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公子暈血
若他有情:白頭偕老共此生; 若他無情:勞燕分飛各東西……
同床共枕十幾年,怎麽舍得,連個全屍都不給她保全?
嘆嘆嘆!女人,又何必一定要與他的權勢榮華一較高低,那真是十賭九輸,相忘于江湖已算幸運。
因雪姬和佑安此時扮作男裝,且又瘦得嶙峋,在婦女和兒童充裕的前提下,像她二人這種形容,是要被劃歸為郭婆婆一類的,都會被嫌棄。
那個笑容明豔的女子,即便知道那個孩子是死敵的,仍是故我的望着他好,是個難得的,純粹的人,終難忘她面對無賴潑皮時的橫眉冷對,面對頹唐弱者時的和善可親,可那個據說恨不得寵她上天的男人,竟殺了她,與衆将士分而食之。
真是可笑,曾以為那就是真正的愛情——這樣的,愛情?
有了鐘離琇的以身作則,此種人神共憤的行徑,也變得理所應當,這樣的,弱肉強食的世界,人性本善——人善被人欺!
無恥之徒趾高氣揚的宣傳完了鐘離琇的‘大将風範’,脅持郭王氏作勢要走,沒有破竹竿支撐,走路都難的郭婆婆情急之時,竟得爆發,以多年不曾有過的速度,跌跌撞撞的沖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求求官爺們行行好,看在我丈夫和兩個兒子都為國捐了軀的份上,放過婆子的兒媳,求求……”
結果不等她說完,那小頭頭冷笑的擡起腿,一腳将她踢開:“滾一邊去,不拿這娘們交差。哥幾個也得‘為國捐軀’——啊,死娘們!”
佑安被這一聲尖叫自緬懷中喚醒。循聲望過去,發現那小頭頭已經捂着肚子蹲下身去,而郭王氏手中緊緊攥着半個剪刀,劃破架在她另一側的人的手,撲向那捂着肚子的小頭頭,在其他的小卒子還沒反應過來前,朝着那小頭頭身上瘋狂的紮去,一下又一下,快而決然的。致他于死地:“你還我寶兒,還我寶兒來……”
血噴湧出來,濺滿郭王氏頭臉,她渾然不覺。在這個吃掉她寶兒的罪魁禍首身上。紮出密密麻麻的血窟窿,就算再柔弱的女人,被逼急了。也會變得難以想象的恐怖,先前她的順從,等得就是這樣的機會,她要為她的寶兒報仇。
随行的卒子們終于有了反應,操出破刀就往郭王氏身上砍去,已将額頭磕得血肉模糊的郭婆婆突然站起身。掄起破竹竿左劈右砍:“殺了你們這群畜生,還我乖孫……”
不怕死的人。很可怕,一個卒子退了,其他的尾随其後,落荒而逃。
雪姬抱着肚子,低垂着眼中,湧動着血色,厚厚的泥灰也将遮不住臉上突然浮現的煞印,佑安原要沖過去幫那婆媳二人一把,可看見變得異常的雪姬,不敢輕舉妄動,緊緊抱住她,貼着她耳朵喃喃:“雪兒,醒醒,佑安在這裏陪着你呢,醒醒啊!”
柔聲細語,不知疲憊,一遍遍喚醒離神的雪姬,終聽得她一聲長嘆:“佑安,我失去了芙幺。”
佑安:“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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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你一定不要離開我。”
佑安:“一定不會。”
雪姬:“她是愛他的,可他最愛的,不是她。”
佑安:……
此地不宜久留,雪姬和佑安商量過後,從自己的盤資裏拿出一部分,送與郭氏婆媳二人,讓她們遠走高飛。
那婆媳二人明明答應的好好的,哪曾想一夜過後,佑安推門而出,竟看見門外的歪脖子樹上,一根破麻繩兩端,懸挂着她婆媳兩人,兩雙手,緊緊抓着那殘破的,血跡深刻的,寶兒生前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新衣裳。
佑安一聲驚呼,雪姬聞聲起來,待看清屋外的境況,久久沉默過後,淡淡道:“莫要留了屍身給人糟踐,燒掉罷。”
又一個時辰,面對沖天的火光,雪姬低垂着頭,喃喃:“芙幺遇見我,被鐘離琇犒勞将士了,郭家人遇上我,最後落得個如此下場,佑安,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詳的人……”
佑安明确而清晰的說道:“雪兒,這些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是世道如此,人命如草,芙幺夫人和郭家祖孫并不是個例,你難道忘了,第一個找到寶兒的那位大哥說過,在此之前,村裏就曾丢失過小孩子的,那些小孩子,并沒有遇上你我。”
雪姬:“何其無辜,平淡度日都不能,普天之下,真無樂土?”
佑安:“兵荒馬亂,鐵蹄到處,即便樂土,也成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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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郭家,進了五月,終于翻過搖車嶺,潛入宋國境內。
雪姬拖着臃腫的身子,舉步維艱,兼之山路崎岖,蹉跎行來,一日走不出幾裏。
早起上路,才過半個時辰,便氣喘籲籲,佑安将羊皮墊子鋪在石板上,扶雪姬坐下休息。
雪姬微仰着身坐在平坦的石板上,一手扶着肚皮,一手撐着石板,舉目遠眺,山清水秀,濃墨重彩,依山傍水蜿蜒如畫的梯田間,有百姓充實而安逸的忙碌着,至少,比起一山之隔的虞國百姓,即便勞碌,也算得上十分幸福了。
前一刻還曬得雪姬愈發疲懶的太陽,轉眼就躲到陰雲後頭去了,佑安扯着衣擺兜回一捧荔枝,邊仰頭看天,邊說:“雪兒,快下雨了,咱們還是趕快找個地方避避吧。”
雪姬以為然,緊趕慢趕,沒走多遠,大雨傾瀉而下,佑安将那羊皮墊子給雪姬披上,風吹雨斜,顧上不顧下,都沒逃了不堪的狼狽,好在趕了一陣,忽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個山洞,兩個人快走幾步,鑽進洞裏。
慌亂時,已把荔枝丢光,不過包裹佑安是說什麽都不會舍棄的,且在維護着雪姬時,也盡可能抱緊包裹,才不至找到了遮風避雨的地方,卻沒有幹爽衣服拿給雪姬替換。
雪姬和佑安不知道,她們尋到的這一處山洞,也是另一撥人的目的地,只不過比她們晚了幾步。
一般黑的十多個武士簇擁着一頂肩輿,快跑而來,身穿華服的秀美少年坐在輿上,被雨淋得狼狽,哼哼唧唧:“真是一群廢物,瞧瞧把本公子淋的,吃飯瞪起眼睛,幹活就磨磨蹭蹭,找不到美嬌娘也就算了,連個避雨的地方都尋不來,本公子養着你們有什麽用,胥追記下這幾個,回頭就把他們給我轟出府去。”
都淋成落湯雞,可随侍在肩輿一邊,身着藏青素腰長袍的男子卻是從容不迫的,聽那華服少年的抱怨,不卑不亢的應道:“記着了。”
那少年還在抱怨:“胥追你看看,本公子被澆成這樣,回頭病了,你就把他們都給本公子宰了炖湯補身子。”
胥追不慌不忙:“只怕,公子要暈血。”
少年秀麗的臉突然漲紅:“胥追,回頭本公子一定讓他們幾個把你宰了,給本公子補身子。”
胥追面不改色:“如果他們有那個本事。”
少年憤憤不平:“胥追,你說那些蠢貨為什麽一窩蜂的投到敖陶那匹夫門下,本公子給的比他可多多了。”
胥追直截了當:“因為他們覺得大公子的勢頭比三殿下您要高很多,良禽擇木而栖,人之常情。”
少年頹唐:“胥追你倒是說說看,本公子哪裏比不上那匹夫,不就仗着東陽政那老東西給他撐腰,本公子現在也有你了,等本公子從玄乙老頭那學到了本事,回去後,你就找個沒人的時候,幹掉東陽政,本公子一定要讓敖陶跪在地上給本公子磕頭。”
胥追微擰眉頭,他為自己當初沒能擇良木而栖而深深的懊悔。
胥追不應聲,少年百無聊賴,又要殺要打的喊了一陣,突然又興致勃勃的出聲道:“胥追你是從虞國來的吧?聽說姬歇那烏龜王八蛋的王後長得很美,那你說她和蓮心比起來,怎麽樣啊?”
胥追:“天差地別。”
得了這個回答,少年又開始憤憤:“随便找一個都比姜蓮心生得好看,可母後偏偏讓本公子娶那麽個不好看的,還說她是個才女,才女又有什麽用,不是下棋就是畫畫,一點情趣都沒有,連敖陶府裏的舞姬都不如。”
胥追:“可她是申國公主,不娶她,你更沒實力去跟大公子一較高低。”
少年揮手:“大不了即位後,也像虞效公那樣養一堆如夫人,不說了不說了,給人添堵,對了,聽說虞國鐘離琇把他那個寵姬絞殺了,真的假的?”
胥追:“真的。”
少年:“真英雄啊!”
胥追暗道:三殿下,真八公啊!
已到了山洞口,歇了肩輿,胥追伸手扶少年下來,少年低頭看看自己花裏胡哨的華服全黏在身上,又是一陣牢騷:“這群飯桶,本公子這次絕對言出必行。”
胥追默不作聲的跟在少年身側一步之遙,随他進山洞,其他武士三三兩兩的跟在後面。
山洞裏,雪姬和佑安臉上的泥灰被雨水沖掉,佑安無暇理會自己,翻出一件還算幹的外袍放在一邊,替雪姬散開長發,褪下寬松的麻衣,還沒來得及穿上外袍,就聽見:“咦,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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