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回來了

蘇靜好心頭一麻，趕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搭在胳膊上的針織衫外套滑落到了地上。

梁思成稍微用了些力就推開了穗岳攥緊自己衣領的手，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發皺的襯衫，稍微皺了下眉。

這是他今天臉上第一次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蘇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梁思成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跟蘇靜好到別的時候，還是勉強笑了笑。

蘇靜好心下明了，從今天穗岳一出現，這場相親就注定了是個不歡而散的結局。好在梁城的這個表弟，還算彬彬有禮善解人意，現如今還能夠和善禮貌的道別，她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梁先生，改天我一定請你吃大餐賠罪！”蘇靜好滿懷歉意的說。

梁思成淺淺的點頭示意，似乎還在因為衣服的褶皺惱火，趕緊匆匆離去了。

“這下你滿意了？”蘇靜好扶着穗岳慢慢坐下，小聲兒的賭氣說。

穗岳斂着有些脹痛的，不怎麽舒服的身體，瞥着被蘇靜好緊握着的胳膊，淺笑着說：“這句話應當我來問你吧蘇律師，好像剛才，我幫了你的忙。”

“放屁！”

蘇靜好忙松了手。

“你幫我什麽了？趕走我的相親對象麽？”

穗岳神色靜默，只微笑着點頭。

“你憑什麽？憑什麽自作主張的趕走他？！”

“不然呢？你覺得是一百個張慈管用，還是一個我管用？”

這句話一下子驚醒了她，她忙着往老張隐蔽的方向張望……可她并不知道，穗岳跳出來說：“蘇律師，我是不是來早了！”的時候，老張就已經被肖子騰忽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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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張慈估計是跟肖子騰走了，留下也沒什麽用，她可比你這個相親對象識趣多了。”

說着話，穗岳又拾起丢在白色餐盤裏的刀叉，餐點放在嘴裏有些冷了，他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停下嘴裏咀嚼的動作。

五年來不分晝夜的為了牧海而奮鬥，吃的飯多數都是Niki涼了再熱，熱了再變涼，午飯變晚飯更是常事，這不算什麽。

“你還帶了人來？還把老張騙走了？老張去哪兒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相親？你究竟想幹什麽？”

“蘇律師，你問題太多了，能不能一個一個問。”他繼續盯着手裏的刀叉，嘴裏嚼着東西說。

蘇靜好壓了口氣，問：“好，那你先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相親的？”

“聽梁律師說的。”

大師兄？！好吧賣友求榮的事情他的确是幹的出來……

“好！我回去會找他算賬！下一個問題，那你來這兒幹什麽？”

……

穗岳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靜寂裏是他切牛排時刀子碰到瓷盤時的摩擦聲。

“我累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聲音灌進蘇靜好的耳朵，她愣了一下，看着他，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果然還是在酒吧見面時的那副樣子，來摻和我的生活，算是報複嗎？報複我當年的欺騙？心有不甘？畢竟他一直是個倔強要強的脾氣。

可當年的事，你知道個屁！

“呼……”她鼓着腮幫子深深的出了口氣說：“好！我想你并不想跟我多說什麽，您慢慢用餐，我先走，省的我在這裏礙眼，你吃的飯都不消化。”

“坐下。”

他并沒有理會蘇景好已經站了起來，而他絲毫也沒有要給她讓路的意思，牛排三口兩口已經下了肚，這會兒他又挑中了桌上的一盤檸汁煎鳕魚，這個盤子擺得比較遠，他微微欠起身把盤子斷了過來，自顧自的吃着。

“讓開，我要走了，你明明不想看見我，何必讓我在這兒給你添堵。”

蘇靜好的聲音裏開始有了些哭腔，左手的食指卻使勁兒扣着大拇指的一側，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這是一種她自己琢磨不清的情緒，夾雜着委屈，隐忍，壓抑，卻無比傷心的情緒……

也是他可以一下子聽得出的情緒……

“我不過是想讓你陪我吃個飯。”他看着她靜靜的說。

只是陪我吃個飯。

五年了，五年，把我野心勃勃的想要擁有甚至掠奪，磨砺的只剩下想要你陪我吃一頓家常便飯。

簡單而卑微，卻顯得癡心妄想遙不可及。

“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讓。”

他別過頭來，繼續盯着盤子列食物重複着咀嚼的動作。

“好。”

她強忍着委屈的怒火，默默地脫下了蹬在腳下的高跟鞋。

然後躬下腰，把鞋子提到了手上，在周遭瞠目的眼神裏，光着腳登上沙發……再踏上紅檀木的餐桌，然後咬着牙縱身從餐桌上跳了下來……

然後……她把手裏的高跟鞋放在地上擺好，一下以下的蹬了回去。

穗岳輕輕淺淺的搖了搖頭，淡淡笑道：“你一點兒也沒變，你要走，我永遠也攔不住。”

這句話在她的心頭微微一顫，心意忽的片刻迷失。

你要走，我永遠也攔不住……這是五年前自己對他說過的絕情話。

而這次她沒有搭腔，她打算直接離開。

“蘇律師。”

他在身後喊，雖然并沒有回頭看她，卻知道她停下了腳步。

背對着背的兩個人，陽光從毫無遮攔的巨大玻璃外面掃進來，兩個身影就好像一場電影的尾聲，劃上了靜止格。

“我回來了，你要做好準備，你往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嗯，知道了。”

會有多不好過？難道會難過我在回憶裏煎熬的這五年麽？

蘇靜好離開後，穗岳招手示意小服務生過來結賬。小服務生硬着頭皮走近，說：“先生，剛才離開的那位先生已經結過賬了。”

穗岳一下子顯得有些不耐煩。對于今天的這位“梁先生”，他心裏說不出的有些別扭。

相親？！

真是笑話！

“好。”

他收起錢包，剛走出兩步，身後又傳來小服務生的叫聲：“先生，請等一下！”

他站在原地，回頭時看見小服務生貓着腰，在他坐的位置，沙發靠裏面一點撿起了一條素色針織衫外套。

“先生，這件衣服好像是剛才那位小姐的，您能幫忙還給她嗎？”

看着那件針織衫，他嘴角浮出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