,慢下腳步,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感覺好像踩在雲端。
原來,是來到了操場。
她像洩了氣,一下坐到塑膠草皮上,半倚着足球架子。
眼前是被夜色染得極深的綠,沒到天旋地轉的地步,但也暈得快要原地躺下了。
就在這種剛放松下來的狀态下,一道影子自上而下,晃過她眼前。
她還沒來得及驚吓,擡眼時,看到的就是男人偏頭看着她,蹲下來的動作。
陳聽愣了一秒,“路淮津?”
第一反應是怕走光,她忙捂住裙子,低頭,看見裙子很好地遮擋住了該擋住的部位,放下心來。
又鬼使神差喃喃,“是路淮津……”
“是我,”他擡手,手掌在她面前輕晃,“沒事吧你?”
“沒事,能有什麽事。”陳聽垂着臉,動作緩慢,一下一下揪着塑料草,沒有拔起來的意思,仿佛純粹覺得好玩。
路淮津見狀,手臂後撐,坐在離她一臂遠的位置,就那麽看她玩了一會兒。
半晌,陳聽玩累了,停下動作,偏頭看了他一眼,叽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麽,語氣裏似乎帶了些許埋怨。
“你說什麽?”說着,他似乎帶着無限的耐心,略微湊近了些,想聽她說。
陳聽被他倏忽的靠近弄得懵神,又在他以為她不打算告訴自己時,掩嘴伏在他耳邊,作出說悄悄話的架勢,湊近了他小聲說——
“我說,你這個人,是真的好難釣哦。”
作者有話說:
路哥好溫柔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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