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桃柳藤
毒素才清短短一小段路,秦翰連走得滿頭冷汗,一停下來貞娘趕緊用帕子給他擦擦臉:“感覺怎麽樣?”
“感覺頭還有些暈。”秦翰連深呼吸,想要壓下暈眩感。
“不應該呀,毒血已經排出,還用了藥,怎麽會……手伸出來我把把脈。”貞娘搭上他的脈:“氣血稍滞,似有凝感……将軍可是有舊傷在身?”
“先前在雁門關一役,追擊之時墜落山崖,傷及腦部,修養了大半年,腦中淤血尚未除盡。爬樹之時又不小心傷到了腦部……”秦翰連還未說完話,貞娘就急了:“将軍既知有傷在身,怎麽能不顧身體登高涉險,要是真出了事那不是……”貞娘說不下去,秦翰連看她的樣子倒像是比自己還着緊身體。他本想辯駁兩句,在那雙帶淚杏眼之前吶吶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貞娘心底生氣,更多的是心疼:“現在手邊沒有銀針,我先幫您揉按,您把外衣脫下……”
“不可……”
“不可……”
秦翰連和蘇三貴互視一眼,又別開眼,蘇三貴連忙說話:“貞娘,剛才讓你救人是因為他有性命之危,現下危機已解,這肌膚之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傳出去怎麽做人……不妥。”
“爹,先不說醫者父母心,大夫眼中沒有男女之分,況且我才回來的時候就告訴過您,我沒有嫁人之心,旁人願說什麽,就讓她說去。他腦中淤血不除會時常暈厥,于身體無益。”貞娘說着看向秦翰連。
秦翰連拽着衣襟,臉上通紅像是個害羞的小姑娘:“姑娘這不妥……”
貞娘沒想到傳聞中威風凜凜的大将軍有這樣一面,抿唇笑了笑:“只是治病罷了,将軍莫不是要諱疾忌醫?”
“沒事,待出了林子我找鎮上的大夫行針即可。”秦翰連說什麽也不答應。
“少爺……少爺你在哪兒啊?”遠遠地傳來秦禮的叫喊聲。
秦翰連松了口氣,高聲應道:“我在這邊!”
不多時秦禮就過來來,身後還跟着顧大哥:“少爺你怎麽了?”
“受了點傷,大夫來了嗎?”
“已經來看過了,給小小姐留了藥,顧大嫂正在家裏邊熬着,看你久久未歸,當心你迷了路,我出來尋尋你。少爺我來背你!”
貞娘看他小小身板,擔心的看着秦翰連。
“無礙的,秦禮雖說看起來瘦弱,但是力氣極好。”秦翰連說話間秦禮已經穩穩的将他背起來。
“姨父怎麽在這裏?”秦翰連一起身,他身後的蘇三貴走出來,顧大風連忙招呼蘇三貴。
“是大風啊,你貞娘妹子說來山裏看看,我陪着她一塊來的。”說着向貞娘介紹到:“這是你娘那邊的二堂叔的長子,你顧大哥。”
貞娘行了禮:“顧大哥好。”
顧大風局促的笑了笑:“我都是小時候見過,現在都是大姑娘了。”
“她前幾天才從宮裏出來,等過兩日得空了來我家喝酒,大家再聊聊,現下這位後生還生着病呢,趕緊下山吧。”
顧大風看他們:“你們不下山?”
“今日進山是為了采些藥草,還帶了幹糧現在還早呢,我和貞娘在山中轉轉再下去。”蘇三貴笑着同他們揮揮手。
秦翰連看着旁邊一臉擔憂看着他的小姑娘:“姑娘大恩改日秦某一定登門拜訪。”
貞娘趕緊擺擺手:“不用的,沒多大的事,你的傷趕緊叫大夫來瞧瞧,半邊蓮外敷只能一時壓制毒性,還需用生地、蒲公英、紫花地丁、黃岑一錢半,焦栀、川貝、丹皮、白芷一錢、生大黃兩錢、水牛角6錢加甘草用水煎服,一日三次,直至蛇毒全清。至于頭疾,公子可讓大夫先看着,改日我會再來為公子複診。”
“有勞了,改日再會。”秦翰連頭疼的緊,強打精神告了別,貞娘看着他的背影愣神。
“閨女……那個人是你在宮裏邊認識的?”蘇三貴想想那小夥子的樣貌氣度,這鄉野之間是萬萬出不了這般人物的。
“也不算認識,只是他在危難之時救過我的命,沒有他我早就化成白骨了。”不只是救命,也是他舉薦她進了禦藥局。之于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于她卻是潑天大幸。
“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之人,只是本來鄉間閑話便多,要是……對他,對你都不太好。”蘇三貴隐晦的說道。
“爹你放心吧,像秦公子這般的人物萬不會看上我這樣的。”他的良人該是當世公主,京城貴女,方才堪配。
蘇三貴動動嘴想說什麽,終歸長嘆一口氣:“先找藥草吧。”
現在處于夏末,林中藥草豐盛,貞娘采了許多金錢草、半邊蓮一類尋常藥物。這些藥草看似量多,曬幹之後也不過只是幾斤,貞娘一路走一路說到:“也不知道現在鎮上藥草是個什麽樣的價錢?”
“價錢多少倒也罷了,最擔心的還是藥鋪的不收,這些藥鋪都固定藥材來源。”蘇三貴有些擔心。
“終歸要試試,家裏的屋子逢着下雨的時候外邊下大雨,裏邊還要下小雨,雨過之後地上又潮,長期住下去對身體不好。總要把房子翻修翻修。”貞娘從回來就一直惦記着這件事。她都想好了,要是藥材這條路能走通,她就将自己那塊地種上藥材,也算有個穩定的進項。
“家裏還存着些銀子,要修房也是夠的,只是先前家中只有我和你娘,想着将就着住下,也就沒修。這秋天來了,多陰雨,等翻了年再把屋子翻翻。”蘇三貴也不是沒成算的人。
“原來是我想多了。”貞娘笑笑:“不過我喜歡藥草,我願意和它打交道,看着它從植物最後炮制成藥材我就打心底高興。”
“成。你就做你喜歡的事,這人吃五谷雜糧哪還有不生病的道理,藥鋪子裏邊不收,就放在家裏邊,村子裏正好沒個大夫,到時有個頭疼腦熱的要是能用上也算是積了福。”蘇三貴看着貞娘走到前邊:“裏邊是深山了,可別再往裏了。”
“那邊灌木下邊有桃柳藤,看起來有些年份了,我去采來。”貞娘回了她爹往那叢灌木走去。
蘇三貴跟着上前:“這葉子倒長得和山芋挺像的。”
“這可比山芋值錢多了。桃柳藤又名何首烏,以前宮裏專用此藥炮制藥丸,宮裏的太妃娘娘一日三丸,宮破之時她已是花甲之年,仍滿頭烏發,耳聰目明倒像三四十歲一般。”
“竟有如此奇效,那肯定能賣出價錢。”
“這株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我準備炮制了先讓你和我娘先用些。”貞娘說着順着藤蔓找尋何首烏的根。其根莖極長,需将大半叢灌木刨開,這是個力氣活,蘇三貴讓貞娘在旁邊看着,他開始挖。這不止需要力氣,還需要巧勁不能傷了藤,貞娘時不時的叫停,然後用手扒開藤上的泥土,接着挖下去。
辛苦是有回報的,接近一個時辰的刨挖,最後在溝底挖出兩支碩大的何首烏,周邊還生長着幾棵小的。
貞娘小心翼翼的用刀将兩棵快要長成人形的何首烏小心折下,然後将土壤埋好,明年秋末這幾棵小的又能收獲。
蘇三貴看着人形的何首烏啧啧稱奇:“這看起來倒像是人參娃娃,莫不是也能成精?”
貞娘笑了笑:“這可說不定,植物天生天養,長成這般形狀也算是成了精。這樣好的品相,宮裏也少見。”
有了收獲,時間也不早了,蘇三貴招呼貞娘:“咱們趕緊回吧,再晚些你娘要着急了。”
貞娘點點頭,又看了看四周,記下了這個地方,蘇三貴則趁着這時候将兩支何首烏細細的藏在藥草最底下:“這東西金貴,要是大剌剌的放在面上,萬一遇上壞心的,要增加許多麻煩。”
“我知道的,財不露白嘛。”貞娘認同的點點頭,父女兩背着藥草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貞娘久未勞作,才走出林子就覺得雙肩被磨得生疼,未免蘇三貴擔心,面上還要裝出平靜的樣子。走到村口,後背已經被汗水濕得透透。
村口她娘等了許久了,蘇三貴快步上前:“怎麽在這兒等着,風這麽大。”
“看你和貞娘挺久沒回來,想着在村口迎迎。”然後接過貞娘背上的背簍:“你爹真是半點不懂心疼人,你才回來哪裏能背這麽重的,肩膀勒疼了吧?”
蘇三貴還真沒有想到貞娘會背不動,一看老婆子譴責的眼神頓時結結巴巴:“我……我想着早點回來,沒想那麽多呢。”
貞娘趕緊說道:“其實背的不多,就是我背東西的時候少,今後背得多了,就好了,總不能一直不做事的。娘,我餓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貞娘說話方才将蘇三貴解救出來,一家三口往家裏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個老婦在叫罵:“蘇家的斷子絕孫……生兒子短命鬼,生個女兒小娼婦……”
蘇三貴背簍一放,沖上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天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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