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五，

狄三娘帶着風無常在由江楓口中知道大概的時候，就趕到獨孤離住的院子。站在門口，一眼看見獨孤離正專注守候着昏迷的林止寒。

原來當時，林止寒倒在獨孤離的懷裏，虛弱微笑，“我沒事，只是很累，很想睡。等我睡醒了就好。”獨孤離點點頭，就将林止寒放在樹下的躺椅上，然後在旁守着。他雖然有些擔心，但是林止寒說了，只是睡一覺沒事的。

風無常見狀，忙走上前去，禮貌拱手，“老夫風無常受堂主之托為林姑娘療傷。”

獨孤離看着林止寒，頭都沒擡，“不必了，不勞煩神醫了。”

狄三娘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他是神醫，為什麽不讓他治療林止寒。林止寒顯然是受了傷啊。”

獨孤離緩緩站起來，擋在林止寒身前，“首先，我不相信弄月堂的任何一個人了，其次，我答應過林止寒，若是她因為某些原因失去意識，我不能讓她被任何人碰，尤其是不能讓人給他把脈。”

“這可是奇怪了，怎麽會有人不讓把脈呢？”狄三娘奇怪道。

“這也沒關系，讓我看一下林姑娘的臉色，這應該可以吧。而且，我知道弄月堂有一塊天然的火雲石，應該能治療林姑娘。”

獨孤離猶疑的看了一眼林止寒，還是讓開了。風無常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林止寒的臉色，露出驚疑的表情，“林姑娘的臉色怎麽會如此灰敗？當真只是冰魄的作用？”

獨孤離聽到這話，輕輕的握住林止寒的手，掌心傳來冰冷觸感。那種冰冷，是怎麽都捂不暖的絕望。那是，死人才有的冰冷溫度。唯一能證明林止寒還活着的，是林止寒的手在不斷的顫抖，是一種因為寒冷的顫抖。

狄三娘看着獨孤離和風無常臉上的神色，知道林止寒狀況不好。“獨孤離，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去找堂主，真的要等林止寒死掉嗎？”

去找花淩霄意味着失去自由，可是不找意味着失去林止寒。

他最後還是抱起林止寒去找花淩霄。狄三娘當然不知道獨孤離做這樣的決定到底犧牲了什麽。

林止寒卻沉浸在自己的夢境裏，先是林錦渾身是血倒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是熊熊大火，接着林冥在臨走前對自己說，活着。最後，是獨孤離，獨孤離向她笑着笑着，突然消失。林止寒瞬間驚醒。

她睜眼看見獨孤離，微笑，幸好只是夢境，夢都是相反的。她過了一會終于明白，獨孤離正抱着自己向什麽地方走，她看了一下周圍的路，猶疑一下問，“我們這是去花淩霄的書房嗎？”

“你醒了？”獨孤離聽到林止寒的聲音不覺驚喜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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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睡醒了，還做了個夢呢。好了，我餓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都下午了，你飯還沒吃呢。不過我們還是先去找花淩霄吧，在他那吃也一樣。”

“放我下來，”林止寒一到地上就往回走，“你還是找點吃的給我更好。我在院子等你。”

“好吧。我送你回去之後就去找吃的。”林止寒點點頭，大家一起往回走。

狄三娘和風無常相視一眼，跟不跟上獨孤離他們啊。只是風無常一把年紀來回跑，有點受不了啊。狄三娘想了想，“風老先生，我看你先回去和堂主說明情況，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吧。”

風無常點頭，他也正想跟堂主要求去藏書閣找些古籍，林止寒的情況是他沒看過的，他很奇怪。若說吃了冰魄林止寒該沒命，可是，林止寒偏偏活着。若說林止寒活着，以他多年的看病經驗，林止寒昏迷時的臉色，分明是灰敗的看不出一絲生機。這太奇怪了。

獨孤離把林止寒送回房去，然後去拿吃的。狄三娘見獨孤離走了，方走了進去。

“奇怪，你不是每次都來找獨孤離嗎？今天怎麽挑他不在的時候來？”

“我又不傻，他現在恨着弄月堂的人，我幹嘛自己找不痛快。而且，我是為花清婉的事來道歉的。”

“道歉不必了。有事直說吧。”

“堂主有心讓獨孤離去辦事，但是，你知道出了這事，獨孤離肯定不肯離開的，所以堂主想請林姑娘去說。”

林止寒點頭，“我知道了。”

“說實話，我不明白，獨孤離很在乎你，他要救你。可是你為什麽不肯。”

“在乎和救是兩碼事。你就沒有在乎一個人卻救不了的時候嗎？”

狄三娘聽到這話神色瞬間黯淡，林止寒看着知道似乎觸到了狄三娘的傷心處。淡淡道，“我只是想說獨孤離救不了我，即使用一生自由交換，他也救不了我。所以，何必害他。”

“這麽說，你在乎獨孤離啰。我一直很想問你，如果獨孤離真的離開你了，你怎麽辦？是真的離開，再也不回來幫你。”

獨孤離已經把吃的東西拿回來了，走到門口剛要進去，突然聽狄三娘這麽問，他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就站在門口聽着。

“沒有獨孤離，我的路會更艱難。但我絕不會放棄。我說過獨孤離要離開，我不會攔。不過，獨孤離如果真的不再幫我就是違背契約。就是一種背叛，再見面就是敵人。”

“敵人？那你會殺他？”

林止寒低頭，“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

獨孤離站在門外苦笑。林止寒以前也說過如果他真的要走，林止寒不會攔。原來答案只是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他走了就是背叛，就是仇敵。可是，獨孤離并沒覺得有什麽。這不就是林止寒嗎？冷酷決絕，不留餘地。

屋內的狄三娘卻真的不懂了，“真不知道說你理智，還是說你冷血。或者因為理智才冷血。”

獨孤離聽到這裏，推門而入把飯放在桌子上，微笑道，“吃點飯吧。”

狄三娘識趣走開。林止寒坐在桌邊，緩慢的吃着飯。獨孤離忽然湊到林止寒耳邊，“你還是很善良的吧，并不是冷血。”獨孤離起身冷冷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擊敗西顧淩風他們的。但是這證明你确實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你卻被一個小小的花清婉打傷，你不忍心對花清婉下手吧。”

“不，不是不忍心。那是因為保護我是你的事啊。你已經失職過一次，還要有第二次嗎？”

“那後來又為什麽不讓我殺了花清婉。”

“因為花清婉她并沒有想殺我。她還不夠狠。所以如果是我有想對付的人，我絕不會手軟。”

獨孤離唇角微勾，很滿意這樣的答案，他沉默片刻，“狄三娘來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花淩霄有事讓你辦。但怕你不同意，讓我說服你。”

“我去倒沒什麽。但是，你的安全？”

“你走之前和花淩霄再商量一下這件事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

談話在這平靜的氣氛中結束。但如果有人能聽見林止寒內心的聲音，就知道她內心一直有個喑啞的聲音在說，你最在意的是獨孤離。

林止寒不可能再做夢，她沉浸的夢境是她內心最害怕的真實畫面，無論是林錦的死，林家大火的那夜，還是獨孤離的消失。可是，林止寒只在最後那個畫面中驚醒。所以，林止寒最害怕的是失去獨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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