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六十三，我們中如果要死一個我希望死的是我

林止寒修養兩天，精神好了很多，可是身上和臉上的傷痕依舊沒有恢複的跡象。獨孤離怕林止寒看到自己被毀的容貌傷心，就撤去了屋子裏所有的鏡子。林止寒雖不在意容貌，但還是遵從了這種安排。

第三天下午，花淩霄帶着江楓來了。一進門林止寒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看書，秋日午後的陽光總是讓人留戀。林止寒一直喜歡在陽光下看書，此刻自然不能錯過這樣的享受。而獨孤離則在院子的空地上練功，兩個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誰也沒有打擾對方。

但是，花淩霄一進院門，獨孤離就停了下來，警惕的盯着花淩霄。

“在陽光下看書，小心傷了眼睛，小孩子的眼睛可要保護好。”花淩霄直接忽視掉獨孤離。

林止寒這才擡頭，臉上的傷痕清晰可見。花淩霄瞬間怔住。畢竟這傷痕是花清婉所賜，而且，三天來，他雖沒來見林止寒，但也向風無常打聽了林止寒的傷，聽說是用了最好的藥，卻絲毫沒有起色。如今看來是真的。

“堂主來，不是為了提醒我保護眼睛的吧。”

一句話将花淩霄驚醒，他點頭，神色猶疑的看了眼獨孤離道，“再過半個月就是十多天就是武林大會了。”

林止寒明白花淩霄的顧慮，看着獨孤離道，“既然江楓也來了，你就和江楓出去走走吧。來了弄月堂這麽久，你都幾乎沒和江楓說過話呢。怎麽說江楓都是人稱江湖百曉生的江家後人，和他談談對你有好處。”

林止寒這麽說，便是要獨孤離以為這是在暗示他套江楓的話，這樣他才會乖乖和江楓離開，當然以江楓的性格，獨孤離也套不出什麽。

“可是……”雖然聽出林止寒的弦外之音，但這樣離開，獨孤離還是不放心。

“有什麽事，我會叫你的，你去吧。”

是啊，江楓對花淩霄也有點重要的吧，只要江楓在自己手裏，花淩霄也不敢怎麽樣，他這樣想着，就走過去，無視花淩霄，直接抓住江楓的手臂道，“那我們就出去走走。”

院子裏只剩下花淩霄和林止寒。花淩霄走過來，坐到林止寒的身邊。“過兩天我要出去，找點好東西，對付嵩山。可能不會回來了。我走之後，你等兩天也就動身吧。狄三娘與你們交好，所以，我派了狄三娘跟着你們。”

林止寒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次武林大會就在嵩山腳下，雖然從這裏到嵩山快馬加鞭只要兩天，但是，你和獨孤離目标太大，這次去嵩山必定被人截殺，所以要晝伏夜出，盡量走小路。這樣的話，可能你們到嵩山的天數會多一些，所以，千萬要早些動身。”

林止寒點頭，眼睛還是沒離開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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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派最擅長易容的何俊因去幫你們，所以，你可以寫封信，讓何俊因帶給你那邊的人。另外，我還會派二十個高手随何俊因一起過去。而且等我找到了好東西，還會派人送些給你們。雖然我覺得對付萬劍山莊完全用不到，但是以防萬一嘛。”

二十個人雖少，但是皆是花淩霄訓練的死士，以一當五必沒有問題，所以，林止寒對這樣的安排也沒什麽不滿意的。

但是，花淩霄看林止寒沉默，以為林止寒在擔心事情不成，安慰道，“其實，你不必太傷心，到了那天即使我不出手也會有人對付他的。”

林止寒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然擡頭，“你的意思是說有別人對付萬家？”這是說，還有林家的人活在這個世上嗎？自己的猜測，都是真的嗎？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我也可以，”

“不必，”林止寒拒絕道，“不必告訴我。我們的交易裏我并沒有要求你這麽做不是嗎？”

“的确，”花淩霄點頭，“那麽事情我都說完了，具體的計劃我都幫你想好了。要怎麽做也都告訴何俊因了，何況何俊因他極有謀略，你到了那天只要安心在嵩山腳下等消息就好了。一旦成功，他們會發信號彈的。”

“如此，就按你安排的說吧。”

“幫你複仇，是我答應你的，我自然會做到。并且，作為花清婉這次傷你的補償，我已經下令追殺曾經在萬家打傷你和獨孤離的黑無常李卓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你是要我不再傷害花清婉嗎？如果我沒猜錯，她現在已經神志不清，我不會和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的人計較什麽的。”

這個林止寒說話，還真是，但是這都是事實啊，花淩霄不便發作，只是幹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事情結束之後，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先前的建議，用火雲石治療一下自己。否則，你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啊，這件事啊。”林止寒興趣不高的将頭埋進書裏，“再說吧。”

另一邊，獨孤離扯着江楓走了一段路之後，猛地停了下來。江楓看了下周圍的景色，很平淡嘛，“為什麽在這裏停下，這裏的風景真不怎麽樣，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裏可真是……”

獨孤離看着江楓好像一臉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直接打斷，“別裝了，我們都知道，我們不是來散步看風景的。不過是他們兩個人要單獨說話，找個借口把我們支出來。”

“我以為你會認為，林止寒是讓你來套我話的。”江楓有點驚訝的看着獨孤離。

“哼，”獨孤離冷哼，“你那麽驚訝幹什麽，我有那麽笨嗎？來這裏這麽久，要我套話早說了，何必等到現在。何況以你的性格也很難讓我套到什麽話吧。”

“的确，做我們這個，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能說。但我驚訝的不是你知道林止寒的目的，而是，明知道林止寒故意支開你，你還順從的離開。放心留堂主和林止寒單獨在一起。”

“沒有辦法，反正想告訴我的時候她會說的。不過你知不知道他們說什麽，花淩霄有告訴你吧。”

江楓搖頭，“堂主沒有和我說，他向來只是興致好的時候和我說點。”

獨孤離長嘆一聲，“看來我們守護的人都是一個脾氣啊。”

江楓忽然一個激靈，“我們守護的人”他突然盯着獨孤離，急切道，“你把這話也對花淩霄說了？”

獨孤離莫名其妙的看着江楓的反應，他回憶了一下，“這個啊，好像是幾天前和他一起去嵩山的時候，但是當時只是因為他說我擔心林止寒，我就反駁說，你同樣會擔心他。只是這樣。我說錯什麽了嗎？”

“你，”江楓無語，你是沒說錯什麽，而且還把花淩霄給點透了。可是事已至此，一切都無可挽回。他嘆息一聲，或許是注定如此吧。

“唉，花淩霄出來了，我正有事找他呢。”獨孤離一句話驚醒悲痛中的江楓。擡頭往院門口一看，果然是花淩霄出來了。

他随獨孤離一起迎上剛離開了林止寒院子的花淩霄。

獨孤離走到花淩霄的跟前，躊躇一下，還是道，“我希望你能幫林止寒療傷。她那邊我會再去說服。何況如今，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再需要她的血療傷。至于條件，我接受你說的終身留在弄月堂。”

“你記得你要幫我五件事嗎？現在，你辦了四件還差一件。”花淩霄忽然岔開話題。

“是啊。”

“第五件事就是，永遠不要再找我妹妹。我知道小婉傷了林止寒，你不會輕易放過她，但是你必須履行你的承諾。這就是第五件事。何況，林止寒也已經答應了。”花淩霄已經知道林止寒拒絕療傷。那她早晚一死。萬一她死了，獨孤離再把賬算到小婉頭上就慘了，所以要提前解決這個隐患。

“好，我答應。那療傷的事。”

“這個，”花淩霄猶疑，“恐怕不行。”

“你什麽意思。”獨孤離明顯有了怒意。

“你不要誤會，”花淩霄忙解釋，“并不是我不肯為她療傷，只是沒時間了，你也知道武林大會日子快到了。我過兩天就要離開。當然了，林止寒也不會久留。具體的你就去問她。”

說完，就對身邊的江楓道，“走吧。”

林止寒完全沒有求生的意志，注定不能活，他也無能為力了。只是，他沒注意跟在他身後的江楓看着他的背影，卻像獨孤離一樣，陷入到一種無可名狀的感情裏。他能感受到獨孤離的痛苦。雖然，每天都在身邊，卻總是充滿着随時都要失去的恐懼。尤其是這次，林止寒被關，差點死在密室裏，對于獨孤離的震懾必然是很大的。這也是獨孤離終于肯完全舍棄自由來為林止寒療傷的原因吧。對獨孤離來說，失去林止寒比失去自由更加讓他害怕。

所以，江楓默默的在心裏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注定要死一個，我希望死去的那個人是我。失去你，對我來說，是比死亡還要讓我害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