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酒可亂性

平日斟酒,只需捧起酒壺,涓涓傾倒,可赫連翊搬來的這兩個酒甕,想要捧它斟酒,莫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便是換了男子,也非易事,而赫連翊素來嗜好頤使氣指,先頭他也煞有介事的表示過,今次他幹得是見不得光的勾當,要給人知道,後果會很嚴重,所以十之八九打算抓她充個臨時工,侍候他老人家。

事實證明,她是頗具遠見卓識的--赫連翊那厮果真讓她斟酒!那順手拿來的金酒勺自然派上了用場,推杯換盞間,倒也讓她摸索出一個取巧的好法子。

還真沒想到,赫連翊這拎着畫戟,殺人如麻的匹夫,竟能喝出一派風騷儒士的形容,要麽俯首低眉默不作聲,要麽四十五度角仰天長嘆,而奴兒便瞄準他全情投入的當口,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自己的甕裏舀出幾勺偷偷倒入他的酒甕,大大減輕自己的負擔。

間或被赫連翊想起她這個酒搭子的存在,在那慵懶的視線掃過來時,奴兒就像模像樣的捧起自己的小玉杯,意思意思的稍稍抿上幾口,倒也叫她輕而易舉的就給蒙混過了關。

不過說真話,這甕裏的酒,是她從未嘗過的好滋味,她也不是不貪戀的,可須知酒這東西,是會使人亂性的,她可不想因一時貪杯,平白就給自己惹上了麻煩,再說,那兜在荷葉裏的花生米也很誘人,既是赫連翊帶來的,就算面上看着再平淡無奇,內裏也總是別具風味的。

這樣想了,奴兒便轉攻花生米,可也才将第三粒花生米塞進嘴裏,赫連翊就大呼小叫了起來:“哎,你也太能吃菜了!就這麽辜負這等陳年佳釀,真不地道,來來,幹--幹了才是正事!”

一席話震得奴兒目瞪口呆,含在嘴裏的花生米不及嚼碎便偷溜進嗓子眼,哽得她面紅耳赤,好不容易吞咽下去,接着便劇烈的嗆咳起來,讪讪的收回停在距第四粒花生米不足半寸遠的‘狼爪’,恨恨的拍打自己的胸口順氣。

赫連翊笑眯眯的貼了過來,貓哭耗子的伸手不停地幫她輕拍後背,貌似溫柔的軟語喟嘆:“還真是蠢啊,吃粒花生米都能嗆着了。”

聽着這話,再一次勾起了奴兒狠抽他嘴巴的幻想。

蠢?蠢你個大頭鬼,也才将将吃了三粒花生米罷了,丫的實在吝啬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奴兒正怄着氣,挨她坐着的赫連翊卻慢慢斂了欠抽的笑容,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拈起奴兒忍痛割舍的那粒圓潤飽滿的花生米,擎于眼前,目光沉沉浮浮的将它絞着,喃喃道:“奴兒,你能想象得出,身為公子,卻連這并不十分難得的幹果也渴望而不可及的感覺麽?明明是一脈相承,兄長們可以拿它随意抛棄着玩,而我卻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便是撿拾他們丢掉不要的,也會招來一頓拳打腳踢……”

幾大碗佳釀祭了五髒府,生生澆出了赫連翊的愁腸百結,原來,這狂妄自大的家夥也是個有着悲催童年的苦逼娃。

這一夜,赫連翊喝了個昏天暗地,迷糊後,嘴上的把門便要擅離職守,他将奴兒當了投放秘密的樹洞,卻又比樹洞更為稱心,至少,奴兒對他的喜怒,是有反應的。

一邊講述有關花生米的辛酸往事,一邊拿那人間難得幾回嘗的佳釀當白開水似的猛灌,醉得更厲害了些,便展臂攬上奴兒的肩膀,将臉湊得極近,近到可以看清他隐在劉海後的碧色眼珠子裏的璀璨流光,美得驚心,奴兒愣了愣,赫連翊渾然未經,伸出另一手輕點她鼻尖,不知是真心還是慣性調侃,口齒不清道:“似你這般,很傻很天真的,才會活得如此簡單快樂,這也是皓兒眷戀你的緣由吧--真好!”

撲面酒氣,加之蔑視的話語,叫奴兒不願忍受,想要伸手推開他,卻在聽見‘皓兒’兩字時,生生的住了手,酒友易尋,知己難求,世子皓崇拜赫連翊,竟不是盲從,原來,偌大的虞宮,那時真正懂他的,卻是僅有幾面之緣的外族諸侯王,何其可悲?

随後,赫連翊追憶了他那胡人娘,雖其身份卑微,可他父王當初确實喜歡過她,而他身為公子,原不該遭受那麽多冷眼,壞就壞在他那對鴛鴦眸上,昭示着他‘雜種’的身份,更被赫連琮的舅父拿來攻擊他是‘妖孽’的證明,連赫連翊這個名字,也是他才華外露後,父王賜他的,用意不言而喻:翊者,輔佐幫助……就算他做得再好,在他父王眼裏,也只能如此。

講完他娘,唠完他爹,接着又颠三倒四講姒黛,奴兒那個困啊,困得她恨不得一腳把赫連翊踹下床,自然,關于姒黛的蛇蠍美人養成史,她聽得也是一知半解,聽到最後,腦子裏只剩下原來姒黛也曾少女過這個認知而已……而她的反應卻只剩抱着酒甕條件反射的點頭表示她有在聽——她不聽,赫連翊就跟她揮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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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翊心底的那個姒黛,生于望族,其父姒冕乃晏國內史的庶子,其母東陽堯英乃宋國左相東陽政的堂妹,東陽氏一族男俊女俏,姒黛與胞妹姒嫣更是個中翹楚,姒黛表弟東陽櫻淵十五歲享譽天下,而姒黛年僅十三歲時便是名揚九州的美人。

十歲那年,姒黛偶然間替赫連翊解了圍,那便是他們的緣起,她不嫌他落拓污穢,用香帕替他擦臉,在她眼中,沒有身份地位的差別,只有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分,姒家是将姒黛當世子夫人來培養的,可這個才藝雙全的女子并不喜歡世子琮,獨獨鐘情小她兩歲的,被晏王室排擠的赫連翊。

姒黛十六歲那年,在她絞盡腦汁将自己和赫連琮的大婚一拖再拖後,終于激怒赫連琮,赫連琮于姒黛的內史爺爺大壽時,借酒裝瘋,偷偷潛入姒黛閨房,将其玷辱,那一刻,任憑姒黛如何哭喊,也沒人敢出手相救,事後,姒黛避開看守,鑽狗洞潛出姒府,跌跌撞撞的步行半個時辰,只為與赫連翊相見,一直以禮相待的少年男女,在姒黛嘤嘤哭求撫慰時,到底逾越。

姒黛曾讓赫連翊帶她離開,而赫連翊也答應了她,可最終還是被姒家的人抓了回去,在被玷污兩個月後,姒黛披上了嫁衣,被迫嫁給了赫連琮。

若只是如此便也罷了,誰曾想在姒黛十八歲時,赫連琮為了讨好老晏侯,只因老晏侯一句似真還假的玩笑,便給姒黛下了藥,将她扒光送上了老晏侯的王榻,等傷痕累累的姒黛被擡回世子府後,赫連琮又覺得窩囊,可那明明是他自找,是以憑着姒黛和赫連翊的風言風語,将姒黛往死裏打,打夠了,就将她按在碎瓷片上,強行與之行房。

此後半年間,姒黛身心俱疲的輾轉在他們父子之間,因時常受虐,葵水都是不規律的,好不容易懷上身孕,卻被赫連琮醉酒後變本加厲的虐待,導致血崩,請了禦醫,神醫,江湖郎中等二三十號人,才勉強撿回一條性命。

即便是那個時候,姒黛也是一門心思維護赫連翊的。

沒曾想,因她的意外,東陽堯英痛哭失聲,拉她的手說出了那夜她被玷辱原本就是姒冕和赫連琮商量好的,姒黛慢慢變了,變得多疑,嗜血,卻也更加妖嬈冶豔,她痛恨除赫連翊以外所有男人,包括用計将她推入火坑的姒家男人,可為了權力,在赫連翊弑父殺兄,如願成為她心目中的晏安侯後,姒黛又以死相逼,讓赫連翊送她去攀附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當然,宋平王和州公位列孝公之上,可他們對她并不感興趣,只有孝公才不假思索的張口咬上這只美人餌。

以屈辱和鮮血鋪就的成功之路,他們相扶相攜着走來,成功近在眼前,可他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一心一意愛着他的善良女子……

“喂,你有沒有在聽?”腦瓜上又挨了幾個栗暴,已抱着酒甕坐着睡着的奴兒撅起嘴,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有聽話。

赫連翊扳着她肩膀,與她臉對臉,含糊的問:“你說,我的黛兒哪兒去了?”

哪兒去了?變幺蛾子,撲棱棱飛了呗——啊,哭了?赫連翊這變态!

奴兒好奇擡手,當指尖觸到一片濕熱後,猛地瑟縮,卻被赫連翊抓住,攥緊,貼上他俊美的臉,像受傷的幼童拉着母親的手尋求撫慰,輕輕的蹭,蹭得奴兒雞皮疙瘩一路蹿升,腦子裏忍不住的想: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就算赫連翊是九天真龍,終究到了姒黛的地盤,被那條美女蛇玩得死死的,姒黛那娘們,果真是個狠角色!

不過,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魚死網破,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與外人何幹?她坐山觀虎鬥,看戲便好,才沒空分心同情赫連翊這厮,他自作自受,活該倒黴,不過看來這次是被欺負得狠了,都流出英雄淚來了。

奴兒和赫連翊維持着這個姿勢,整整對視了一盞茶的功夫後,赫連翊突然松了她的手,站起身,面朝床外開始解褲帶,奴兒不及回神,身手快于腦子做出反應——一擡腳,就将赫連翊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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