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故人
從城隍廟回來,一家人都挺高興。
據那個王媒婆說看得非常準的天師說道,貞娘同秦翰連天作之合,宿世姻緣。今後成了家更是能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又給蘇三貴和蘇母看了面向,說是有後福,今後可以兒孫滿堂,當個富家翁。吉祥話誰不愛聽,管他說得真不真切,二老都被哄得眉開眼笑的。秦翰連也跟着高興得給了銀子。
蘇母還想攔着:“這不合适……”
“有什麽不合适的,大妹子,這一個女婿半個兒,秦公子願意花銀子,說明将二老放在心裏。你們不讓他花,這可就是還不當時一家人呢。”王媒婆趕緊幫着秦翰連說好話。
蘇母這才沒說話,城隍廟熱鬧,幾人逛了半下午,回去的時候王媒婆高興地和他們揮揮手,直叮囑秦翰連下定禮的時候只管找她。看着她這般熱情,蘇母和貞娘嘀咕:“這人不知道收了翰連多少銀子呢,這般殷勤。今後嫁進去了,你可得說說他,這手上不能太松了,這過日子又不是一朝一夕,今後還得置家業,這哪兒哪兒都需要錢……”
“娘,這還早着呢。”貞娘粉着臉,這婚期都還沒定下,不明白她娘怎麽就跳到婚後養孩子。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現在愁的就是女婿沒個正經營生,這坐吃山空怎麽行?”蘇母想想就發愁:“要不讓你爹教教他伺候地裏,他年輕,今後掙了錢,多買些地……”
貞娘搖搖頭:“公子怎麽能種地呢?”他那雙手是舞長劍挽大弓的:“娘你別擔心了,我倆今後肯定不會餓死。”她得抓緊掙錢了,不能讓公子去種地。
“不是……”蘇母還想說什麽,外邊蘇三貴說道:“到家了,你們娘倆在車裏說什麽呢?”
兩人一路說話沒發覺馬車停了下來,聽見蘇父喊連忙下了車。
“天也晚了,就不多留你們了,貞娘送送翰連。”蘇三貴說着讓女兒和準女婿有相處機會。
“公子,我到前邊等着。”秦禮很識相的騰出地方。
秦翰連和貞娘慢慢走着,兩人沉默着,走到村口秦翰連停下來:“貞娘,我不會讓你受苦的,我都想好了,過兩日等人來了,我就有營生了。”
貞娘一聽就知道秦翰連聽見她娘說的話了:“公子別介意,我娘她沒有別的意思,她就是……”
秦翰連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我都知道的。你放心,你願意嫁我就是天大的福分,我不會讓你為過日子操心的。”
“公子我會醫術,我也能養家的。”貞娘趕緊說道,說完又紅了臉。
秦翰連強忍着才沒有撫上她粉嫩的小臉:“可是我希望你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不要那麽辛苦,養家就該讓男人來。”
“不辛苦的,我喜歡醫術。我本想開了春就把後邊的山地盤下來,都種上藥草……”貞娘說起藥草眼睛泛着光。
“好呀,到時候,我幫你鋤地。等今後滿山都種上藥草的時候,咱們就告訴孩子,這些都是他爹和他娘一起種的。”秦翰連想着以後。
“什麽孩子……還早呢。”
秦翰連聽見了:“好想快一些到明年。我走了,你回吧,明天還要去出診。明日我讓秦禮到醫館來接你。”
“嗯,公子回去早些休息。”貞娘揮手道別。
“別叫我公子了,叫我玉樓可好?”
“玉樓,明日再會。”
“再會。”
第二日一早秦翰連想着無事,就先去幫貞娘瞧瞧後山的地,他手裏有銀子,覺得合适到可以買下來。
山地上邊雜草叢生,他同秦禮進了山。山中有一顆栗子樹,地上掉落好些板栗,秦禮撿了一小背簍,回到家中木大娘拿了做了許多板栗糕。
秦翰連想着蘇家二老這個年歲,吃些這種酸軟的糕點倒是合适,差秦禮給送些去。
秦禮送完東西,提着蘇家回贈的小籃子雞蛋,從村子裏往外走,剛走到轉角處就聽見大槐樹下,一群婦人在說話,他正想着繞道,就聽到貞娘的名字。
說話的正是田嫂子,她嘴角傷還沒好,正眉飛色舞的說貞娘同秦翰連行了茍且之事。說得有眉有眼的,感覺跟真事兒一樣。
“我今早出門才瞧見貞娘,那樣子可不像破了身的,田家的可不要污蔑人。”說話的是村裏接生婆趙婆子,她見得姑娘多了,看這方面看得極準。
田嫂子還不服氣:“身子沒破,髒事兒做沒做可就不知曉了……”一說話又扯到嘴角傷口,生疼生疼。
旁的人笑她:“你可積些口德吧,小心下次再讓人給打了。”
田嫂子站起來:“我怕什麽,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呢……”話還沒說完,膝間一軟,跪倒在地,嘴磕到地上的尖石,血都止不住。
旁的人吓着了,一個也沒敢去扶她,生怕被她賴上。田嫂子疼了老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
秦禮看着摔倒的田嫂子,冷嗤一聲,悄悄的走了另外一條路。
回到桃源村,秦翰連在院中帶着團團,她最近老想着站起來走,偏生又走不穩,木大娘年紀大了,帶她很是費力,秦翰連有空閑都會自己帶她,看見秦禮回來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
“中間有事耽擱了。”秦禮一臉不高興。
“怎麽了,誰還給你氣受了不成?”秦翰連看着他板着的臉。
“你是不知道,村裏便那些長舌婦,在那兒編排你和蘇姑娘,話說得可難聽了。”收拾了人,秦禮仍覺得意難平。
“誰又在嚼舌根子?”秦翰連陡然冷了臉色。
“好像是什麽田家的……”
“是她呀。”他還沒收拾她,她倒是自己開始蹦跶:“你過來,今晚這麽辦……”
貞娘今日又去了城裏,這是這個月最後一次了。看診大半天,貞娘揉揉酸軟的腰肢,趙憐柔給她遞了杯茶:“這個看完,這個月就算是了了,你也能休息幾日。”
“下月您就不必跟着我一起了,您懷着身子本就辛苦還要跟着我跑來跑去。”貞娘喝下一口茶,看見趙憐柔臉上的倦色。
“那我可就清閑了。”趙憐柔笑笑,開始給她講這最後一家:“這家是個田舍郎,家中就是田地多夫人死得早,才娶了繼室。這家不像那些風雅的文人之家,院中還種着些菜。這個夫人我也只見過一次,不過二十來歲……”趙憐柔小聲說道:“比那老爺小了十來歲,老夫少妻呢。”
貞娘聽着八卦和趙憐柔進了府,小丫鬟帶着她們去了內室:“夫人,請平安脈的大夫來了。”
“讓她們進來吧。”
咦,這聲音有些熟。貞娘還未想起是誰,小丫鬟掀了簾子讓她們進去。
坐在桌邊做衣裳的人擡起頭:“貞娘……”
“秋檀……”這家的夫人,正是同她一同出宮的秋檀。
“快去拿茶來,前兩日老爺不是帶回來玫瑰蜜嗎,沏兩杯來。”秋檀吩咐小丫鬟。
“沒想到還能再見着你。”秋檀變了樣子看起來比以前活潑了許多。
“先前你出門子,我都沒能恭賀,現在見了少不得說聲恭喜。”貞娘坐下來。
“我那哪兒是出門子……”說着看向旁邊趙憐柔:“這位夫人外間喝茶吧,我同貞娘說說話。”
趙憐柔識趣的走到外間,小丫鬟送來茶水,秋檀這才坐下來,揮手讓小丫鬟下去:“嘗嘗這蜜水,說是從外邊運進來的,很是稀奇。”
貞娘順勢抿了一口,滿口都是玫瑰香氣,倒是不錯:“你看起來比以前更漂亮了些。”貞娘打量着她。
“真的嗎?”秋檀說着撫上臉:“想必是用的脂粉好些,看起來多了幾分顏色。”
貞娘看了看:“脂粉倒也罷了,只是看你這神色比以前看着都好了許多。”
“先前我才回到家,連同爹娘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嫂子匆匆押着嫁了進來。兩眼一抹黑,真以為今後是到了地獄,沒成想掉進了福窩。老爺待我極好,先前那二十幾年倒真好像是噩夢一場,如今夢醒來,又開始新的生活。還是要感謝你,若非當初你救了我,我又怎麽能過上現下的好日子。”秋檀帶着平和的笑,與原來怨天尤人确實不同了。
“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的,心境開闊于身體都很好。我既是來請平安脈的,還是先将事情做了來。先把手伸出來把把脈吧。”貞娘惦記着還要去秦翰連家中針灸,不能耽誤太久。
秋檀伸出手來,貞娘細細的診脈,面上倒是不顯露,只将脈象記在心底。貞娘才将手放下,秋檀就急吼吼的問道:“我身子如何?”
“寒氣瘀滞,氣血兩虧,身子底子很弱。”貞娘也沒瞞她。
“那你說說我該怎麽調理?”秋檀拉着她的手問道。
“我只管把脈的,不開方子,後邊我把脈案交給鄭夫人,她會給你開方子。”貞娘收拾着東西。
“可旁的人我都信不過,我就信你一個人,你開的方子,我吃着都覺得安心。”秋檀看着她。
“鄭夫人行醫二十餘載,比我更為精湛些。況且她為人良善,開的方子不會有問題。你我都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當知道這後宅之中兇險萬分,我一旦給你開了方子,後邊就會不能避免的開別的方子。越陷越深,今後想脫身也就難了,就當你我相識一場,你也體諒我一些。”貞娘将其中道理都說給秋檀。
“倒是我糊塗了,難為了你。我也是着急,現在我是別無所求了,就盼着能給老爺生個孩子,不忌男女終歸是膝下沒那麽凄涼。不瞞你說,原配生的那個大公子,二十幾歲了,孩子還沒一個,成日就在外頭睡那些粉頭,少夫人壓根兒不讓他近身,老爺想着就頭疼。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半點不聽。要是我有了孩子,府裏添丁,老爺說不定能高興些。”秋檀帶着向往。
貞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你只管放心,你的身子好好調養,今後也是能有孕的。今日天晚了,我還有旁的事情,就不多聊了。”
“那成,下次再說吧。我送送你。”秋檀起身送她出門。
走到大門口遇上了那位大少爺,滿身脂粉氣,看見秋檀倒像是沒見着,招呼也沒一聲就進了屋,不多時裏屋傳來叫罵聲。
貞娘不便多待同趙憐柔一起出了府。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小天使們,今天耽誤了,明天照例六點前,再次抱歉,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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