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視線在鏡中短暫對上, 陳聽移開,再轉回來,卻發現他仍舊看着自己。

“好了。”化妝師轉身, 收拾化妝工具。

餘漾站一旁照鏡子, “麻煩幫我也補補。”

陳聽轉頭看她,再回過頭來時,發現身側站了個人,是路淮津。

她坐,他站,居高臨下着。

“怎麽了?”她開口, 語氣帶點別扭。

路淮津俯身湊近了,“有根睫毛。”

“哪兒呢?”

化妝師聽了一耳朵, 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 剛她湊那麽近, 連新娘子臉上的小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哪有什麽睫毛,于是憋着笑,注意着那邊。

男人擡起手, 湊近了, 在陳聽臉上輕輕蹭了兩下。

“弄下來了嗎?”

陳聽話音剛落, 就聽見一聲咳嗽聲。

路淮津直起身, 轉頭一看, 陳可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站在一旁, 拎着個袋子, 給陳聽遞過來, “吶, 你這外公,非讓我去排隊給你買來。”

陳聽認出來,這是她最喜歡的老式蛋糕,小時候她媽媽經常給她買,店面一直開到現在,生意火到不行,不提前預訂的話,排隊都不一定能買到。

陳聽笑着說:“我姐真好。”

路淮津看着陳聽欣喜的樣兒,垂眼看了幾眼,最簡單不過,塑料包裝的雞蛋糕,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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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路淮津看着她手上的東西,陳聽往前遞了遞,“你吃嗎?”

路淮津下意識想搖頭,卻莫名其妙,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裏。

餘漾剛補完妝,轉頭就看見這個畫面。

想到上次她給路淮津拿蛋糕時路淮津的反應,她甚至以為這人吃了蛋糕會休克,于是撇了撇嘴。

看來這人也不是對誰都油鹽不進的。

她狗腿地對着陳可叫了一聲“姐”,吃起雞蛋糕來。

宴會廳內。

客人大多已經來了,坐在席間邊吃水果邊聊天。

周淼懶得聽趙銘睿插混打科,挂斷電話,顧欽堯剝了個小橘子掰開,往她嘴裏塞了半個,問,“說什麽了?”

“讓我跟着招呼下,他這安排人安排得,跟他自己結婚似的……诶,那邊那個是不是他弟?”

顧欽堯和何意鳴聞言轉頭看去,趙銘睿的父母身側站着個高個男生,臉臭得與婚宴氛圍格格不入。

周淼笑道:“何意鳴,看,居然還有比你更能臭臉的人,真新鮮。”

何意鳴掃了男生一眼,說:“跟來砸場子似的。”

顧欽堯眼見着周淼多看了趙銘軒幾眼,拍了拍她。

“幹嘛?”

顧欽堯視線看着她領口,擡手輕輕将她衣領往上提了提。

周淼一愣,反應過來,一下拍開他的手,随後将領口往後拉,直至完全遮住鎖骨,低聲罵道:“這是誰幹的好事啊?”

“不知道啊,是我嗎?”顧欽堯低頭笑笑。

何意鳴看了顧欽堯一秒,吐槽:“屬狗的?”

顧欽堯接話:“屬她的。”

周淼氣笑了,罵他:“你土不土呀!”

“不喜歡?”顧欽堯也笑。

“煩人。”

何意鳴被無語到起身去自助小食區拿可樂,晃眼看到進來個人,結婚儀式還沒開始,她就已經傷心上了。

他認出,這是馬家的小公主,馬啓青,明戀路淮津多年,怎麽追也追不上。

上次她鬧得有些過火,借着喝醉的由頭要去抱路淮津,路淮津一點面子也沒給,她便硬氣得賭了一個月的氣。

沒成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了路淮津要結婚的消息。

旁邊簇擁着兩人,勸着什麽,其中一個好像還給顧欽堯表過白?

何意鳴看見這些人,有些頭疼,等回到桌上時,發現幾人已在旁邊一桌落座。

周淼見都是熟臉,偏頭跟幾人點了點頭打招呼。顧欽堯轉頭,視線對上一道哀怨目光,他面無表情轉頭,繼續給周淼剝橘子。

不多時,婚禮開始,沒有繁雜冗長的環節,也并不上演母慈子孝出嫁不舍的溫情場面,一對新人站在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布景中央,跟着司儀走必須要過的流程。

“看看,我就說路淮津對她不上心吧,流程都懶得走,并且,看見她的婚紗沒?”

馬啓青都快哭了:“他本來就不像是願意走很多流程很在意儀式感的那種人,婚紗很好看啊,布景也是我喜歡的那種。”

朋友勸道:“好看是好看,但只是為了不折路家的面子,這婚紗,不是重新設計的高定,而是路家找品牌設計師買的成品婚紗,笑死,要真的上心,就路家這財力,能忍受讓自己老婆穿日後要拿去出售的婚紗?這已經明擺着是不在意了。”

另一個女生也跟着應和:“是啊,我就有小道消息說當時路家這婚紗都是找的成品圖給新娘子選,連重新設計都懶得。”

馬啓青垂着腦袋不說話,只是眉頭微蹙,眉宇間多了幾分不悅。得知路淮津結婚的消息時,她幾乎立刻就去打聽了陳聽家。

論家世,她家可謂比陳家好太多了,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這個陳家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路淮津這麽快就決定結婚,難不成,真是因為喜歡?

她擡眼看向臺上的女生,臉小膚白,長相氣質均是出衆,不笑時,頗有清麗出塵之感。

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她咬着唇,眼中閃過一絲妒色。

司儀拿着話筒:“下面,進行到我們的婚禮誓詞環節……不對,婚禮誓詞環節也被取消了……”

朋友更是樂了,“噗,寶,我都跟你說了,他們倆能結婚準是老一輩要還人情債,看看,連誓詞都不稀得說。”

話音剛落,就聽見司儀接着說:“那新郎新娘,你們既然取消一切煽情環節,那麽,你們有什麽話是要對對方說的嗎?”

陳聽聞言,剛想搖頭,卻見路淮津擡手,接過了司儀手中的話筒。

司儀适時退到一旁,陳聽見狀,心裏發憷,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

說對不起,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回來了。

然後呢,當衆悔婚?

她就這麽忐忑着,緊張着,盯着他。

随後見他猶豫,又猶豫,最後開了口:“陳聽,你願意嫁給我嗎?”

陳聽聽見自己鼓擂般的心跳聲,在耳邊鼓噪着,聽見在宴會廳內的議論聲、笑聲,以及吵鬧聲中,趙銘睿站在臺下,笑着大聲吐槽的聲音:“都結婚了講什麽廢話呢你!趕緊親!”

話筒被司儀接過去,笑着說:“看來新娘在被求婚的時候答應得不是那麽幹脆哈,現在新郎在婚禮上當衆求婚了,新娘怎麽也得給個說法吧。”

陳聽接過話筒,點頭,語速極快地說:“我願意。”

她自小便不喜在人前出風頭,在衆人面前發言的機會少之又少,想着趕緊說完了完事,于是,內心的羞怯激動全被匆促的回答掩蓋,甚至,在別人看來,似乎多出幾分态度非常流于流程的敷衍。

臺下又是一陣哄笑。

路淮津看着她,眼神似乎在那一瞬黯了黯。

司儀也笑,接着說:“下面,請新郎親吻新娘。”

陳聽愣住,她跟路淮津對流程的時候沒有這個環節啊。

廳內的客人們原本還對儀式并不感興趣,紛紛低頭吃菜,聞言,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擡眼看向臺上,滿臉期待。

“哇哦。”周淼拍了拍顧欽堯,微微夠着脖子好奇地湊着看,她自小就沒見路淮津碰過哪個女生一下,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路淮津當着大家的面跟人接吻,太難得了。

她眼見着路淮津朝着陳聽走過去,托起陳聽的臉,偏頭親過去。

“哈哈哈哈!親了親了!”

何意鳴滿臉嫌棄,顧欽堯揚起唇角,輕輕笑了,“那麽喜歡看別人親?”

臺下的人看完熱鬧,笑着繼續吃菜。

陳聽鼓噪的心跳慢慢恢複平靜,她看着路淮津的側臉,怔愣一秒。

別人沒看出來,臺下的趙銘睿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路淮津角度卡得好,打眼一看就是一對新人甜蜜接吻的畫面,可趙銘睿看見了他放在陳聽唇側的手指,以及,臺下歡呼時,兩人嘴唇間的空隙。

陳聽和路淮津往左側走到臺下,準備去換敬酒服。

孟書宇看着陳聽臉色,覺得不對勁,餘漾倒是像極了磕到甜甜劇情的傻白甜,小聲跟陳聽八卦:“什麽感覺什麽感覺,你跟他的初吻诶!初吻就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莫名磕到了,好害羞哦,我宣布我取消了對他的偏見,真挺配的你倆。”

陳聽抿着唇不說話,一雙杏眼輕輕一瞪,倒是被餘漾又磕到了:“你看你這害羞的樣,好嬌哦,羨慕路淮津一秒,真是救命了。”

陳聽本來沒害羞,被她這麽一說,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你亂說什麽呢……”

後頭,趙銘睿眼見着陳聽進了更衣室,拍了拍路淮津,壓低了嗓子:“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演員,搞得了借位那一套。”

路淮津視線從更衣室拉回來,眉一挑,“你看見了?”

“廢話,我是誰。”趙銘睿不解開口,“怎麽回事,這時候不親什麽時候才能親上,名正言順的機會,你慫個屁。”

路淮津垂着眼,“本來想親的。”

“那怎麽沒親?”

他含糊道:“怕她不喜歡。”

趙銘睿聽完徹底樂了,“結婚典禮上跟自己老婆接個吻,居然能小心翼翼成這樣,這是我路哥嗎?”

路淮津聞言,垂眼笑了笑,沒應聲,進去換衣服去了。

陳聽和路淮津換完衣服出來時,離原定敬酒時間還有一會兒,餘漾眼見一群伴娘伴郎窩在一處,心想這倆人第一次親親就沒時間好好單獨相處,于是哎呀了一聲,說:“我們得去上面拿個東西。”

孟書宇問:“什麽東西?”

餘漾瞪她:“不好說,走就是了。”

何若語也會意,點頭道:“走吧,咱一起去。”

餘漾轉頭看向趙銘睿:“帶上你兄弟一起來,我給你簽名。”

人精如趙銘睿,自是瞬間明白過來,應聲:“好嘞。”

幾人離開後,一樓宴會廳後,專門用來做更衣室的房間只餘二人。

路淮津看向陳聽,她身穿黑色抹胸禮裙,肩背露出,膚白勝雪。頭紗挪掉,換成了水晶發飾。

很好看。

陳聽坐,他站,察覺他的視線,她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指了指頭上的發飾,說:“你挑的?還挺好看。”

路淮津點頭:“你喜歡就行。”

短暫對視後,一時無言。

陳聽偏頭去看更衣室的窗簾。

路淮津想了想,交代:“等會兒你沾下嘴唇就行,喝酒的事讓我來。”

“好。”

陳聽應下,又無言。

于是,就這麽沉默着,尴尬着。陳聽沒辦法,垂眼看了幾眼手機,卻是心不在焉什麽也看不進去。

一擡眼,再次對視,路淮津沒話找話:“想吃點什麽嗎?”

與此同時,陳聽深吸一口氣,看着他眼睛,終是沒忍住,帶點委屈,小聲問他:“剛剛,為什麽不親我?”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夾子哦,更新挪到晚上十二點,謝謝大家

我的新文預收《比擁抱單純》求收藏。

文案:

#一開始是比擁抱單純的關系

#後來是想天天睡你的關系

佟言和賀展打小一起長大,比朋友近些,離戀人太遠。

可佟言知道,她喜歡賀展,并立志——

一定要成為他的第101個女朋友。

都說賀展女朋友換得快,快到每每一幹人等還未見過就又換了姓名。

直到——

賀展吊兒郎當叼着煙,眉頭微蹙,不知道為什麽表白的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慣常那句:“又分了。”

佟言一如往常問:“那新的叫什麽名字?”

接下來的五分鐘裏,賀展差點想破腦袋也沒能編出第100個女朋友的名字。

佟言擰眉,一臉嚴肅:“跟人談戀愛不能那麽渣,起碼得把別人名字記住。”

畢竟,她會是你的最後一個前任。佟言默默想。

半晌。

“不想編了……”賀展無所謂地笑笑,擡眼看她,“就佟言吧。”

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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