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喻晴一走, 路淮津小嬸、小姨連帶着路欣都開始吐槽起喻晴來。
何玉君不動聲色吃着菜,陳聽也事不關己埋頭吃飯。
飯後,陳聽和路欣一起去小花園玩柯基, 剛剛喻晴那番話, 簡直就是典型的男主角要結婚時,白月光回國殺個回馬槍的情節,她聽見的當下心底咯噔一聲,但思來想去,似乎一切都有了确切的答案。
如果不是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怎麽會單着那麽多年, 又怎麽會随随便便跟她結婚。
現在她是明白了,跟誰結都是結, 反正心裏有人, 正好她好拿捏, 還送上門來求着他結婚,所以才勉為其難,選了她。
那現在呢,證領了, 他白月光回來了……
陳聽摸着柯基的小腦袋, 視線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一時間說不上是後悔還是不後悔。甚至開始思考要是路淮津跟她提離婚, 她應該生氣還是不應該生氣。
路欣根本不清楚陳聽心裏此刻的這些小九九, 開始小聲跟她八卦:“嫂子, 你是怎麽喜歡上我哥的啊?”
陳聽一愣, “不知道……”
她腦袋空白着, 但眼前卻莫名出現個畫面——
在車裏, 他笑得痞氣, 對自己說那句“只是想”的時候的表情。
神情語調都是輕佻,可漆黑的眼睛直視着她。
仿佛,眼裏只有她。
她莫名覺得委屈。
風流男人,不喜歡還亂撩什麽。
她有些氣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默默收起之前因為頻繁共處而産生的那些奇怪莫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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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欣一臉“我八卦到了”的懂王表情,打趣道:“嫂子,你不好意思了吧……害,我就是聽說,一般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說不知道的,那才是真的喜歡,我哥撿到寶了啊。”
陳聽聽完,心情似乎低落起來,不想再想這些,于是開始轉移話題:“空了我給你拍照。”
路欣大聲歡呼。
屋內,路淮津邊給老爺子開電視看新聞,視線邊往外邊飄,看着右側那個背影。
小姑娘一身休閑打扮,蹲着,露出一截細痩手腕,白得不像話。
路淮煜見狀,擡起手臂搭在路淮津肩上,直截了當:“喻晴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連我都差點想歪,這小姑娘倒好,事不關己,甚至吃得挺香,一點別的反應都沒有,看來,根本不喜歡你。”
路淮津手上一頓,過了會兒,含糊着說了句:“知道。”
路淮煜樂了,“嚯,大情種啊路淮津,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都能忍。”
路淮津沒什麽表情,聲音倒是低了下去:“感情可以培養,慢慢來。”
路淮煜收起嬉皮笑臉的态度,拍了拍路淮津肩膀,嘆了聲氣,“小二,看看我你就知道了,一廂情願沒好果子吃。”
路淮津聞言,像見了什麽晦氣東西一樣,懶洋洋掃了他一眼,“我們跟你們,一樣?”
路淮煜:“……”
沒救了。
十月十號。
A市Top級別的頂奢酒店嘉悅酒店一整個宴會廳都被包了下來。
兩個服務員忙碌間隙稍作休息,看着宴會廳中的布景臺,眼光豔羨。
“我結婚的時候要能有這三分之一好看我就心滿意足了。”
“姐妹,咱錢包燒不起,聽說今晚結婚的是環霆集團的二公子,這規格布景,堪比迪士尼電影搭的景了,說是公主出嫁也不為過,真羨慕這新娘子。”
“晚上上菜的時候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麽級別的仙女。”
話音剛落,看見個膚白貌美的女生走了進來,穿搭時髦,戴着墨鏡,旁邊跟着個小姑娘,步履輕快。
其中一個服務員驚呼:“這不是那女明星嗎?”
“誰?”
“就最近老上熱搜那個餘漾啊,卧槽,不會是她結婚吧?!”
“霸總和愛豆隐婚?哇哦,開始腦補小說劇情了!簡直就是一手新瓜!”
“等會兒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餘漾趕得及,根本沒注意身後的議論,乘坐電梯一路抵達頂樓的總統套房。
房間內,化妝師在給陳聽化妝,陳聽滿臉疲憊,正偏着腦袋打瞌睡,餘漾看見她身穿婚紗的樣子,莫名想哭。
孟書宇看見她癟嘴,急忙過來捏了下她的臉,“你可別啊。”
這一聲把陳聽也給吵醒,從鏡子裏看見餘漾,笑着說:“小魚,快,換衣服。”
餘漾:“……”
醞釀好的眼淚全被憋了回去,她跟在一旁笑着跟她打招呼的何若語點頭打了個招呼,轉頭進了房間。
孟書宇和何若語都收拾完畢,餘漾坐下之後,讓助理放下東西,給人放了小半天假。
随後邊化妝,邊吐槽起來:“這路淮津怎麽回事啊,結婚的儀式呢,不應該把你從家接過來,過橋再老老實實背着你走,他倒是省事。”
陳聽解釋:“太麻煩了,是我想從簡的。”
加上沒有爸爸媽媽送嫁,典禮越是盛大,流程越是繁瑣,她就越會覺得孤獨。
餘漾恨鐵不成鋼:“訂婚儀式沒有,訂婚宴不辦,剛我上來的時候門口都沒立你倆的婚紗照,怎麽,他也想跟你那個狗東西前男友一樣,不公開?這也就算了,現在連婚禮你也想糊弄過去,你知不知道那些小辣雞背地裏怎麽說你的?”
孟書宇聞言,看了餘漾一眼。
路淮津這人,雖然脾氣臭,但仗着一張臉好看,家世背景又好到不行,從小到大送上門來的各路名媛、小明星小模特,可謂一卡車都裝不下。
自打他要結婚的消息傳了出去,圈子裏就沒消停過,更多是好奇陳聽這個人的。
後來讨論着讨論着,很多東西就變了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出來,說兩家妥妥就是商業聯姻,是路東霆年輕時候欠了陳聽外公的人情,不得已為之的結果。
陳聽聞言,笑了笑,“說我什麽了?他沒不公開,婚紗照的立牌有的,打印時候出了錯,現在應該重做好了。”
餘漾仍是氣:“但他也不能表現出一點不上心來啊,這婚紗那麽快就做好了,看着倒是挺好看,但你這可是結婚诶,他怎麽能不專門手工定制啊?等會兒,說說,你鑽戒多大?”
陳聽一愣,“不知道……”
自從上次去了路淮津家,她對結婚這事更是沒心思,戒指也只是給了他個指圍,讓他看着挑。
“哎呀,你要氣死我!”
何若語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進總統套房的她光顧着驚喜了,根本不知道餘漾為什麽那麽生氣。
陳聽和路淮津之間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也知道每次兩人見面,路淮津都親自接送陳聽,照理說,路淮津缺的是時間精力不是錢,要不是對陳聽上心了,怎麽做得到次次親自接送。
但聽着餘漾的話,她又覺得頗有道理。
陳聽對感情的事本來就比較低調,最近更是不怎麽提起路淮津,這下何若語雲裏霧裏的,一時間疑惑不已。
這路淮津,到底是喜歡陳聽還是不喜歡?
孟書宇拍了拍餘漾,說:“別說了,今天要是你跟路淮津結婚,他不弄這些确實是他過分,畢竟你這小公主,缺一點儀式感都不行,但小聽不一樣,她本來就不喜歡張揚。”
陳聽點了點頭,寬慰餘漾,語帶輕松道:“反正我也不喜歡他,我為什麽結婚跟他你不知道啊?”
說罷,她扯出個笑,倒像是說出這番話只是為了說服自己。
餘漾語塞,頓了頓才說:“那也不能這樣,我們小聽就配得到最好的。”
孟書宇笑笑,“行了吧你,一號娘家人,老媽子都沒你那麽舍不得小聽出嫁。”
何若語聽着她們打趣,笑了笑,餘光好像瞥見門口一個離開的背影,仔細看,又沒了。
路淮津走到電梯口,打火機在掌心旋開,咬住一根煙想點,想起這是在酒店,手指一撥,将銀色打火機蓋蓋上。
何意鳴跟他一起上來的,雖離得比他遠些,卻也是什麽也聽見了,他這人對別人感情上的事毫不關心,但這狀況,也難免覺得尴尬,于是冷着臉,拍了拍路淮津。
路淮津沒說話,咬住煙低笑一聲,說不上什麽滋味。
剛趙銘睿撺掇他上樓看新娘子,他嘴上不在意,實際卻動了心思。
在陳聽家拍了那組照片後,倆人沒再拍過婚紗照,他沒見過她盛裝打扮的樣子,确實起了好奇的心思。
想瞧一瞧,她是如何換上婚紗,變成了最美的新娘,再在儀式上,對他說“我願意。”
沒成想,人是沒見到,卻聽見她那句話。
電梯門打開時,岳晉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明明是要結婚的人,西裝革履,就連頭發絲的弧度都一絲不茍,可唇上斜斜咬着一根煙,神情莫名透着一股頹。
不知哪來的戾氣。
旁邊的何意鳴也是,神色怪異。
趙銘睿卻明顯沒察覺,“喲”了一聲,笑着打趣路淮津,“這是新娘子太漂亮了,忍不住?看看你這,沒什麽煙瘾的人,還能憋不住抽煙,絕了啊兄弟……”
說罷,趙銘睿想到自己的弟弟,莫名有些心虛,看了路淮津一眼。
昨天趙銘軒回家之後看見那張請柬,反應大到不行,趙銘睿和宋女士都奇怪得夠嗆,但怎麽問,趙銘軒都不說。
趙銘睿猜測,趙銘軒估計是看上人陳聽了,追不上,又得知人家就要跟自己哥哥的發小結婚,雙重打擊之下才會那麽反常。
能讓自己弟弟這種情場浪子這個反應,趙銘睿心說,這仙女還真是有點東西啊。
岳晉源瞪了趙銘睿一眼,眼神示意他閉嘴。
趙銘睿沒會意,問他,“你想說啥?”
岳晉源:“……”他快被這傻大兒給整無語了。
何意鳴:“閉嘴。”
趙銘睿:“诶你這小孩,見我不叫哥也就算了……”
“行了,”路淮津從唇上拿下煙,在手裏捏了下,扔進垃圾桶,随後扯了扯唇,敷衍道:“緊張,不行?”
“行行行,快去看看她們好沒好,待會兒耽誤時間了,還得先吃飯呢,一個個的站這幹嘛。”
何意鳴沖路淮津點了點頭,“我去找顧欽堯了。”
趙銘睿聞言又開始吐槽:“不曉得你們倆哪來那麽多架子和包袱,大明星嗎?還誓死不當伴郎,你路哥白替你們撐腰了。”
何意鳴懶得理他,坐電梯走了。
岳晉源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現在新娘子那裏是去得還是去不得。
見路淮津先動了身,才松了口氣,跟上去。
但凡趙銘睿在的地方,就沒有安靜的說法,孟書宇早早聽見動靜,眼神示意餘漾,讓她別再亂說話。
餘漾小聲嘀咕,“我好歹娛樂圈摸爬滾打身經百戰過,情商能那麽低嗎?”
話音才落,就聽見一道男聲:“各位仙女!變身完成沒。”
餘漾轉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不禁吐槽:“哪來的男王熙鳳?”
“噗……”何若語快被這小明星給逗死了。
孟書宇也笑,“準是趙銘睿那個二愣子。”
說二愣子,二愣子到。
一行三人進屋,何若語視線一個一個掃過,定在走在最後的男人身上。
內裏白襯衣紐扣規規整整系到最上面一粒,炭黑色西裝外套熨燙妥帖,剪裁得體。
肩寬腰窄,個高腿長。
何若語追星,常年對着男明星健身照舔屏,對男性身材可謂小有研究,一看這男人就知道必然常年健身,是肌肉恰到好處,脫衣有肉的那款。
再看那張放明星堆裏都可謂數一數二的臉,眉眼一絕。何若語是真心替陳聽高興。
一個看臉的美女,找了個帥到慘絕人寰的帥哥,她恨不得就地當個月老把兩人的情絲給纏上。
化妝師正給陳聽畫腮紅,她從鏡子裏看見路淮津進來了。不知道是剛剛參與了餘漾對他的聲讨還是什麽,她莫名不敢看他,心跳也快了些,轉而狀似無意轉頭去回應趙銘睿:“差不多了。”
“得嘞,”趙銘睿說,“我這就叫人送飯上來。”
餘漾诶了聲,“我這還沒好呢。”
趙銘睿仔細打量了她好久,兩手一拍:“你是那,叫什麽,就那個什麽什麽節目的小明星?!嫂子還有明星朋友,絕了啊。”
“什麽小明星?”餘漾不悅蹙眉。
“嗐,我這張嘴,大明星大明星,等會兒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就簽我這手上,我不洗手,行不行?”
餘漾笑,“我簽你臉上!”
“行,随您高興。”
陳聽聽着兩人插混打科,笑着,餘光卻透過鏡子,在看那個人。
他站了會兒,什麽也沒說,又往裏走,陳聽急忙定睛去看,卻只看見黑色西裝一角消失在鏡子裏。
随後是窸窸窣窣,有人在裏側沙發落座的聲音。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她在想,如果藝術展上被送出去展出的展品也有情緒,那它收拾好羞怯、做好被人打量觀摩的準備,最後卻發現看展的人連目光都沒在自己身上流連過時,會不會,就是這種感覺?
胸口熱騰騰的,她不難過,只是挺氣憤。氣自己,對于他看到自己之後的反應,居然是有些期待的。
飯菜很快送到,趙銘睿招呼着雙方的朋友一起吃飯,氣氛挺好,就是新郎新娘幾乎沒什麽交流。
女方親屬一致覺得新郎性格太酷,可能天生不喜歡說話。
男方親屬則是覺得今天大動幹戈,新娘大概已經累到什麽也不想說了。
岳晉源招呼人收拾好打包菜品的食盒,趙銘睿則是招呼大家去漱口補妝。
漱完口後,化妝師招呼陳聽:“新娘來補補口紅。”
陳聽看見路淮津站在旁側,不想看他,越過他徑直走向梳妝臺坐下。
“嘴唇微微張開一點就行……”
陳聽依言照做,在唇刷刷上嘴唇時,感覺到一道極有存在感的目光。
她擡眼,目光從鏡子中恰好對上了路淮津的。
他盯着她,正看她的嘴唇。
作者有話說:
诶,怎麽會誤會呢(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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