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千年古剎
和尚剛走片刻,小徑隐匿處現出一人來。但見那人淡藍色衣袍,身坐輪椅,飄飛而來,淡然中略帶隐憂,正是不久前遇到的魍書。此刻,他雙手放在輪子上,須臾之間,就從小徑到了我跟前。卻不知為何,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沿着山道直直往前行去,山風襲來,吹亂了他的長發。眼見他就要消失在山路盡頭,我出聲道:“魍公子,你怎麽到了這裏?”魍書突然停下,轉過着輪椅,試探道:“你,林姑娘?”我有些奇怪,我這麽個大活人在他面前,他需得詢問麽?但還是應道:“是我,林昕月。”
魍書朝我拱手道:“林姑娘,見到你無事我就放心了。”他頓了頓,又道:“不知朱公子現在在哪裏?”想到岑風如今生死不明,我神色一黯,道:“我也正在尋他。”魍書略有詫異,道:“朱公子找你來着,怎麽?你沒見着他?”
我嘆息一聲:“見着了。但,我們又失散了。”魍書原本希冀的眼睛忽地一暗,輕聲道:“我原想,他或可幫上一幫。”
“發生什麽事了?”我問道。魍書一臉擔憂,道:“阿奴姑娘被一個和尚抓了去,那和尚瘋瘋癫癫,說要給阿奴姑娘剃度,收其做關門弟子。我怕會出事,一路追到了這裏。”
“你說和尚?”我一臉震驚,想到剛才癞頭和尚布袋裏的那抹黃衫,續道:“可是長得肥頭大耳、白白胖胖的?”魍書道:“這我就不知了,就聽阿奴姑娘罵那人‘死禿驢、死和尚’,想必林姑娘遇着了?”我心裏咯噔一聲,浪潮翻湧,那癞頭和尚就算真是念佛之人也決計不會吃素,若阿奴到了他手上,估摸小命難保。
原來那日阿奴自林間失去音訊後,不久便碰到這個瘋瘋癫癫的癞頭和尚,那和尚一見阿奴,頓覺其根骨絕佳、資質上乘,乃世間少有的練武奇才,便動了收徒之心,還說是關門弟子,要剃度出家當和尚。
我大駭,剃度出家?阿奴若是剃度出家,那可不是和尚,明明确确的尼姑啊,嗚呼哀哉!又想到仙兒剛才莫名其妙咬人,鐵定錯不了。于是趕忙道:“魍公子,那和尚剛剛從這邊沿着山道往山上去了,咱們趕緊追,說不定就追上了。”魍書點頭,道:“林姑娘說的極是,那就麻煩姑娘前面帶路了。”我稍有窘迫,道:“可,可是,我不會武功啊。”魍書怔了一會,道:“無妨,林姑娘稍等片刻。”就見魍書随意擺動了下輪椅,輪椅後方伸出一截來,剛夠站立一個人。魍書道:“林姑娘,上來吧。”
只聽“嗖”的一聲,輪椅浮上高空,朝山頂飛馳而去。
周遭霧霭朦胧,寒風陣陣,魍書與我衣發飄飄。大約一炷香剛過,一座千年古剎映入眼簾。紅瓦灰牆,悠遠深邃。
隐約間,幾聲鐘聲輕拂而來,似有似無。
不知怎地,魍書突然停住,輪椅浮空,眉頭略皺。
我問道:“怎麽了?”魍書答:“前面似乎有道屏障。”我放眼一瞧,前方除了霧氣之外,哪有魍書口中所說的屏障。魍書似乎感覺到我的想法,道:“此種屏障乃障眼法,普通人一般是看不到的。”說罷,他朝那個方向輕輕揮動了衣衫,一道勁氣呼嘯而去,頃刻,便見勁氣所觸之處波動連連,瞬間消失無跡。魍書道:“看到了麽?那便是屏障所在之地。”
我眉頭深皺,道:“那我們要如何突破這道屏障,到達古剎呢?”
“古剎?你是說寺廟?”魍書忽然問道。
“是的,周圍三裏之內就只有這一座寺廟,我想,阿奴一定是被那癞頭和尚帶去了那裏。”
魍書陷入了長久沉默,他怔怔地望向虛空。忽然,幾聲恸哭聲傳了過來。“林姑娘,你聽到什麽聲音了麽?”魍書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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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一聽,道:“好像是有人在哭。”
“我們下去看看。”魍書說罷,身形一轉,輪椅立即朝地面移去。
剛落地,便見前方不遠的山路上跪坐着一個女人,那女人淚水漣漣,頭發散亂,衣衫褴褛,嚎啕大哭道:“方雲,方雲,想你我前生孽、今生緣,刀山火海妾身都陪你闖了,何以如今卻輸給了歲月,難不成,你真如我爹爹媽媽所言,一個沒心沒肺的負心漢!方雲,方雲,我知道你在裏面,聽得到我的話,你出來見我一見,你見我一見哪,你這沒良心的大狗熊!”
那女人剛喊完,前面不遠的石階上下來一個和尚。那和尚雙手合十,作揖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方雲師兄早已四大皆空,一心向佛,施主還是請回吧。”
“胡說!方雲早就與我拜了天地,已是夫妻同體,定是你們教唆的,不然,不然他怎麽可能不出來看我一眼!”那女子氣勢洶洶道。
和尚微微搖頭,頗為無奈,道:“女施主還是請回吧。”
“你讓方雲出來,我問完話自會離去。”
“善哉善哉,女施主這又是何必呢,常言道:萬事皆空,萬事皆空。紅塵萬丈,世間瑣事,到頭來不過終成空了。施主還是回去得好。”和尚苦口婆心地勸慰。
那女子并不理會,只是一味讓和尚叫方雲出來。和尚輕輕搖頭,長長嘆了口氣,喃喃道:“冤孽啊冤孽。”提起僧袍朝廟門走去,一會便消失在石階之上。
女子眼見和尚就要消失,氣急攻心,即刻起身朝前追去,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人被一股勁氣震回,頃刻,便倒在山路邊。殷紅的血從嘴角淌出,她臉色煞白,仿佛那夜半的鬼物。我立即上前将女子扶起,詢問道:“姑娘,你沒事吧?”魍書同時将輪椅滾到女子身旁,他右手覆上女子額頭,似乎在查探女子傷勢。
那女子似乎被撞得狠了,眼睛有些迷蒙,腦袋稍微混亂,她一把抓住魍書放在她額上的手,胡言亂語道:“方雲,方雲,你終于肯出來見我了,你終于肯出來了。”魍書輕輕抽回手臂,道:“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并不是你說得什麽方雲。”那女子一聽猛地将魍書推開,整個人蜷縮在一起,輕輕抽噎。
淚,從她眼裏連綿不斷地淌下,甚是傷心。
那女子忽地從地上站起,嘴裏念叨:方雲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感覺女子有些不對勁,問道:“姑娘,姑娘,你怎麽了?”女子并未答我,神色有些恍惚,她搖搖晃晃沿着山路往下走,邊走邊念叨: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忽地,女子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卻那麽撕心裂肺,她身子一歪,轉瞬之間,便朝山路左側倒去,那裏正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深淵,終日霧霭,朦胧一片,寒風凜冽。我不想她會想突然結束掉自己性命,一個拉她不住,生生看着她在我眼裏愈來愈小,滿目震驚。
眼見女子就要消失不見,一個灰影忽地以閃電之勢朝崖底掠去,速度之快,無人可及。緊接着,一個浩瀚無邊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
生也,命也;死也,亡也。生亦死來,命亦亡。是生?是死?
須臾之間,那灰影帶着女子從崖底縱了上來。仔細一瞧,正是之前在潭水旁碰到的老道士。但見其仙風道骨,對着女子作揖道:“想來百世休得成人,千世休得成神,姑娘塵世走一遭不易,可以如此輕賤了性命。”女子失魂落魄,沉溺在傷心之中,她喃喃道:“方雲都不要我了,我還留得這性命作甚!”老道士捋了捋胡須,道:“如此說來,姑娘是為情所困。”
“道長,你是出家之人,又怎會懂得男女間的情愛。”女子滿面淚痕,聲音沙啞。老道士靜默半會,道:“老道的确不知男女情愛,不如姑娘說上一說,興許老道還能幫上一幫。”
“你?”女子聲音一高又頹然下去,道:“你幫不了我的。”道士微笑:“姑娘不試試,又怎知老道幫不了你呢?這世間萬物,因果循環,來回往複而已。老道逆不了天,改不了命,但這區區古剎前的結界卻是難不倒在下的。”
“這麽說來,你可以帶我入寺?”女子忽地問道,聲音裏充滿希冀。道士微微颔首,滿目慈愛,道:“姑娘只需将事情原委娓娓道來,一切都交與貧道,貧道自會替姑娘做主。”女子聽到道士如此之說,霎時,淚眼模糊,她朝老道士深深鞠上一躬,道:“若說到我與方雲之間的風花雪夜、愛恨糾葛,那便要追溯到三年前天地村那場曠古絕今的起霧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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