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來者不善

“蘇律師，我是不是來早了？”

正在歡談的兩個人應聲擡頭，彼此的臉上還挂着高山流水般的笑容。

一秒，兩秒，三秒……

你怎麽會來？

你來做什麽？

時間仿佛停止了，四下安靜的不像話，蘇靜好仿佛忽然聽見自己“嘭嘭”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急促的她不得不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想說什麽，然而，看着眼前溫和平靜的笑容，卻又閉緊了嘴只字難吐。

“這位是……”

梁思成打量了一下對面相視而站卻默不作聲的兩個人，謙和微笑着站起了身，看着蘇靜好問道。

可沉淪在穗岳眼神裏的蘇靜好恰，腦子剎那間空蕩蕩的再無其他，恰好也沒聽見這句問話。

穗岳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見她靜默不語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自己卻笑的更深。于是他把眼神轉向梁思成，笑着回答：“和你一樣，蘇律師的相親對象。”

梁思成柔和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鄙夷，可他對他那種敵對的情緒卻難以捕控，轉瞬即逝。他聲音依舊謙和着說：“是麽，呵呵……不過，像蘇小姐這麽優秀，有衆多的追求者也是理所應當的。”

穗岳含笑的眼神裏微微溟滅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身邊依舊沒有說話的蘇靜好。

衆多追求者？！理所應當？！

呵呵，如果不是當年我的放手，怎麽可能給這些人出現的機會！穗岳的心裏暗暗地吃緊了一下。

兩天前在泰和律所的會議結束後，他馬不停蹄的遠赴美國去看肖遠提供給他，關于盛唐投資集團的一些資料，廢寝忘食的徹夜研讨之後，連眼睛都沒合就又登上了回國的班機。

對于自己老板的拼命Niki是深知的，但這樣如同機器一般不停歇的日程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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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難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麽？”

在飛機上，他靠在頭等艙的座椅裏，閉着眼裝睡。Niki寒暄着的一句問話，他卻失語答不上來。

蘇靜好就像是一顆百試百靈的解酒藥，重逢再見的那一刻，解開了他以為五年來已經用酒精麻痹的心。

原來，在我心底從來就不曾忘記過你，也從來不曾承認失去了你。

……

“呵呵，”

對于梁思成平靜下的犀利，穗岳還是勉強笑了笑，神色如常的說：“二位不介意的話，我坐在這兒等一等。”

誠然，他雖話裏這麽說，行動上卻根本沒有過問身旁兩個人意見的意思。

他把蘇靜好往裏推了推，自己一屁股就坐到了沙發上，還招手問服務生要了咖啡。見兩人還愣愣的站着，他裝作一臉不理解的問：“兩位怎麽不坐？坐啊！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不過我說蘇律師，你們做律師的時間觀念不行啊？！你既然約了兩個相親的人，怎麽也得分開個上下午吧，你這麽的，會讓這位先生覺得你原本就對他沒報什麽希望！這多不好！”

蘇靜好耳朵裏灌着穗岳的聲音，不覺得嘆了口氣……

五年了，聽說你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拯救了一個牧海集團。前兩次倉促的見面也完全以為你已經脫胎換骨，成熟穩重的蛻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一副臭不要臉的痞樣，滿嘴跑火車的男人……她真是兩巴掌糊上去都不過瘾，至少再加兩個飛踹！

可是，她不能……

決不能再如往昔般的打打鬧鬧。在不斷壓抑的感情如洪水猛獸般爆發之前，她逼自己理智起來。

不然呢？

回憶可從來也沒開口說過，她可以回頭……

兩個人最終還是平靜的坐下，繼續侃侃而談。就如他所說，當他不存在，她是可以做到的。

至少……在桌上擺滿了羅列的餐盤之前……

蘇靜好是不是的瞄一眼送菜的服務生和一盤一盤慢慢擺滿了的桌子，表情越來越僵。而梁思成則是穩坐原位，話說的依舊坦然自若。似乎對面不請自來的男人真的根本就沒有出現，也并不礙眼。

“蘇小姐，不知道你平時有什麽喜歡的運動或者愛好，下次……”梁思成問。

“她不喜歡運動，也沒什麽愛好。”

穗岳一邊切着盤子裏的牛排一邊淡淡的插話，也許是牛排煎的有些老，他拿刀的态勢惡狠狠地，夾在話裏的氣息也顯得不是那麽友好。

蘇靜好終于忍無可忍的扭過頭瞪了他一眼。梁思成金絲眼鏡後面含笑的眸子裏，過多的是清冷。

忽然沒了聲音，穗岳叉起一塊切好的牛排看了看兩個人，幹笑了聲說：“呃……很明顯啊，這位蘇律師，首先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宅女，聽說還是個勞模兒，你說她能有什麽愛好？！而且看起來絕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貪生怕死的宅女，能喜歡什麽運動，你說是吧。梁先生！”

“梁先生”三個字在穗岳的話尾咬字清楚頓挫，話音剛落，他把舉在手裏叉子上的牛排放進了嘴裏，挑着眼皮看了眼對面的這位相親對象，又繼續切他的牛排去了。

梁思成也并不傻，不速之客微微揚起的嘴角，明明就是在不露聲色的宣示着主權……

看似無意實則充斥着火藥味兒的幾句話讓蘇靜好不得不重新對身邊的這個男人提起注意。

顯然，她快炸毛了。

“穗岳！吃飯堵不上你的嘴是麽！”她壓着聲音咬牙切齒。

正和梁思成面對面，四目相對火光四濺的穗岳，聽到這句話時呆滞的楞了一瞬，然後驀然把目光轉向那個說話兇巴巴的女人臉上，她此時眼裏少了那份疏離，燃起的分明是他熟悉的那股子伶伶俐俐的勁兒，吸引的他只能沉沉湛湛的看着她，絲毫也不想離開。

你終于肯把面具摘下來了麽？這才是你啊……想着，一股暗流或有或無的拍打着他的心口……

我在心裏一萬遍猜想的沒有錯，蘇靜好，我深愛的女人，你也許從來就沒有變過，也許只是我太傻，太笨，錯過了真相。而現在的我，只想找回當初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