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六，一眼成傷

莫冉青安靜的站在白劍穆的書房裏，看着白劍穆的畫作，相處三年，他竟然不知道白劍穆還擅長丹青，他的畫畫的還是可以的嘛。當然大多數畫的都是他。或者是莫冉青的側影，或者是莫冉青精致的眉眼。每一幅畫的背面都有一些題詩，寫着自己當時的心情。

最後一幅，與其他不同，因為署上了時間而且畫的也不是莫冉青。就是白劍穆死前的一天畫的。這幅畫像是預示白劍穆的死亡。畫裏一個白衣男子，正雙手背在身後，眼神盯着某個地方，專注的看着什麽，然後寵溺微笑。可是與微笑不符的卻是男子左胸前的玄鐵斷箭，箭的周圍是飛濺的鮮血。

這次畫上的題詩只有一句：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一眼成傷。畫中的人自然是白劍穆了。有些感情深埋心底直至絕望，至死也不能說出。畫是白劍穆唯一的發洩。最後的畫算是留給莫冉青的唯一的表白。只和莫冉青相見這一眼，就知道為他死也無悔。

莫冉青沒有付出過那樣刻骨的感情，他不明白白劍穆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盯着這幅畫，沉思良久。

屋外，一個謹慎的聲音響起，“門主，有個叫獨孤離的人求見。”

莫冉青微微回過神來，“哦，老規矩帶進來吧。帶到我的書房。”

“是。”那人領命去了。

莫冉青将畫重新放好，才關上門。離開了白劍穆的房間。白劍穆死後，他的房間一直被莫冉青保留着。就算是一種懷念吧。

獨孤離第一次去一個地方還要被蒙眼睛，真是的。這就是地獄門的老規矩，有外人要進來自然是蒙眼的。不讓別人知道地獄門的格局，以及怎麽進來的。

連獨孤離對這一路走路的感覺也很奇怪，怎麽一會平坦一會咯腳。而且似乎走了很久，這地獄門到底有多大啊。

終于，獨孤離聽到了推門聲，然後，他們似乎走了進去，然後就聽那人說，“到了。”

接着就是有人離開的腳步聲，獨孤離有些不爽的揭下眼睛上的黑布，毫無懸念一眼看見莫冉青。在來之前，花淩霄已經告訴他，白劍穆已死，莫冉青接替白劍穆成為了地獄門的新主人。

獨孤離還沒有開口，莫冉青先無奈笑道，“沒想到我們要以這種尴尬的方式見面。不過沒辦法，”莫冉青聳肩，“這是地獄門的規矩。”

“這個沒關系。”

“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細節，不過我很好奇，地獄門已經很久都沒有為難林止寒了，我不知道你找來是什麽事，總不至于是專門來找我敘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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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是受弄月堂委托來的。”

莫冉青絲毫沒有意外的點頭，“看來，你從樹林消失之後，真的去了弄月堂。不過我不明白弄月堂找我幹什麽？”

“是一筆交易，”說完，獨孤離補充道，“和朋友談交易我很抱歉。不過，我只是受弄月堂委托，希望不要影響我們做兄弟。”

“朋友？兄弟？”莫冉青輕聲呢喃。随後問，“什麽交易，直說吧。”

“你在五岳那裏安排了人，弄月堂希望能以千兩黃金買斷他們在五岳的消息。簡單地說就是，希望你的人安心的練功，什麽都不要做。最後在恰當的時機離開。至于是什麽時機，到時候會通知你的。”

莫冉青點頭，“我明白了，千兩黃金買我的袖手旁觀。讓我猜猜，弄月堂和五岳有着什麽恩怨，他要自己解決，卻沒想到我會派人進去。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弄月堂就想買斷我的人，讓我不要插手。是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何況地獄門向來保持中立不願插手江湖中的事。所以，這樣做對地獄門也沒有什麽損失。”

莫冉青冷笑轉身，“自然沒有什麽損失，可是被別人看的這麽透徹，任誰都不會不舒服的吧。看來弄月堂裏有高人把我地獄門的行動查的清清楚楚。看來那次在太平鎮地獄門行動失敗也和弄月堂有關吧。

“在商言商。”

“好，千兩黃金，加上讓你來，可見弄月堂對這件事的重視。看來這件事是弄月堂籌謀許久的。無論我答不答應，弄月堂都會想辦法達成。所以，我答應。其實，就算沒有那千兩黃金，光沖着你來，我也會答應。你大概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只要你不動林止寒。”

莫冉青被打敗，“你怎麽老忘不了這茬啊。”

事情談定，獨孤離覺得輕松了很多。因此，他找了就近的椅子坐下，然後學着莫冉青的樣子，聳肩道，“沒辦法啊。”然後正色道，“我離開這裏後，會立刻飛鴿傳書回弄月堂說你已答應。當然，黃金在什麽地方收，怎麽收都你定。”

“好，”江楓在書桌前邊寫邊說，“我說過看你的份我答應袖手旁觀，所以這千兩黃金我不會白拿。到了弄月堂動手的那一天，我願為助他一臂之力。”

“那我還要替弄月堂多謝了。”

“沒什麽，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說着将寫着方法和地點的紙條交給獨孤離。

獨孤離看了一眼，收好，“我會盡快照辦的。”

莫冉青見獨孤離收好紙條，假裝不經意道，“說真的，杭州江家的後人是不是在弄月堂？”

“這個，”獨孤離猶疑一下道，“是與不是，我都無可奉告。”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除了江家還有誰能把地獄門的事情查的這麽清楚。何況江楓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獨孤離含笑看着分析的頭頭是道的莫冉青，老神在在的說，“你猜吧，我就不發表評論了。畢竟林止寒還在弄月堂。”

莫冉青看着獨孤離，什麽時候他的腦子這麽好使了。其實他剛才就是想套獨孤離的話。可是，他不上當。因此轉移話題道，“留林止寒一個人在弄月堂，你能放心？”

獨孤離低頭想起自己在臨走前與花淩霄的談話。他要花淩霄答應讓狄三娘和玉蝴蝶保護林止寒，同時，禁止花清婉再去找林止寒。若是林止寒再出事，他必定要整個弄月堂陪葬。

可是，即使如此，他依舊不放心，因此淡淡道，“不放心，所以，我要盡快回去了。只好下次和你敘舊了。不過，”獨孤離想起來時蒙着眼睛的不适感受，“我還要那麽走嗎？”

“沒辦法。這是地獄門的規矩，我看還是委屈你吧。”莫冉青看着獨孤離，難得能整到他呢。

說着就把剛才扯下的黑布重新蒙到獨孤離的眼睛上，邊蒙的時候邊說，“冰魄是天下療傷的奇藥，卻也是天下的奇毒。林止寒雖是至陰之時出生，恐怕也不能幸免。所以，我勸你不要用情太深，免得日後痛苦。”

這時才要放手，會不會太晚。獨孤離沉默一會道，“讓你的人帶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