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下次還能不能約你?就我們兩……
車駛上高架。
穿行間,霓虹在腳底閃爍,像流動的星河。
“下了高架前面點就是了。”風幸幸對副駕駛的人說,“是我最常光顧的酒吧,南城最有名的調酒師都在那兒。”
“Drown?”周硯立刻猜到。
風幸幸點頭:“就是Drown。”
周硯不否認,這位同行确實是南城頂尖,不怪風幸幸喜歡,只是——“前段時間怎麽想着來我那兒了?是Drown的酒喝膩了,想換換口味?”
“倒不是。”風幸幸聳肩,有些難為情地告訴他,“說來好笑,就…我跟Drown的老板吵架來着……”
周硯愣了愣:“Drown的老板我也認識,你們怎麽會吵架?”
“不是他,他只是拿了股份的負責人,我說的是上面的大老板。”風幸幸解釋。
周硯回憶着:“我記得Drown好像是風雪集團旗下的?”
“嗯,沒錯。”
周硯忙問:“你跟風雪集團的所有者認識?你怎麽會跟那位吵架?他有沒有為難你?”
“不會不會,老相識了。”見他擔心,風幸幸連連擺手,“我跟唐盈還吵架呢!更何況是他……”
聽她熟稔的語氣,周硯越發好奇。
風雪集團的創始人被商界捧上神壇,圈內想結識的人數不勝數,可惜有資格的人太少,那位又過于神秘,以至于目前見過那位的人屈指可數,不過但凡見過的,無一不感嘆一句“後生可畏”。
他在腦中盤點了一下風幸幸身邊與她年齡相當的人,和她關系比唐盈還熟的,就只有薄應雪了。
風雪集團的創始人是薄應雪?
這一念頭剛冒出來,立刻被他打消。
且不論薄應雪的殘疾是什麽時候治好的,當年薄家發生車禍事真,留給他的家産也被親戚瓜分,圈內人都說他全靠風幸幸茍活,就算這說法過于誇張,但也足以證明他翻身的可能性很低,況且還是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成為超越原薄氏的翹楚,根本不現實。
他還想問,風幸幸的手機響了,打斷兩人對話。
風幸幸看了眼來電顯示,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沖周硯抱歉笑笑,接起了電話。
“我聽公司的人說你下班了。”那頭傳來薄應雪的聲音。
“啊,是。”
“怎麽不打電話給我?”薄應雪問,“我好來接你。”
風幸幸如實作答:“臨時跟朋友約了見面,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呢?下班了?記得好好吃飯,晚上我給你帶夜宵。”
對方卻沒答,敏銳地揪着她字眼:“朋友?”
“是啊,朋友。”風幸幸看了眼周硯,雖然她不介意周硯是霍從淮的發小,但薄應雪會介意,便沒有多說,含糊了一句,借口紅燈轉綠匆匆挂斷了電話。
摘下耳機,風幸幸弱不可察地舒了口氣。
察覺周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解釋:“應雪的電話,這小子查崗呢!”
周硯垂眸:“你們感情真好。”
“能不好嗎?”風幸幸搭着方向盤往高架橋下開,嘴裏感慨,“他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周硯沉默了半晌,突然問:“只是親人嗎?”
風幸幸沒聽明白,扭頭迷惑地看着他:“嗯?”
“我是說……”話到一半,周硯停了下來,現在他只是一個還未告白的追求者,有什麽資格過問她的私事?怕招她厭,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沒什麽……”
風幸幸奇怪地打量他片刻,見他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問,正巧車也下了高架,很快便瞧見Drown的招牌。
“到了!”風幸幸把車停在酒吧門口,下車前,對他說,“對了,周老板我還約了一個人。”
周硯微微一怔,幾分鐘後,看到先他們一步到了的唐盈。
女人對上他目光,笑得了然:“怎麽,周老板看到我很失望?打擾你的二人世界了?”
心事猝不及防被戳穿,周硯慌了神,臉陡然一紅:“怎麽會!”
風幸幸把唐盈往跟前扯了扯,替他解圍:“行了,別總欺負周老板。”
唐盈朝周硯眨眨眼,也不說什麽,心裏明鏡似的。
周硯別過臉,掌心早就攥了一手的汗。
三個人一道進了酒吧,半小時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酒吧外,車燈暗下,亦如車內人的臉色。
說了要好好招待周老板,風幸幸自然不會食言。
要了Drown裏黑金卡貴賓才能消費的好酒,由最好的調酒師全程為他們服務。
酒是好酒,可惜周硯卻沒心情細品,他一直在找機會和風幸幸表白,然而唐盈在,他沒好說,只能随口閑聊。
“對了,你最近在忙新項目,恐怕不知道圈子裏把你傳成什麽樣了!”唐盈悶了手裏的酒,想起了這則八卦,“有人說你故意撤資跟霍氏的合作項目是為了報複霍從淮,可笑死我了!”
提到霍從淮,周硯眉梢微動,下意識地朝風幸幸看去。
沒等她說什麽,他便搶着說:“無聊的讒言罷了,我不覺得你是那樣的人。”
風幸幸有些意外:“行啊周老板,這麽相信我?霍從淮可是你發小。”
“護短不是這麽護的,你和他之間錯的是他,所以我站你這邊。”周硯說得很認真。
風幸幸拍拍他肩膀,覺得自己這朋友沒交錯:“謝謝,我确實沒這個必要,不過別人要這麽想,我也攔不住。”
周硯看着她,想起她先前流連酒吧為霍從淮買醉的模樣,忍不住問:“那你現在…對他……放下了嗎?”
風幸幸面露詫色。
“抱歉,我不該問這些……”以為觸到她痛處,周硯局促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說沒關系,在我…還有唐小姐面前,你不用逞強……”
逞強?
這是哪門子的外語?
風幸幸還沒回過神來,一旁唐盈已經仰倒在沙發上笑成傻子。
周硯一陣莫名:“我說錯什麽了嗎?”
“沒。”風幸幸瞥了唐盈一眼,無奈地說,“你沒說錯,你只是從頭到尾都誤會了。”
周硯:“?”
“我沒放不下霍從淮,确切地說,從頭到尾就沒拿起過,你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
“可是……”周硯心裏的疑惑源源不斷冒出來,“可是你之前不是為了霍從淮來REDBARA買醉嗎?你為他訂的婚紗…你也…保留着……”
風幸幸一陣無語:“我沒有。”
而唐盈笑夠了,擦了把眼角不受控制冒出來的生理性淚水,幫忙解釋:“她是跟家裏的好大兒鬧了矛盾,跟霍從淮沒關系,還有那個婚紗,也不是為了霍從淮而留,周老板,你誤會大發了。”
“好大兒?”周硯更迷糊了。
風幸幸白了唐盈一眼:“你仔細我把這話跟應雪說,看到時候誰是誰的好大兒。”
“別別別!我還想多活幾天。”唐盈說着看了眼時間,“得,快十二點了,我家小奶狗還在獨守空房呢,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喝。”
風幸幸也沒有通宵的打算,見唐盈要走,索性叫服務生簽單。
“周老板,今天就喝到這兒,等我忙完這一陣再請你吃飯。”
“好。”周硯跟着起身,三個人一道往外走。
到了酒吧門口,唐盈揮揮手,跟着代駕去取車,風幸幸把車鑰匙遞給她的代駕,沖周硯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一聲嗯,周硯跟在風幸幸身後,腳步踟躇。
眼見代駕已經取好了車,想到今晚約她見面要說的那些話還沒說,心裏一慌,不由出聲喊住她:“風小姐!”
風幸幸停下來,扭頭問:“怎麽了?”
夏夜的風帶來一片躁動蟲鳴,讓人心也跟着亂起來。
周硯深深看她一眼,終于鼓足勇氣,開口道:
“下次…還有沒有機會約你出來?”
“就…我們兩個人。”
很明顯的暗示,風幸幸立刻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她十分意外,雖說前段時間經常光顧REDRARA,可她除了喝酒就是跟唐盈閑聊,偶爾和他說上幾句,怎麽會……!
愣怔間,肩頭落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伴着一聲冷哼,替她回絕:“沒可能。”
這聲音,她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
“應雪?你怎麽來了?”
對方沒給她回答,警告地看了周硯一眼,沉着臉将她拉走,動作近乎粗暴地把她塞進車裏。
濃重的尼古丁撲鼻而來,風幸幸打了個噴嚏:“天!你抽了多少煙?”
他還是不說話,冷着臉發動了車,走之前故意在周硯面前擺了個甩尾,噴他一臉尾氣。
風幸幸:“……”
覺察他不高興,她這才補上遲到的解釋:“周老板雖然是霍從淮的發小,但他三觀正,沒無腦護短,之前白喝了他不少酒,正好有機會,我就請他喝回來,這你也要生氣?”
攥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薄應雪極力控制着飙高車速的沖動,沒讓情緒摧毀理智,語氣生硬地反問她:“你說約了朋友,這就是你說的朋友?”
“唐盈也在!不信你問。”風幸幸把手機拿給他,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此時此刻自己焦急的模樣特別像面對老婆盤問不知如何伸冤的無辜丈夫,“再說我也不知道周老板對我有那種意思!”
“現在知道了,怎樣?”
風幸幸沒好氣:“不怎樣!周老板是挺好的,但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車裏陷入沉默。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重新響起薄應雪的聲音:“什麽時候有?”
“嗯?”
他斂了斂唇,眼底有隐忍的晦澀:“談戀愛的打算。”
說老實話,她——“不知道。”
才從霍從淮那個火坑裏脫身,她現在只想好好把手裏念了多年的項目變成現實,或許……等親眼見證項目成真的那一天,她對薄應月的執念就能徹底放下了吧……
至于她和薄應雪……
她轉過頭,悄悄打量身邊的男人,心情比今晚調酒師調的酒還要複雜。
有些事即使瞧出了端倪她也不敢冒然試探。
愛情自私又極端。
一旦進入這樣的關系,就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原點。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薄應雪是她如今活在世上最大的念想,有些代價她承受不起,所以,在理清自己心意之前,就讓她當個縮頭烏龜吧。
一路無言地回了家。
風幸幸洗完澡後才看到周硯給她發的消息,問她怎麽樣了,有沒有安全到家。
【抱歉,才看到消息,我已經到家了,你呢?】
周硯站在REDBARA門口抽煙,手搭着那輛奶油粉敞篷跑車,回她:【到了,車我改天給你開過去。】
【不用那麽麻煩,我明天讓人去取就行了。】風幸幸斟酌了一番,雖然給他發好人卡挺對不住的,但有些話還是盡早說清楚為好,【周老板,關于你說的那件事,抱歉我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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