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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東西全帶回去。

等他們将發現的東西從背筐裏一樣樣拿出來後,郭婆婆呆愣愣着眼盯着擺放到桌上的東西看,顫巍巍的站起身,伸手要摸,可手在那堆東西上掃了又掃,就是摸不到,最後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向後仰倒下。

聞訊趕回來的郭王氏沒進門就開始喊:“寶兒,娘娘回來了,寶兒快出來,娘娘想你了。”可回應她的只有沉默,終于沖進門來:“多謝大家,我的寶兒……”待到看清桌上擺的東西,聲音戛然而止。

殘破不堪,血跡斑斑的,寶藍色衣料,旁邊還有一小堆燒焦的骨頭渣,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跌跌撞撞沖到桌前,左瞧右看,只是不敢直視那堆殘跡:“大哥,我寶兒呢,不是說有消息了麽,你們告訴我,我寶兒哪去了,我寶兒哪去了啊,求求你們,我要寶兒,你們把這東西拿走,我只要我的寶兒……”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肯相信,好像欺騙過自己,寶兒就真的不會出任何意外一樣,等她明天晚上再回來的時候,寶兒還會老遠的喊:“娘娘,寶兒想你。”

可那些耿介的莊稼漢子不會撒謊,小聲嗫嚅:“我聽說,最近有好幾家丢了孩子,那些小孩子,被人——吃掉了……”

“才沒有,我家寶兒沒有被人吃掉,他今天早晨要和我一起走,我沒帶他走,他肯定是生我的氣偷偷藏起來了,對了,他說想吃肉,我這就去給他買肉,買了肉,他不生我氣,就會回來了。”說着就往外走,卻佑安一把抓住:“郭大嫂……”哽咽難言。

山下的莊稼漢說,鐘離琇的營區被四面包圍,糧草送不進去,早在幾天前已經斷糧,餓急眼的士兵偷跑出來,營區附近十室九空,就算不空也沒東西給那些逃兵吃,臨陣脫逃被抓就是死罪。他們害怕,所以盡量往遠處跑。餓了,逮到什麽吃什麽,最後連人家的小孩子也都偷去給吃掉了,想來這附近肯定是來了逃兵。

守寡本就錐心,若再失了兒子,無父無夫無子,何以為生?

雪姬和佑安停下腳步,守着這對整天癡癡傻傻的婆媳,三天後。山下沖上來一夥兒人,竟明目張膽的抓起人來,郭婆婆又發了失心瘋,拄着破竹竿跑出去喊寶兒回家吃飯。結果被那群人抓了個正着。其中一個小頭頭模樣的人看着郭婆婆,十分不滿意:“這麽老的兩腳羊?”

另一個唉聲嘆氣:“附近的兩腳羊聽了風聲全跑了,這個老是老了點。早比沒有強,咱們還差這一個,交不上差,就得拿咱們自己補上,還是将就點算了。”

郭婆婆不理會他們對他的品頭論足,抓住那小頭頭的手。急聲道:“你看沒看見我家寶兒,天都要黑了。他娘還等他回家吃飯呢?”

那些人交換了個眼神,那小頭頭突然綻開笑容,哄孩子似的嗓音:“你家——寶兒?什麽樣的?”

郭婆婆一臉自豪:“他很可愛,三歲了,穿着寶藍色的新衣裳。”

那頭頭的聲音明顯興奮起來:“這麽嫩!”

郭婆婆連連點頭:“你看見我家寶兒沒有,他生他娘親的氣了,好些天都沒回來了,我和她娘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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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好些天沒回來,那頭頭立刻一臉晦氣:“媽的,空歡喜一場,這老東西說得大概是哥幾個前幾天逮到那個嫩貨。”

先前那個說老也将就着的立刻接話:“她方才說了家裏還有個兒媳。”

兩人視線一對上,雙雙綻開一抹奸笑。

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的來臨,幾天來一直抱着雪姬和佑安第一次看見寶兒時,他穿在身上的那件破褂子哭得天昏地暗的郭王氏突然清醒過來,待到那幾個人押着郭婆婆來到她們破屋前,郭王氏居然迎出了門:“你們是什麽人,抓我婆婆幹什麽?”

那一夥兒人将郭王氏上下一通打量,露出滿意的目光:“不錯不錯,确實比這老東西嫩多了,我們奉命抓兩腳羊,帶你婆婆回去交差。”

沒想到郭王氏竟主動提出:“婆婆年歲大了,不好吃,你們吃我吧。”

她的回答叫那夥人大為滿意:“真是夠識相,主動配合點,你我都輕松,多好!”那幾人邊說邊推開郭婆婆,慢慢走向郭王氏。

郭婆婆被推倒在地,神智清楚過來,看見郭王氏被人圍住,顫聲問她:“傻兒,你幹什麽呦?”

郭王氏回頭對郭婆婆笑中帶淚:“娘,自從平哥沒了之後,我就将您當成是我的親娘看,一直不知怎麽回報你對我的好,終于遇到這樣一個機會,先前沒了平哥,可我還有寶兒,他是我的全部希望,現在連寶兒都沒了,我找不到活着的方向,太痛苦了,每天一閉上眼,就是平哥的笑,他喊我去陪他,被那些吃了寶兒的吃掉,算不算是和寶兒葬在一起了,那樣就可以一直陪着寶兒了!”

雪姬的肚子近來已開始不規律的陣痛,這一會兒又開始陣痛,佑安很緊張她,一直陪她在屋裏,聽見外面的對話,忍不住沖了出去,指着那些人的鼻尖義正言辭道:“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想來你們家中也都上有老下有小,假設這位大嫂是你們的妻子,難道你們忍心這樣做麽?我要去找你們鐘離将軍的芙幺夫人,她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這群為非作歹的惡人。”

沒想到那些人竟嬉皮笑臉道:“想找到,恐怕你得去咱們将軍肚子才行。”

佑安愣了一下,躺在裏面呼氣平息的雪姬聽見聽到芙幺,站起身走了出來,佑安已經在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小頭頭厚顏無恥道:“先前咱們都偷偷摸摸的吃人,現在這麽光明正大的吃,還不都是有上頭給撐着,哼,吃幾個草民算什麽,咱們鐘離大将軍為了鼓舞咱們的士氣,連他的心肝寶貝不是一樣宰了煮着吃!犧牲點小我,成全大我,才是大将風範。”

頓了頓,補了句:“一個娘們罷了,不識擡舉那麽多年,不肯把心給咱們将軍,這會兒咱們将軍就把它挖出來吃了,看她還狂不狂!”

他不是愛她愛到連分別都舍不得麽,她本有機會離開的,卻為了他而回去了,可大難臨頭,連各自飛都成了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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