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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卿子揚成日變着花樣做小食, 生怕不能因外部力量為自己加分,但他的追求進度似乎十年如一日,完全停滞。
蘇杭對他所做的小食鮮少置評,最多不過兩三句誇贊, 說的是平靜坦然, 看不出絲毫驚喜。
卿子揚不得個中緣由, 也只能挖空了心思讨好。日子也便一天天的過去,他好不容易摸到了渡劫期的門檻,轉眼已是四年後。
聽到二人出關的小道消息,聞宗大清早就在門口等着, 待到二人出關,率先踏出大門的卿子揚, 當頭被禮炮轟了個正着。
他黑着臉,一邊扯落頭上殘留的碎屑, 一邊瞪向身側故作無辜的好兄弟:“給你臉了是不是?”
聞宗一手抱着炮仗, 也沒覺着冒犯,反而嬉皮笑臉地湊上前, 似欠揍又像關心:“那誰知道你倆這一閉關就是四年啊,我可想死你了, 沒有你的日子學堂都失了不少樂趣, 咳咳……今年及冠禮我替你安排!”
“滾滾滾。”卿子揚一手拂開聞宗湊近的臉,而後轉過身去, 俨然換上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 細細打量随後出關的蘇杭。
四年的時光, 讓少年身形更加出挑, 一襲素衣也被穿得是光彩奪目, 自然是讓人看了挪不開眼。
卿子揚眼尖, 從蘇杭的肩上尋到一處碎屑,可伸出的手指還未能碰到,就率先被人打了一巴掌,不輕不重的,像在警告。
被如此對待,卿子揚的臉上沒有半分惱意,甚至嘴角的笑容也仍未撤去,嘴裏跟含了塊蜜餞似的,只曉得哄人去了。
“瞧這小子弄的陣仗,還弄髒你衣服了,等晚上我給你洗幹淨便是,別生氣。”
甫一聽見此言,聞宗着實驚得連眼珠子都快給瞪出來了,他何曾見過卿子揚這般受氣包的模樣,一時不住地擠眉弄眼,眼睛發酸。
偏偏面前兩人沒有任何異樣,仿佛卿子揚所說并非什麽驚世言論,看得聞宗一愣一愣的。但到此時,他如何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自覺別扭,忍不住低咳一聲:“你們閉關太久可能不清楚,仙尊外出雲游遙遙無期,這次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回來。大師兄監課,長老們是一個比一個嚴,測驗不合格的直接重修,許多弟子都受不住了。”
“雲游?”蘇杭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總算開了金口。他的嗓音消去青澀,已帶有前世的微涼感,讓人一聽便生出娓娓道來之感。他從腦袋裏尋到記憶,不禁皺起眉頭,“你是說師尊四年未歸?”
閉關前日,溥先曾告訴他自己的計劃,似乎是要前去邊境探查妖獸的狀況。可哪怕問題再棘手,也應當不會杳無音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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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宗點頭,上前一步,想要幫着自家兄弟讨好讨好,于是谄媚道:“可不是嗎,一次未歸。”
蘇杭臉色微變,不知在腦海中幻想了什麽險境,一時間連身旁的卿子揚都忘記,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便匆匆離去,徒留剩下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茫然無措。
“這……”聞宗指了指蘇杭快步離去的背影,頗有些詫異地朝卿子揚望去,誰知這大兄弟臉上竟端着一副見怪不怪的苦悶表情。
聞宗挑眉,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最後将手搭在卿子揚的肩上,誇張不已:“難不成你倆那四年前的矛盾還未解決?”
卿子揚也不接話,只是搖了搖頭,将聞宗的手從自己肩上取下後才道:“也虧得你将這事惦記這麽久,走了。”
“去哪兒?”聞宗連忙跟上去,東阻西攔地總算是把人攔住,“我說你都被壓榨四年了,成天練功研學真學傻了嗎?這可是四年,不是四天,四個月,肯定饞酒了吧?今個兒兄弟我就帶你好好放松放松。”
饞酒倒也不至于,不過卿子揚心頭郁結無處抒發,一時間也沒找到個合理的理由拒絕,于是半推半就地随人去了。
誰知聞宗大膽,無視門規,直接給人帶到了花樓。卿子揚扒着門口死活不肯進去,将自己眼中的嫌棄展現得淋漓盡致:“要進你進,這破地方我才沒興趣。”
“哎,我這不是聽說風雲樓裏出了位花魁,想一睹風采嗎,有什麽煩心事不能一只曲兒解決的?”
任憑他如何勸說,卿子揚就是不肯,最後甚至有翻臉的征兆,聞宗這才妥協:“行,我今天就只陪你喝酒,說好了,不醉不歸!”
最後兩人入了酒樓,聞宗看出卿子揚的郁悶,難得闊氣一把,開了間雅室。店家上道,尋出上好的酒給貴客品嘗。
卿子揚心裏不舒坦,酒也喝得沒滋沒味,任它是好酒,也仿佛苦酒入喉,燒心得很。
“說來聽聽,有什麽煩心事能讓你這個少爺借酒消愁的?”聞宗取過酒壇,給自己滿上,接着主動湊上前碰了碰卿子揚的酒碗。
酒液清澈,在碗中旋轉游蕩,始終無法保持平靜。卿子揚看上幾眼,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良久,才扶額嘆息一聲,低聲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穿雲門。
大門被用力推開,原本尚在書桌前的栾肅霎時起身,眼眸似有驚喜:“師弟,你出關了?”
蘇杭只輕點頭,連寒暄也不曾,單刀直入:“大師兄,四年間,你有無收到師尊的傳訊。”
“我正要同你說此事。”栾肅本想招呼人坐下,但見蘇杭一臉嚴肅的模樣,也不敢大意,如數托出,“四年前,仙尊托我代理門內事務,卻未曾告知我他的去向,四年來毫無音訊,我私下找尋無果,不敢聲張,便只能對外宣傳師尊雲游。我知師尊絕非無故出游,若有急事也定會傳訊于我,但難免有些擔心。師弟,師尊可有告知你他去往何處?”
蘇杭的臉色愈發難看,事到如今,也顧不得其他,快聲開口:“師尊曾說,他想去邊境查探幻境紫金狼一事的真相。我原以為他會盡快歸來,不想直到現在也未有結果,方才我給師尊傳訊,也未能有答複。師兄,我懷疑師尊是被什麽事情牽制住,亦或者……是出了什麽事。”
聽罷,栾肅的表情與蘇杭如出一轍,但他年長幾歲,難免穩重更多:“聽聞近年來,邊境妖獸出沒衆多,四處傷人,甚至有流竄到大陸的趨勢,也許是師尊有事耽擱,這才沒來得及回信。”
“別擔心,如今既然你出關,門內事務便可代理,我準備前往邊境一趟,尋回師尊。”
邊境兇險,蘇杭不太認同他這番冒險舉動,說着就想搖頭,但栾肅及時制止了他。
“沒有人比我更合适,你明白的。魔界蠢蠢欲動,此番妖獸作亂,師弟,穿雲門需要你。”栾肅的眼眸中盛着真誠,又夾雜着不容拒絕的命令感,但蘇杭不覺得膈應,只剩下擔憂。
擔憂栾肅會不會像師尊那般一去不複返,蘇杭心裏極為糾結。可就像對方所言,穿雲門有他坐鎮,暫時可保太平,尋師尊這件事,的确沒有人比栾肅更合适了。
……
送走師兄,蘇杭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庭院,好半晌才想起被自己遺忘的卿子揚。
肩上的擔子陡然加重,但他沒有一日忘記自己重生的真正目的。東尋西找不見蹤影,蘇杭只好逮了個掃地的小弟子,未免讓自己顯得表情兇狠,他勾起唇角,淺笑着詢問卿子揚的去處。
“回師兄,我也不知卿師兄的真實去處,不過方才好像聽見聞師兄說什麽花樓,什麽不醉不歸的,大約是去往街上了罷。”
蘇杭的笑意僵在嘴角,很用力才克制住的嗓音,自取其辱般近乎難堪地重複:“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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