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灰意冷放棄靠近呼那策,狼十六垂頭喪氣嗷嗚好幾聲,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呼那策全是依戀。
姬眠歡眯着眼揉揉它的頭笑道:“待你長大化形,便能和策哥哥修煉。”
呼那策看不得狼十六蠢得傻氣都溢出的樣子,只是蹙眉道:“這時辰你該在聚靈閣。”
被發現的狼十六也不敢再賣乖讨巧,知錯般耷拉下耳朵,四肢都乖乖安分不動了,呼那策拿它沒辦法,看着長長的臺階道:“算了,這次便不計較,回去吧。”
知呼那策不怪自己,狼十六重新高興起來,它舞着爪子要掙開,姬眠歡便把它放到地上。
那小東西湊到呼那策腿邊蹭了蹭,而後依依不舍地邁開四條腿,模樣吃力地一步一蹦爬下臺階。
見狼十六幾次險些臉先着地,呼那策皺起眉頭将它從地上撈起來向聚靈閣走去。
姬眠歡跟在呼那策身後瞧他冷面豆腐心的樣子,只偷着笑,也黏上去化作白狐盤上呼那策脖頸。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魂印原本在的地方,尖尖的爪子收斂,只用鈍圓彎曲處輕輕劃過那蜜色肌膚,感知到魂印仍安穩才收手。
去往鳳族領地昆侖玉的路途雖不短,但按照他二妖的速度本不消半月,姬眠歡已跟着呼那策走了近十日。
鳳凰不愛水,故而居于少雨的高山之上,可這四周愈來愈多河流叢林。
姬眠歡很讨厭水,不願走動時只化作一團,撒嬌讓呼那策抱着,安安穩穩睡在那懷裏,便一睜眼就能過一千裏。
從巨大葉片上落下的水滴打濕了姬眠歡的皮毛,他睜開眼不悅地從呼那策懷裏跳下來。
挑挑剔剔走到一倒下的樹上,小白狐不停抖動身子甩幹水珠,繼而埋怨道:“哥哥到底要去哪裏,這可不是昆侖玉的路,你那小鳳君也不是落湯雞。”
這話呼那策聽得怪,一時也不知何處錯了,只是想着姬眠歡厭水,便擡手用妖力在他周圍隔開一個罩子。
這妖力比之前柔和了許多,虛虛隔在身外,一滴水也落不進來。
姬眠歡試着從樹腰上跳下來,他小心踩着地面,發現但凡有水的地方這層結界都會将他與水隔開。
他又試着踏入一個水坑,毛絨絨的腳掌竟然直接淩空在水窪上方懸浮,半點不适也不有,如履平地。
“哥哥好厲害,”姬眠歡歡快地跳上呼那策肩頭蹭了蹭,好奇道,“怎麽能做到這個,哥哥也教教我。”
“頑劣,盡想着學這些小伎倆。”看着被泥爪子踩髒的肩頭,呼那策不想理他,姬眠歡便一直用長尾尖搗亂遮擋呼那策視線。
被弄得煩了,呼那策只得無奈妥協:“你……別鬧了,教你就是了。”
藍眼睛轉了轉,姬眠歡嘻嘻一笑改口:“不學了,哥哥繼續走,還沒說要去哪裏呢,這不是去昆侖玉的路。”
他想得精,若是學會了就得自己控制妖力做屏障,哪裏有舒服躺着等別人護他悠閑,于是癱在呼那策肩頸越發懶懶的。
“你失了精血,我來找一株青羽葉。”呼那策往前走,前路叢林繁茂,青色的樹藤橫挂,不時能見到攀爬在其中吐着蛇信子的竹葉青,姬眠歡聽到呼那策的話一愣,看着他道:“原是為我?”
“青羽葉骨節通透,靈枝生血,對你有好處。”呼那策用鹿角刀斬開一段纏繞的青藤。
萬妖林是蛇族及各類毒蟲的栖息地,因着不被龍族接納,蛇族只能另尋出路,萬妖林千年前麒麟一族避世後便無主,它們就成群結隊盤踞于此。
挂在呼那策脖子上的白狐九條尾巴垂了下來,幽藍的眼眸望着呼那策的側臉,像是不解又困惑,只是最終将頭找個舒服地方磕着,閉目不再去想那些東西。
青羽葉特生于萬妖林,這裏陰雨積水,知姬眠歡不樂意沾水,呼那策便尋個幹爽洞穴将白狐放下。
只是那尾巴在放下的一瞬間就纏上了呼那策小臂,九尾狐睜開眼道:“哥哥丢下我去哪?”
“去尋青羽葉。”不知姬眠歡為何多此一問,呼那策仍回道。
他捏訣淨塵收拾出一塊幹淨地,又把外袍脫下鋪開,這才将姬眠歡放在那上面。
卧躺的白狐仰着腦袋見呼那策走出洞穴,乖乖道:“那我等着哥哥。”
洞穴裏的光暗了又亮,姬眠歡深呼吸一口氣,将自己埋進這衣袍裏。
不知過去多久呼那策也沒有回來,姬眠歡竟遲遲沒有辦法入睡。
四周的水聲滴答滴答,潮濕陰暗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他渾身一顫睜開眼。
這洞穴狹窄又漆黑,正像一方小小的棺材叫他喘不過氣。
他本不怕黑,也可以不在綴滿夜明珠的洞穴休息。
只是今日不想。
“哥哥自己才是那個不讓妖放心的,”他從衣袍裏站起,幾步就跳到洞穴門口,自言自語道,“我本不該讓他獨自出去。”
一株萬年蒼樹在這林中顯得格外出衆,它身上爬滿了各種寄生的靈草,呼那策發現那蒼樹最高的枝端上長着一株葉片纖長通體碧綠的靈草,正是青羽葉。
他召出鹿角刀一刀一刀在樹幹上削出供落腳的缺口,随意拉來一根結實的樹藤在腰與樹之間做了個環,尖銳的狼爪狠狠抓牢樹皮,就這樣一點一點攀爬上去。
蒼樹高有幾百丈,稍有不慎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呼那策動作不慢卻細致,半個時辰就到了蒼樹半腰。
日頭要落下來時,呼那策總算到達頂端,青羽葉周圍一只守護靈獸小蛇被他輕而易舉打敗。
呼那策伸手将青羽葉摘下,這青羽葉是他來得正巧剛好成熟了,那小蛇躲在一旁看他,小豆眼裏竟然露出幾分委屈,想來是在這裏守着許久了。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拍,呼那策摘下三片綠葉放到樹冠上,他慢慢下樹,那小蛇見狀怯生生爬過來銜起青羽葉,察覺沒異常後幾口就吞下。
爬到蒼樹樹腰時呼那策腰間的樹藤突然詭異收緊,将他的腰緊緊與樹幹捆在一起。
心頭驚疑不定,呼那策化出鹿角刀要将它砍斷,這藤條卻一改方才的死氣沉沉,忽而生長蔓延開将他四肢纏繞。
一聲柔媚的輕笑,激起呼那策全身的警惕都豎了起來,腰間的藤蔓擦着他黑色的衣袍伸進了裏頭。
貼着肌膚的東西滑膩,呼那策感覺到一陣冰涼濕冷,他低頭,藤蔓卸去僞裝,俨然是一條青綠的蛇。
蛇頭呈三角形,正吐着纖長分叉的舌頭與他對視,發出嘶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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