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殿下為什麽要打你?

“要是能回到以前那樣……多好啊。不過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直是個小孩兒,我也不可能一直不長大。”

宋禮卿自言自語了兩句,黯然神傷。

他心中一片茫然,從今日起,他就是君麒玉的人了,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個。

但君麒玉接納他,恐怕遙遙無期。

宋禮卿只能心中暗暗發誓,他以後要再做得更好,君麒玉遲早愛上他的,他等着重拾情分的那一天。

宋禮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他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傷口重新裂開,忍着痛處理身上殘存的污穢,将自己烏糟糟的頭發梳好,再換上幹淨的衣物。

從銅鏡裏可以看到,自己的形容憔悴,眼下烏青。

這才一日一夜,他好像就心力交瘁了。

宋禮卿太陽穴跳得厲害,疼痛難忍,好在眼疾反反複複,現下又恢複清明,宋禮卿也沒心思在意了。

按規矩,他今日是要去宮裏觐見二位聖人的,現在玄帝皇後是他的姻親長輩了。

可自己這副腌臜的模樣,可不敢進宮面聖。

頭上的裂口血跡幹涸,他用清水擦拭之後,無法掩蓋傷痕,只好去借用小笛的胭脂水粉,用來遮掩傷狠。

宋禮卿拿這女兒家的小玩意兒無從下手,只好眼巴巴求助。

“小笛,你來幫我吧?”

小笛拿着和宋禮卿膚色相近的水粉塗抹,手法輕柔。

“公子,你可真白,比閨閣小姐們都白。”小笛驚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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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禮卿不以為意,他道:“男子白不白的,有什麽所謂?”

“叫人好生羨慕。如果公子要是結婚生了小娃娃,肯定跟白瓷娃娃一樣漂亮……”

小笛察覺失言,忙住了口,宋禮卿知道她是無心。

“小笛,你再幫我尋一些跌打損傷,止血的藥膏來吧,莫要叫旁人知道。”

小笛關心急切,問道:“公子您還傷着別處了嗎?”

宋禮卿難以啓齒。

“沒,沒有,以防萬一罷了。”

小笛叫喊道:“不對,你臉色很差,肯定是受傷了。你看,你脖子都受傷了!”

宋禮卿扯了扯領子,遮住脖頸。

君麒玉動情之時,毫無在乎宋禮卿會不會受傷,他下手沒輕沒重的,宋禮卿渾身都是被捏出的青紫。

他噓聲說:“你小聲說……”

小笛卻是眼淚滾滾了。

“小丫頭,你怎麽又哭了?”宋禮卿拍了拍她的手問。

“我心疼公子。”小笛啜泣道,“您真的不去找皇上告狀嗎?殿下他晚上為什麽打你?還出手這麽狠!”

宋禮卿一時尴尬語塞,羞恥至極。

“不是的……”宋禮卿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還不是?您讓我拿藥原來是這個原因。您也真是的,好歹吱一聲,我會沖進來護着你,至少勸勸架,下次我絕不能袖手旁觀……”

宋禮卿只好捂住了她的嘴,這丫頭不谙世事,讓人好笑又無奈。

編排了半天借口,宋禮卿才把小笛支走了。

君麒玉遲遲不肯醒來,宋禮卿在床邊守了一會兒,才發現找不見腰間佩戴的玉佩了。

玉佩不重要,但上面的流蘇是不能丢的。

宋禮卿心急如焚,在床上塌下找了一個遍,又去翻了髒亂的衣物,最後乃至整個房間都差點掘地三尺,也沒能尋到。

“小笛她不會拿,屋裏又沒旁人……”宋禮卿揪着心想了想,“我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除非是昨晚遺失在從行樂齋回來的路上……”

宋禮卿心念流蘇穗子,自己便出門去找了,低頭彎腰尋找,沿路的草叢花壇都不放過,逢人就問,可沒有下人拾到。

“到底去哪裏了?”

宋禮卿急出了汗,心裏沉沉的,這是他和君麒玉之間唯一的紐帶,是他們以前情分的見證。

如果流蘇穗子丢了,宋禮卿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證明君麒玉曾經對他的感情?

他害怕極了。

宋禮卿的眼淚已經攢在眼眶了,他抹去了淚漬,擡頭發現已經來到行樂齋門口。

“興許是昨夜被麒玉牽扯之時,落在了行樂齋……”

宋禮卿敲響了行樂齋的門,開門的是府裏被撥去伺候胡奴兒的侍女,年紀只比小笛長一兩歲的模樣。

“見過皇太子妃。”侍女的眼尾吊梢。

宋禮卿說明來意:“我找胡奴兒。”

“請恕小琴冒犯。”這侍女磕頭道,“殿下吩咐過,不許太子妃單獨進入行樂齋,以免您刁難胡奴兒……”

“刁難?”

宋禮卿苦笑,不是因為在君麒玉心中,他是一個刻薄刁蠻之人,只是因為君麒玉保護胡奴兒的用心,要比珍護他多得多。

“我只是在行樂齋落了東西,不會為難他。”

流蘇穗子是宋禮卿一定要找到的,他執意進去了,小琴懾于他的身份,畢竟也不敢強行阻攔。

胡奴兒已經起了,他穿着單薄華麗的衣裳,正坐在一張八仙桌前,桌上擺着的是一些宋禮卿陌生的奶制品,應該是西域口味的吃食。

胡奴兒擡眼看到他,眸子透着不屑。

“我道是誰,原來是尊貴的皇太子妃。”胡奴兒打了個哈欠,“胡奴兒昨晚睡得不好,精神不佳,就不給太子妃請安了。”

宋禮卿沒放在心上,胡奴兒自有驕傲的資本,他光是那藍色寶石一般的眸子,仿佛能撓人心肝的睫毛,不管去哪,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尤物。

君麒玉喜歡新鮮,一時貪歡被他迷住了也屬情理之中。

“你不是漢人,不通中原的禮節也情有可原,胡……我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麽?”

宋禮卿不擅長和人交際,尤其對方是君麒玉的寵奴。

胡奴兒反倒感到意外了。

“我從成為俘虜到今天,所有人都唾棄我,把我當小貓小狗,卻只有你問我的姓名。”胡奴兒笑得意味深長,“不過我不領你的情,太子叫我胡奴兒,我就是一個胡奴兒。”

宋禮卿不再多言,開門見山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玉佩?就是系着黃色流蘇穗子的,上面有一個同心結。”

“有啊。”胡奴兒回得很快。

宋禮卿心中一喜,是失而複得的開心。

“可以把它還給我嗎?”

胡奴兒放下一塊奶豆腐,用絲綢帕子擦手。

“但是我為什麽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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