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半頭和尚
“師叔(父)!”
一聲恸哭嘹亮響徹,震天動地,撲通一聲,五僧皆俱跪地。
就見啓風大師頭顱低垂,溘然閉目,顯然已經圓寂,嘴角卻浮着淡淡笑意,仿佛只是睡着,并未死去。我不由心裏一顫,向前邁了幾步。
原本跪地的方曦猛地站起,對着我與景岩恨恨道:“還我師父命來!”說罷,縱身而起,兩腳交替踢來,腳風凜然。景岩一怔,将我拉至身後,繼而伸臂阻擋。不想放曦腳勁十足,景岩身體一顫,連退幾步,道:“大師是否有所誤會?”
方曦一刻不停,随即一掌劈來,道:“若不是你們忽然闖入混沌空間,讓江仙鶴鑽了空子,‘六字玲珑陣’不破,我師父他怎麽會死!”景岩縱身輕躍,躲開方曦淩厲一掌,道:“我們無意闖入,乃非己願。再者,啓風大師被江仙鶴所傷,又與我們有何幹系!”然而,方曦一句都聽不進去,他一準認定我們有責任。
我一眼望到四僧那裏,眼見方雲、方照兩人毒氣攻心,黑血狂湧,急中生智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還不快些送你們師弟去‘雙寒洞’,遲了,命就沒了。”另外二僧也道:“方曦師兄,還是遵照啓風師叔遺囑,先送方雲、方照二位師弟去霜寒洞保住了性命再說。”
方曦一聽,撤了掌,蹙起了眉。旁邊兩位和尚也道:“方曦師兄,現在不是追究責任之時,還是先将兩位師弟送到霜寒洞保住了性命要緊。”方曦握緊了拳頭,凜然掃視了我們一眼,忽地,他轉身一抛,兩道勁氣過來,景岩一個閃躲不及,竟被勁氣打中胸口,而我也被其擊中了後背。頓時,就覺身後酸麻,不久就動彈不得了。只聽方曦道:“哼!先困住你們,送了師弟,再将你們押解到方丈師叔面前,待他老人家發落。”
說完三僧背着兩人縱身而去,片刻,就消失在綠藤草木之中。
我掙紮幾番,徒勞無功,松了勁氣,甚是頹敗喪氣。景岩看到我這般心急煩躁的樣子安慰道:“別擔心。”
我眼睛一亮,道:“難道你想到了什麽破解之法?”
景岩微微搖頭:“沒有。”
“哦。”我低下了頭。一時間,沉默下來,周遭無半點聲音,仿佛置身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頃刻,半柱香就過去。忽地,一聲低喝傳至耳邊。不遠的土丘上,兩個身影甚為熟悉,其中一個坐在輪椅上,而另外那個肩膀上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狐吱吱呀呀叫着,好不歡暢,不是魍書與晨曦奴是誰!
他們兩人的身後塵霧飛揚,似乎有什麽在死命追着。我傾盡力氣呼喊:“阿奴!阿奴!”隐隐聽到阿奴詢問魍書:“臭家夥!你聽到什麽聲音了沒有?”魍書停頓片刻,眼睛忽地望向我們這裏。阿奴順着魍書目光望來,眼睛一亮,喜道:“咦,昕月,你怎麽到了這裏?”她一個翻越瞬間就到了我跟前,看我半天不動,道:“怎麽?學挺屍麽?幹嘛一動不動的?”
“別問啦,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和景岩被點了穴,還是解了再說!”我催促她道。阿奴随手點在我胸前,片刻,我就能動了。“還有他呢?”我指着景岩道。阿奴看到景岩,眉毛揪到了一塊,冥思苦想,道:“你,你——”我知道她是想起了當日她救回去以及在後面救了我跟她的那個少年,當時景岩渾身是傷,蒼白虛弱,并沒有今日的氣魄。“好啦,別看了,趕緊給他解了。”阿奴一手點在景岩的腰腹處。
與此同時,魍書坐着輪椅飛馳而來,臉上微微聳動,道:“昕月。”他似乎想問我怎麽會在此處,忽地,臉色一變,望向虛空,道:“那些和尚追來了。”景岩也一臉肅穆,道:“好像有幾十人以上。”
“什麽!怎麽可能呢?!那些人明明被我全迷暈了的啊!”阿奴一臉驚懼。兩人神色嚴峻,甚至凝重。我忙問道:“你們到底闖了什麽禍?”“也沒什麽。”阿奴有些扭扭捏捏。一直以來,阿奴心高氣傲,從來沒像今天這麽扭捏,看來,這次闖的禍鐵定不小。魍書道:“她也沒什麽,就是給寺裏的僧人下了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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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點藥?”我懷疑地問道。阿奴可憐巴巴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讓我以為看到了仙兒,她輕聲輕語地“嗯”了一聲。話音未落,南邊不遠的山丘上塵霧飛揚,一聲嘶喊傳來:“臭丫頭!納命來!”我一發顫,心道:若是下了點藥,為何那些不殺生不喝酒的和尚竟對阿奴喊起了“納命”?
塵霧散去,一群和尚,呃不,一群穿着僧袍的野人們手拿棍杖怒氣洶洶而來,一臉兇惡,他們手、腳、頭上全長出一簇簇綠油油的毛發,仿佛遠古怪物一般。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動不動。這,這還是人嗎?阿奴焦急道:“別看啦,昕月,快些離開,再不離開就遲了!”說完她拉着我就躍上高空,迅若雷電。魍書與景岩随即跟上。
在江仙鶴還未脫困之前,這個地方泥潭甚多,水汽飄渺,隐隐有一股寒顫之意。如今霧氣散去,山川綿延,草綠水清,靈氣逼人,好一秀靈清澈的地方,讓人望之心動。卻因了行隐寺和尚追趕,逃路匆匆,沒了欣賞景致的心思。
阿奴邊跑邊抱怨:“昕月,不行,過幾天我定要教你功夫,行走江湖竟不會武功,怎麽也說不過去。”在阿奴說完後,仙兒親昵地舔了舔我臉頰,好像也認同了她的說法。奔了約半個時辰,我們在一條小溪旁停住。阿奴将我放下,氣喘籲籲地,彎着腰猛喘。就在她低頭的剎那間,我驀地愣住了,雙目瞪圓,就見她原本烏黑亮麗的滿頭秀發竟活脫脫地少了半邊,忒是滑稽。
“阿,阿奴。”我怯生生道。
“怎麽了?”她猛地轉頭望向我。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啊!
阿奴一聲尖叫,響徹山林,千鳥飛絕,打破寂靜。
就說那日阿奴被癞頭和尚抓到了行隐寺,要給她剃度出家,阿奴抵死不從,逃了幾次都被捉了回去。那癞頭和尚覺得她煩人,直接封了她穴道,瞬間就動不了了,開始給她剃度。眼看剃刀就要上頭,阿奴威脅道“要是給她剃度她就咬舌自盡”。癞頭和尚聽罷,還真怕阿奴死了,一陣翻箱倒櫃,竟拿出兩只臭腳衣塞到阿奴嘴裏,又開始剃頭發了,阿奴淚眼汪汪,以為自己就這樣被剃成和尚了,魍書及時趕到了。
魍書對聲音和氣味特別敏銳,那日他聞到花香,深入花叢,其實是發現了花叢中晨曦奴扔的腰帶。他以腰帶為據,找到了癞頭和尚的禪房。魍書知自己與癞頭和尚相比,實力懸殊,便于門外伺機而動。卻不想,阿奴已經被剃掉了半邊頭發。就在這時,行隐寺弟子叩門,道:“徐甲子道長來訪,方丈請師叔去雨落書齋會見。”癞頭和尚雖說不馴,卻也不敢忤逆方丈之意。他收了剃刀,将晨曦奴放到蒲團上,便關門出去了。
魍書趁此機會将阿奴救了出來。阿奴不忿,定要癞頭和尚好瞧。她乃幻醫族之人,醫術、毒術自是不弱,悄悄将毒藥下在了行隐寺僧人的茶水中。于是便有了剛才那些身穿僧袍,卻全身上下綠毛覆蓋的野人。
阿奴憤憤道:“哼!死和尚,竟然敢給我剃度,我定要姥姥給我報仇!割了那禿驢的腦袋當瓢使!”
“誰要割了我的腦袋當瓢使啊?”一個聲音突地響起,近若耳畔。
“不好,那癞頭和尚追來了!”阿奴驚道。景岩沉聲道:“這是千裏傳音,人估計還沒到這裏,不過,也不遠了。”阿奴抓住我的手道:“昕月,我不要當和尚啊!這死禿子,幹麽就看上我了呢?寺裏那麽多和尚,偏偏與我一個小丫頭過不去,欺人太甚,實在可恨!”
一陣腳步聲傳來,往後一看,幾十個綠毛人追了上來。我們又是一陣狂奔,這次景岩帶着我。卻不想,前面竟一道懸崖,崖底霧氣飄渺,深不見底,竟是一處死路。崖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霜寒洞”三個字。我稍有震撼,心道:這便是那些和尚口中的“霜寒洞”麽?四下打量,卻并未在附近發現什麽洞口。
那些僧人們漸漸逼近,為首一人單手作揖道:“各位施主還是束手就擒,随我等到方丈那裏領罰。”我看了阿奴的頭發一眼,辯道:“你們癞頭和尚強逼阿奴為徒,還剃掉了她一半頭發,她不過小施手段而已。”
那和尚淡淡道:“那女施主不但施毒,還毀了我們的鎮寺之寶。”“鎮寺之寶?”我有些迷糊,将眼神落到阿奴身上,卻見阿奴一臉燦燦。
“到底怎麽回事?”我問向阿奴。阿奴尴尬地笑了下,道:“就,就是逃跑的時候一不小心将他們的那什麽悟心殿內的金身佛像,給,給砸了。”
“阿彌陀佛,女事主既已承認,就随和尚回去吧。霜寒洞乃行隐寺禁地,禁止任何人前往。”那和尚再次勸道。阿奴神色一凜,倔道:“我才不回去,回去被剃頭當和尚麽?”她掃了一眼和尚所說的“霜寒洞”,所有所思。驀地,一陣寒風從崖底吹來,冷入骨髓。就聽那和尚喝道:“不好,冰寒侵襲!大家快退!”
話音未落,一股比之前還冷的氣息如海嘯般席卷而來。景岩、魍書、晨曦奴臉色全變,阿奴剛想拉我退後,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往懸崖拉去,任憑她如何使力都無法掙脫,而一旁的魍書與景岩也是相同樣子,噗轟一聲,魍書的輪椅剎那間支離破碎,他重重摔倒在地,全身狼狽。
那寒氣中仿佛帶着一絲死氣,令人膽寒驚心。就在這時,景岩右手向前一扣,緊緊抓住“霜寒洞”石碑,另外一手拉住即将被寒氣吸離的魍書,想要将其拉至安全地方,卻不想寒氣吸力愈來愈大,寒霧瞬間從崖底呼嘯而來,彌漫四周,一時間,什麽也看不清楚。
只聽景岩“啊”一聲,就沒了任何聲響。
阿奴緊緊抓住我的手,手臂抖動,她身體一點點往前,眼看也要拉不住了。我想說“阿奴,你別放開啊,你放開了我就死定了”,但出了口卻是:“阿奴,你快放開我,不然咱們都活不了。”
癞頭和尚邪呼呼的聲音突然響起:“好徒弟,堅持住了,為師這就來救你了!”原本運功抵擋的阿奴忽地一顫,雙眼瞪大,手臂一抖,那寒氣吸力陡然一增,我與阿奴雙雙被吸了過去。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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