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雪蓮花
貞娘有些愣神恍惚間竟覺得好像是在夢中:“公子……”
秦翰連大步進到屋裏,微涼的手撫上貞娘的臉頰:“我回來了。”
貞娘淚珠滑落,正想說些什麽,門外傳來秦禮的大嗓門:“少爺,少爺,少夫人……”跑進來的腳步頓在門口。
“你想說什麽?”秦翰連笑得非常‘溫和’的看着他。
“我想說少夫人不在家。”現在看來沒有說的必要了,少爺的眼神好吓人,我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我知道了。”秦翰連語音輕柔:“昨天看的那冊書我覺得極好,你去抄上一冊,我年節的時候燒給父親看看。”
“啊,那可是……”
“什麽?”秦翰連看他的眼神更加溫柔。
“是。”那一冊書厚三寸有餘,字又小,一天天就抄書也要抄到過年,他又不喜歡寫字,将軍也不愛看書啊!燒給他他也很頭疼吧。
“聽清楚了還不去抄,怎麽?還想多抄幾遍?”
秦禮一下就蹿不見了,先前久別重逢的氛圍一下打破,貞娘抿唇笑着看秦翰連:“兩個月沒見秦禮倒好像長高了些。”
“光長個頭不長腦子,一天天的像猴子似的,真是讓人頭疼。”秦翰連伸手扶額。
“公子的手怎麽了,紅紅腫腫的。”貞娘一下看見他的手,骨節上邊全是紅的,原本如玉的雙手竟像是胡蘿蔔一般。
“蜀地下了雪,生了凍瘡,沒事兒的,春天來的時候就會好了。”秦翰連不在意的縮回手。
“怎麽會沒事,這東西長了會留根兒的,要是不治好,明年還會再長。我在你包裹裏邊放了護手的藥膏公子怎麽沒用?”貞娘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秦翰連沒好意思說,那藥油一股芍藥花香,上次被空青嘲笑了一次就一直放着沒再用。
貞娘握住他的手,順着血脈一點點的揉搓開來,手上溫度慢慢升高,開始微微發癢,癢意從指間蔓延到心底,秦翰連晃神之間将貞娘的手包在自己掌中,手中觸感柔滑,相似觸到一團暖玉。
“公子……怎麽了?”貞娘猝不及防被握住手。
“有些……癢。”秦翰連小聲說道。
“凍瘡是這樣的,暖和一些就會發癢,等我将血脈揉順,再輔以紫蘇膏,塗抹數日就能好了。”貞娘說着想要縮回手,接着給他揉搓,秦翰連卻握着她的手沒放開。
“給你寫的信都收到了嗎?”
貞娘抽了兩次秦翰連依舊虛虛的握住她的手,她沒法抽回,只能紅着臉任由他握着:“都收到的。”
“那你一次都沒有給我回信。”秦翰連委屈巴巴地說道。大手稍微用了一些力握了握貞娘的手掌。
貞娘受了力,指尖刮過掌心連忙将手攤開,秦翰連順勢握住十指相扣,貞娘臉更紅了,回道:“我走到一個地方都想着要是你在,可以給你說些什麽,每每下筆卻又覺得,這些話說出來公子是不是會覺得我小家子氣,只能将信件又收起來。”
“我怎麽會這樣想,我巴不得能聽貞娘說所有的趣事。那些信件在哪兒,我想看看。”秦翰連說着就要起身。
“都在家裏呢……”貞娘話還未說完,一個人走進來,劈手攔開秦翰連的手:“你個登徒子,別以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随便吃我姐的豆腐!”空青就知道他會對姐姐有不軌,趕緊趕過來,還是錯過了,哼!
“空青,不可以沒禮貌!”貞娘拍了弟弟一下,又拉過他的手:“你的手倒好像沒有生凍瘡。”
空青一下得意了:“我可不像某些人聞見護手的膏藥帶着香氣就覺得不好意思用,将姐姐一番好心白白抛在一旁。”
一句話一拉一踩,秦翰連吓得臉色都變了:“我沒有扔掉,我有好好的放起來。”
“說到底你就還是沒用。”貞娘心底發悶,她那個藥膏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錯了。”秦翰連果斷認錯。說話間就看着小舅子,白救你小子了,要不你嘲笑我帶着一身花香娘氣,我能不擦。
秦翰連一認錯,貞娘就開始不忍心:“也是我考慮得不周到,護手藥膏帶着香氣确實是女兒心思了些,待會兒我去拿紫蘇膏過來,公子可別再不用了。”
“你放心,我肯定用,你別生我氣。”秦翰連說着眼睛專注的看着她。
貞娘瞧着他:“我沒有生氣的,你回來肯定累了,先洗漱洗漱,衣裳被褥我都是拿爐子暖過,晚間的時候我再來看你。”
秦翰連還想說什麽,空青拉着他姐就走出了門,順帶回首沖他露出燦爛的笑。
秦翰連:久別重逢還沒和媳婦兒說上兩句話,一個兩個就來棒打鴛鴦,真的每天都想暴打我的小舅子一頓。
貞娘同空青走出了屋子這才說道:“你別老針對公子,他對我挺好的。”
空青悶悶的說道:“我知道,我就是心裏不舒服。姐姐明明是我一個人的姐姐,現在沒多少時候就要變成別人家的了,我看見他就生氣。”
“傻話!”貞娘敲了弟弟一記:“難不成我嫁人了你就不認我了?”
“怎麽會?”空青連忙說道:“不管姐姐在哪兒,成了什麽人,都是我姐姐。”
“那不就成了。公子是個極好的人,嫁了他原是我高攀了,況兩家隔得這般進,我出嫁之後也能時時回家的。別再跟他鬧了,你們倆每次争起來我都挺為難的。”貞娘裝了一下可憐。
“姐,你別為難,我今後……我盡量不和他鬧騰了。”空青下了挺大的決心。
“那就好。你剛剛說公子救了你的命,怎麽回事兒?”
“上個月去蜀地的時候,我想着你有次念叨過雪山上邊的雪蓮花,我就說去碰碰運氣。我們運氣好,采摘了好幾朵,最漂亮的那朵,生在山尖上,他……說那個太危險,不讓我去采,我沒聽他的,晚上的時候偷偷上去,誰知道那雪一大塊一大塊的往下砸……他悄悄跟着我,在我差點兒被雪埋了的時候把我拽了出去。”空青說得輕巧,但貞娘覺得當時情景必定比他說得兇險萬分。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死物哪有活人重要。你總得為我和爹娘想想,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可再也受不住了。”貞娘看着弟弟的臉,風吹日曬臉上有些幹結。
“他也是這樣說得,我下次不會了。”空青撓撓頭:“可惜了那朵最漂亮的沒采到,我們采到的那幾朵都長得像包菜似的。白瞎了雪蓮花這麽好聽的名字。”
“長相怎麽樣不重要,藥用效果極好呢。走趕緊進屋讓我瞧瞧。”
瞧着貞娘這般高興,空青也跟着開心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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