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七十一，大結局前篇

花淩霄的離開，并沒有影響正在搏命厮殺的人，林止寒此刻卻眯着眼，越過争鬥的人群看向遠處，那裏有一個藏青長袍的人挾持着一個孩子正往這邊趕來。越來越近，林止寒猛地站起來，那個孩子，是曹雯。

原來，萬落磊聽從曹家逃回來的萬劍山莊的弟子說，林止寒為了一個曹家少爺，肯舍命。因此在來此之前，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先讓西顧淩峰到太平鎮曹家挾持了曹雯。一同帶來了嵩山。

當然，萬落磊是見過林錦的，因此一看到曹雯本人，就都明白了。

此刻正是西顧淩峰将原本一直關在客棧裏的曹雯帶來了。

離的還較近的時候，西顧淩峰對着擂臺上的林止寒，大喊一聲，“林止寒，讓你的人住手，不然我殺了他。”

原來，她的真名叫林止寒啊，曹雯默默的想。

林止寒聽了這話冷笑，自己連這些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命令啊。

然而，還不帶林止寒說什麽，那個領頭蒙面的人忽然大聲道，“全部住手。”

林止寒，微眯雙眼，露餡了呢。這聲音清清朗朗，分明就是林青允。何況，只有林家的人将曹雯誤認為是林錦，才會如此緊張吧。

萬落磊見所有人都停手，滿意一笑，看着擂臺上的林止寒道，“交出你手上的地圖，我就不殺他。不，我還要你搶到水栗月身上的那張地圖。看着你們自相殘殺，我倒是很樂意的。”

此時，林青允和水栗月清楚林止寒身上什麽都沒有。但是萬落磊不知道。他只以為兩張地圖在林止寒這，一張在水栗月那。

林止寒看到曹雯出現的時候，就料到是這個要求，她轉頭，看着還坐在那的水栗月，輕聲道，“借你地圖一用，可好？”

水栗月此刻也站起來，幾乎沒有猶豫，微笑點頭，“好。”

答應的這麽幹脆，倒是把林止寒弄得一愣。怔怔的看着水栗月。

水栗月依舊笑着，緩緩蹲下身子，讓自己和林止寒平視，然後，輕聲道，“那個人很像林錦是不是？四年前，林若依婚禮我可是見過。他對你很重要吧。”

這個“他”含糊不明，林止寒不知道是指曹雯，還是指林錦。但是，沒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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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也是含糊的回答着，“啊，是啊。他活着，對我很重要。”

水栗月聽到這個回答，忽然起身，看着身後的獨孤離，嫣然一笑，還有幾分孩童的頑皮神色，然後輕松道，“吶，獨孤前輩，你不介意我把你的林止寒先借走吧。”

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獨孤離腹語，我很老嗎？

而林止寒則斜視着她，“你的”兩個字是多餘的吧。

但是，水栗月沒等兩人反駁，抱着林止寒，幾個起落，在離萬落磊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近距離看到曹雯，此刻他雖然被刀架在脖子上，挾持在西顧淩峰的手上，然而，臉色卻很好，看來西顧淩峰并沒有太為難他。

不過，曹雯看到的林止寒可一點也不好，他疑惑道，“你臉上的傷？”

水栗月見曹雯說話，微笑着将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開口道，“地圖，我馬上就拿給林止寒，讓她帶過去。但是為了防止你們不放人，我想還是你們帶着那個男孩，我帶着林止寒走到中間，然後再互相交換，公平公正。”

萬落磊，冷笑，“你當我傻嗎？獨孤離就在那，林止寒被抓，他會不來救。而且，我要先看到地圖。”

水栗月一個眼神抛給還留在擂臺上的水清淺。水清淺點頭，然後，快速靠近獨孤離，點了獨孤離的穴道。

接着，水栗月從懷中掏出水影山莊的地圖，交給林止寒。“現在，你的問題都解決了，放人吧。你放心吧，獨孤離的穴道要一個時辰後才能解開。”

萬落磊此刻不禁猶疑，眼看就要成功，但是他又信不過林止寒他們。

看着他的猶疑，林止寒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不會想像上次在曹家，讓我傷了獨孤離。告訴你，不可能。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向來也沒什麽耐心，如果我不管不顧的拼命，只怕對你們也沒什麽好處。”

萬落磊咬咬牙道，“好吧。”

交換開始。

西顧淩峰帶着曹雯，而林止寒則是水栗月帶着。然後，他們走到了中間的地方，西顧淩峰忽然撒手，推開曹雯。然後将林止寒雙手禁锢，慢慢往回退。他還忌憚着林止寒上次忽然扔出的東西。

而，水栗月則接過曹雯，快速的後退。

就在，西顧淩峰帶着林止寒快要走到萬落磊那邊的時候，忽然，遠方，一顆信號彈劃過天空，很快，又是一顆。

那個方向是，羽城。是羽城的方向。

這是，趙宇和林止寒事先約好的，事情敗是一顆信號彈，事情成，是兩顆。剛才是兩顆，事情成了，萬家沒了。

林青允，自然也知道這個約定，此刻看到信號彈，喃喃道，“萬家，沒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一個林家人聽到。很快，林家弟子中不知誰先反應過來，歡呼道，“萬家沒了，沒了。”

而萬劍山莊的人，就連西顧淩峰，都忍不住分神，怎麽會說沒就沒。

林止寒趁着西顧淩峰分神的片刻，左手掙脫西顧淩峰的禁锢，從腰間掏出匕首，猛地刺向西顧淩峰的手臂。西顧淩峰吃痛，猛地一甩，就把林止寒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獨孤離一驚，不顧一切強行沖破穴道，幾個起落，來到林止寒身邊。将林止寒輕輕扶起。

而此刻，萬落磊依舊處于一種難以置信中，低聲重複，怎麽可能？

水栗月道，“怎麽不可能，你沒發現我這次來只帶了幾十人嗎？因為我派了近百人去幫助林家莊，對付你們。難道我就不知道，一旦你消滅了林家，下一個就來對付我嗎？”

“我不相信，你騙我。”萬落磊依舊不敢相信，萬家竟然會突然毀于一旦。

“她沒有騙你，”是花淩霄的聲音，此刻的花淩霄已經收拾了嵩山，從山上下來了。他渾身浴血，白色的長袍上，被血跡渲染出一片片怒放的紅蓮，熱烈卻絕望。

見沒有人接話，花淩霄繼續道，“我和林止寒有交易在先，所以，也派了人去萬劍山莊。百變小生何俊因你聽說過吧。我讓他易容成西顧淩峰混進山莊的。”

“不可能，”萬落磊反駁，“就算何俊因易容的再好，總會有破綻。和西顧淩峰相處了那麽久的徐庶怎麽會看不出來？”

“不好意思，徐庶是我的人。”這次說話的是莫冉青，同樣的是渾身浴血。他當初就說會幫花淩霄自然不能食言。但是，因為不想牽出地獄門，所以是以自己的名義來的。“當初，把徐庶放在你身邊，只是為了探聽林止寒的消息，他還為此被獨孤離廢去了一只手臂。但是，後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收了花淩霄的銀子，也只能讓他對何俊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我已經通知徐庶，讓他事成之後就離開萬劍山莊。”

“你們。”萬落磊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萬劍山莊，偌大的家業，就這樣毀于一旦。

這時，倒是獨孤離開口，“西顧淩峰，你也是一身功夫，素有聲名。何必跟着萬落磊幹這些挾持別人的勾當，今日，你要走，我絕不攔着。”

一句話說到西顧淩峰的心裏。他也不願意幹這些挾持孩子的不齒勾當。但是，西顧淩峰仍然搖頭，“萬老莊主，曾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答應過萬老莊主，即使拼命，也要保護他兒子的安全。所以，今天，我要走，而且是要帶着萬落磊一起走。”

“走？”萬落磊聽到這個字，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突然狂笑起來，讓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及至最後，竟笑的咳簌起來，這才慢慢平複。

然後，朗聲道，“今日，我萬落磊是陷入了死局。群毆知道我要是執意全力一拼，也能掙個魚死網破。但是，我萬落磊不拼。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萬落磊就是個背信棄義，不擇手段的小人。但是，我萬落磊氣節還在。我還是萬家的一莊之主。今日，落到如此田地，我只能說我是道行不夠。我不怪誰。就是死，我認了。但是，我這些弟兄，跟我這麽多年了，希望你們放他一條生路，就這麽幾十個人了，也成不了氣候，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答應，沒說的，我立刻自殺。”

這一番話，說的衆人一驚，沒想到萬落磊還有這樣的氣魄。大家這時，都看向還坐在地上的林止寒，等待她的決定，林止寒長嘆一聲道，“好。”

萬落磊自殺。

西顧淩峰在萬落磊自殺後，帶着萬落磊的屍體離開。他只是出于感恩才保護萬落磊，何況，萬落磊最後是自己選擇自殺，所以，他既沒有太悲痛，也不存在什麽憤恨，只是平靜的離開了。

西顧淩峰一走，其他萬家人也想要跟着離開。

林止寒卻突然悠然開口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林家，以及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剛才之所以答應萬落磊，不過是讓他安心上路，這些人，她其實一個都不想放過。

是啊，連個孩子都不會放過的林止寒，又怎麽會放掉這些人。怎麽會給林家留下後患。

于是，在萬落磊死後的不到半個時辰，這些人也死了。

一切都結束了，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都沒了。

在場的所有人，感覺着林止寒的殘忍，都不覺陷入沉默。即使是花淩霄，只要是投降的嵩山弟子，他也都是不殺的。

在這場殺戮裏，受到震撼最大的就是曹雯吧。

他從不知道，原來，可以這樣将人命當草芥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麽，讓那個柔弱的孩子，有這麽殘忍的心性。他想起那時候，她差點為自己而死，這種善良，是裝出來的嗎？

不過，他終于開始有點了解林止寒的生存環境了，人和人，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是不同的啊。

水栗月蹲下身，看着身邊，被這場殺戮驚的臉色煞白的曹雯，微笑道，“你對林止寒好奇嗎？沒關系，她的故事，我還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好啊。”曹雯應道。雖然，林止寒讓自己兩次落難，遭人囚禁，但是，也是因為林止寒讓自己在平凡的人生中，有了難忘的回憶。

後來，曹雯終于從水栗月口中陸陸續續的聽完，林止寒的整個故事。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讓林止寒舍命，是因為他的長相。很多年後，他總是玩笑說，自己曾經做了別人的替身。然而，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很珍視那段回憶的。

那邊在輕聲對話，而這邊，林止寒也在不斷嘆息。

獨孤離看着她，“你成功了，你做到了啊。”

“是啊，”林止寒略帶木讷的回答，“可是為什麽我一點都不開心呢？”

“或許是因為，為了這一天，你犧牲的太多。”

“是啊，我犧牲的太多。太多的人命。獨孤離，你知道嗎？我好累。”

獨孤離知道，林止寒是真的撐不下去了，以前，林止寒從不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他将林止寒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然後，輕聲道，“如果覺得累，就靠在我身上睡一會吧。”

林止寒順從的靠在獨孤離的身上，緩緩的閉上眼睛。就這樣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