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夜裏“捉”你
這幾天日子變得暖的很,風吹到臉上都是溫熱的,虞瑾就像是要褪皮的蛇更加懶了,自從不用每日緊巴巴的盯着季殊恩讀書,虞瑾一日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
季闳已經從校場耍了一圈回來,臉上全是汗水,甚至有點蟄眼睛,于是他眨了眨眼,用手臂擦去汗珠。
“月華,你怎麽還窩在被子裏?”虞瑾擡眼看他,然後別過眼睛去,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只不過比起孩子更加面色不愉,帶着常年上位者的說一不二和獨裁感,只冷冷一笑:“滾。”
季闳已經習慣了,伸手去捏他的臉“你是初夏的貓嗎?除了睡覺就沒別的事了嗎?最起碼貓還捉耗子。”
虞瑾嗤笑一聲,閉着眼睛卻頗為不屑:“我是夜貓子,晚上忙着追你。”
把季闳怼的啞口無言,滿面通紅,恨他恨得直牙癢癢。
季闳看着虞瑾那副冷靜自如的樣子,越發覺得可氣。
愛恨不得,又愛又恨,像是個酸杏,一口下去,牙都要掉了,卻還是舍不得丢掉手裏那顆皮薄肉厚的黃杏。
“我跟你說,我遲早要叫你氣死。”季闳憤憤不平道。
虞瑾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他呼吸很淡,所以身體起伏也很小。
有時候,季闳總會有些擔心的把手放到虞瑾的鼻子上,感覺到手指尖被呼吸灼出的熱氣所燙得手指發麻,心裏發癢,才會把心放回肚子裏。
虞瑾這個人,不愛說些掏心窩子的話,連生氣都是要藏一半放在心裏的,季闳從來都沒聽他說過自己小時候的事。
季闳為此有些憋屈,他把自己以前那點智障兒童歡樂多的往事可都給虞瑾說了,虞瑾的回應是很不厚道的笑了。
但季闳要是問他,虞瑾就把眼睛別過去,反正就是不看他。
怎麽就這麽叫人生氣呢?!季闳磨着後槽牙。
難不成你的童年,還能有我的慘?!
不過……季闳摸着虞瑾的眉毛,這個人長得還是好看的,好看的人……總是會輕易得到疼愛和原諒。
有些上不得臺面的生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一時見色起意,比不過日久天長,慢慢熬煎。
季闳趴在虞瑾身上,只聽虞瑾淡淡說:“麻煩你下去,一身臭汗味。”
季闳閉上眼,咬牙,裝沒聽見,偷偷把汗往虞瑾身上又蹭了蹭。
過了一會兒,虞瑾被他蹭出一身火,季闳輕描淡寫的起身了,道:“我娘似乎要去求皇後娘娘治我的罪。”
虞瑾淡漠,坐起身來,半曲着一條腿,樣子倒像是個流氓混混:“那更好,都不用我動手了。”
季闳笑了:“總算起來了,殊恩也快回來了,該用午膳了。”
虞瑾面色一變,直接躺在床上,跟個鐵板一樣:“我不吃了,我只想睡覺。”
“你睡個屁!”季闳忍無可忍:“你是懷胎五月了還是怎麽的了?成日賴在床上,連屋都不出,你也不怕發了黴!!”
季闳說着說着,越說越覺得不對,摸了摸虞瑾的額頭:“不會是病了吧,正常人誰這麽睡啊?”
虞瑾握住他的手腕,眼裏清冷一片,像是冬夜的黎明,漆黑漠然看不見一點光亮。
“我好得很,不要瞎想。”
他說完,就起身換了衣服。
季闳注意到他穿得很厚,這麽熱的天,沒有出一滴汗。
他覺得有些怪異,卻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只覺得可能是因為躺在床上不動地躺得了。
晌午,季殊恩也出了一身的汗回來了,衣服跟水洗了一般,先抱住虞瑾的大腿耍賴:“父親,我想吃栗子糕。”
虞瑾淡淡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撫摸一只招人疼的小狗:“小桃,叫人做些來,再把備好的涼綠豆湯端上來。”
小桃一如既往的露出自己的小酒窩,笑得傻乎乎的嗳了一聲,就下去了。
“今日書讀的怎麽樣?”虞瑾按照慣例問了兩句。
“夫子誇我了!說我像父親,聰穎得很。”
虞瑾像個普普通通的老父親一般,輕輕一笑:“戒驕戒躁,方可再上一步。”
“曉得了,父親。”季殊恩賣乖。
季闳書讀得不行,也不知道問什麽,于是老老實實的吃飯,啃豬蹄。
嗯……這個大豬蹄子,真香。
“父親,我有一點不懂。”季殊恩有些迷茫:“夫子說,父親滿腹經綸,卻整日陷在柔情蜜意的荒唐日子裏”
“父親,什麽是柔情蜜意。”
虞瑾淡淡,眼角噙着幾分不屑,傲睨自若,目空餘子卻偏偏盯着季闳的臉,半響偏偏是冷笑道:
“柔情蜜意,是你爹爹。”
季闳一口飯噴出去,咳嗽了半天,只換來虞瑾冷漠的無動于衷。
季闳只覺得虞瑾這個人,真是怪啊。
一本正經的說着情話,眼裏卻沒有一點溫度……也不能說沒有溫度,季闳注意到了,那人壞心眼的輕笑,很不可一世的冷淡。
說白了,就是裝蒜。
季殊恩半懂不懂的點點頭,看起來是沒明白。
“來,兒子。”季闳怕虞瑾又說出什麽驚人的話,給季殊恩夾了個雞腿:“快吃,吃了好長個。”
季殊恩嘿嘿一笑:“謝謝爹爹。”
季闳寵愛的揉揉他的頭。
季殊恩邊啃雞腿,邊問季闳:“我能長得和爹爹一般高嗎?”
“自然能。”季闳打包票的拍拍胸脯,笑了:“你是我兒子嘛,多吃點,說不定比你父親都長得高。”
季闳和虞瑾兩人個子其實差得不多,虞瑾稍微高出一點點。
季殊恩一聽,又趕緊啃了個雞腿。
本來季闳想着虞瑾這種老古板,肯定要求食不言寝不語,按行自抑,謙沖自牧。
結果虞瑾只是懶散一笑,翻身睡去。
季闳就明白了,他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懶散性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算是練得一等一的好。
“你又要睡?”季闳簡直無奈了,皺眉:“才吃完飯就要睡了?大中午的?”
“午睡是最好的。”虞瑾蓋上被子,閉上眼睛,不動如泰山:“別打擾我,出去。”
季闳再次被氣得牙癢癢,什麽個東西?!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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