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

哥拉莫斯卡的無差別攻擊還沒有威脅到奧黛爾，她只是感覺到腳下的樓板無比脆弱地呻吟着，打了個顫。

暴走的莫斯卡力量非常強大，在場的人無一不驚慌，除了在一片嗆人的煙塵之中狂笑着的Xanxus。

“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慘不忍睹啊！”

奧黛爾漠然地看着這一切，看他們要怎麽收場。

不用猜也知道，自家的Boss肯定是打算在這裏抹殺掉一切吧，他或許已經懶得通過正規程序來獲得繼承權了，既然輸了指環戰，幹脆就幹掉彭哥列十代目家族，然後回到意大利憑借自己的實力和這些年來培植的勢力，把九代目那老頭從首領之位上掼下來自己坐上去其實也易如反掌。

這麽說來，這次來日本差不多成了形式主義走過場子了。

奧黛爾眯了眯眼，Boss大人根本就是勢在必得毫無退讓之意嘛。

說起來，西西裏那邊……沢田家光該發現什麽了吧……

不過等他看出點端倪之後能不能繼續活着……就得看運氣了呢……

奧黛爾把淩亂的額發順到一邊，推了推眼鏡，繼續關注戰局情勢。

“喂！跑進戰鬥領域很危險啊！”晴守對那個鳳梨頭小姑娘放聲喊起來。

轟——

那兩個男人的撲救并沒有緩解危機，機關槍和一步步逼近的哥拉莫斯卡同時瞄準了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三個人。

要消失了吧。

奧黛爾抿緊嘴角。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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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爾一驚。橙黃色的火炎形成一堵堅實的牆壁牢牢地把子彈和激光炮橫亘在外，包容一切般把張牙舞爪的火星全部熄滅，留下幾縷孱弱的青煙。慢慢散開的煙塵中顯露出少年纖細而又堅挺的身形，白得纖塵不染的衣角輕輕飄揚，柔軟的褐發上燃燒着一簇火炎，發絲的遮擋下露出下巴堅毅的輪廓，他緩緩擡起臉，眼中團縮着清澄的金紅色。

“那是……”

“十代目！”

嘛，這就是、沢田綱吉嗎。彭格列十代目候補、沢田綱吉。

這是個怎樣的人啊，瘦小的身體裏要潛藏着怎樣強大的激能、才能燃起那樣純淨空明的火炎，要有怎樣強大的人格魅力、才能在身邊聚集起那樣一群怪物般的追随者。

重傷魯斯利亞、重傷貝爾菲戈爾、重傷斯誇羅、現在，終于輪到瓦利安和彭格列十代目候補家族的頂上對決嗎。

但是，眼前還有個大麻煩沒有解決呢。

哥拉莫斯卡那敏銳度、準确度都極高的能量強度探知系統，已經促使它将這個少年鎖定為目标、抹殺目标。

少年的雙拳燃起耀目的火炎，迎擊哥拉莫斯卡，毫不回避直直沖上去，撐開雙手，利索地卸下了莫斯卡剩下的一條鐵臂，安然落地。

“喂，木偶。”少年的嗓音有幾分低啞，透着凜然的氣魄，“你的對手是我。”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每一次四面八方密不透風的包夾攻擊，少年都能燃着火炎沖身而出，并且毫發無傷，他最後的一拳直接宣告哥拉莫斯卡這臺瓦利安寄予厚望的人形武器徹底報廢，好大一場鬧騰終于落幕。

奧黛爾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句。

這就是、沢田家光的兒子啊。

可是很遺憾，這一回，他還是毫無懸念地栽在Xanxus手裏了。

Boss大人那個險惡的計劃，終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奧黛爾木然地扶了扶眼鏡，仿佛宣讀劇本一般在心裏默念着事态堪稱驚悚的的走向。

莫斯卡到了這個地步以後，就會重新啓動，依靠最後的儲能朝沢田綱吉沖去，盡管已經無法産生任何威脅了。

對，沢田綱吉毫不費力就能擋下來，然後他會狠狠地給它最後一拳廢了它。

緊接着，你們會看到、從支離破碎的哥拉莫斯卡體內，掉出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怎麽、怎麽會？！裏面居然、居然有個人！”

是啊，有個人。而且很不幸的、這個人還是、

“這個人……”少年額前的火炎熄滅了，瞳孔露出本來溫軟的淺褐色，此時此刻，裏面充斥着驚訝和隐隐的恐懼。

“喂！堅持住！”穿西裝的小嬰兒身形靈巧地躍至面前，伸手探了探呼吸。

是你們尊敬的彭格列九代目先生！

“看來九代目，是被當成了莫斯卡的動力源啊……”

“動、動力源？為什麽……”

Boss大人，您看，您編寫的劇本，至今都完完整整毫無疏漏地上演了，不管是局內人局外人都毫無防備地被套被算計進來了，看着觀衆和演員一驚一乍的反應，不知道您盡興了沒有？

“不是‘為什麽’吧、”Xanxus開口了，走近一步俯視着不知所措的少年，“你對九代目下了毒手。”

“我……”

小嬰兒解下九代目身上的綁縛，面色一暗：“糟了，不是應急措施能處理的傷口啊。”

然後，我們的Boss大人會像你們看到的這樣，用語言一步步攻破少年此刻毫無防備變得無比脆弱的心理防線，讓這位彭格列十代目候補沉浸在失手害死了彭格列九代目爺爺的自我厭惡和精神恐懼中。

真是惡趣味啊Boss大人。奧黛爾冷冷地一勾嘴角。

然而超出劇本範圍的節外生枝是、九代目居然醒了、還能說話。

“不對……錯的是我……”

“九代目？！”

“終于見到了啊……綱吉君。”

“哎？”

“對不起啊……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我懦弱的緣故。”

……

“由于我的懦弱，讓Xanxus從久遠的沉睡中蘇醒了……”

哈，奧黛爾挑眉，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搖籃事件，武裝政變，停止了八年的時間，有增無減的野心和仇恨、奧黛爾絲毫不意外地看見自家Boss的臉色一點點難看下去，同時也在抱着幾分認真地聽着這個從自己進入彭格列就一直因為是禁忌而好奇着的故事。

“你從一開始就一次也沒有開心過戰鬥、總是皺着眉頭、祈禱着一般揮舞拳頭、”九代目的聲音很微弱，但是一字一句都如此清晰地傳入奧黛爾的耳朵裏，她自小就敏銳得驚人的聽力長久以來面對着斯誇羅的工作一直是個負擔，但偶爾也會有用，比如說現在。

“正因如此，我才選擇了你當彭格列十代目……”

随着九代目漸漸熄滅的火炎，奧黛爾緩緩閉上眼睛。她有一種感覺，這場戰鬥，瓦利安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是勝者。

不知道為什麽，朦胧中，奧黛爾意識到，繼承彭格列不僅僅是強大就夠了的，而瓦利安缺少的，恰恰是眼前這些少年所具備的，至于是什麽、大概可以說是彭格列真正的意志吧。

不為錢不為勢，只為想要守護的那些重要的人而拼命戰鬥。

奧黛爾轉身離開，這出戲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即便明白Boss大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自導自演到底的、但是也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不論過程如何，奧黛爾非常清楚自己已經看見結果了

不僅如此，她還清晰地看到、沸騰在那個少年體內的、積蓄着無盡力量的彭格列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