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五宗考核
黑衣少年背對着任平生,她看不見對方的面容,只聽見少年的聲音冷而韌,似碎裂的冰棱順着流泉蜿蜒而下。
“我要買一把刀。”
黑衣少年如此說:“一把能參加五宗考核武試的刀。”
老板愣了下:“你是武修?武修不都拿武器當命根子嗎?哪有考核前臨時來買武器的。”
人家是臨陣磨槍,這少年倒好,臨陣買刀。
老板言罷,倒也沒多說什麽,而是道:“我這裏都是真材實料的武器,連上品靈器也有,定是能讓你參加考核的。”
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黑衣少年一番:“以你的身高,這把烈風刀很适合你,刀長二尺一寸,重十三斤四兩,是難得一見的中品靈兵,只需一千三百靈石——”
“不必了。”黑衣少年打斷他,指着櫃臺的方向,“我要買那個。”
老板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表情開始迷惑:“那是符紙,你不是要買刀嗎?”
黑衣少年點點頭,認真道:“你們店裏從三天前開始做促銷,買任意靈器,送一把武器,我就買符紙。”
老板愣神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少年要的刀,是促銷的贈品。
而少年所指的那打符紙,有一部分染上了髒污,只能低價售賣,故而是店裏賣的最便宜的靈器。
合着他在店裏杵了半個時辰,是在觀察哪個最低價啊。
老板嘴角直抽:“……可那些贈品都是凡鐵,如何能跟靈兵相提并論。”
黑衣少年眉宇淩厲,并不為所動,只是道:“對我來說,凡鐵已經足夠。”
任平生在一旁喝着酸梅湯,在聽見這句話時,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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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有個朋友也這麽說過。
——“他們的劍太軟弱,我用凡鐵就已足夠。”
老板耷拉着嘴角,十分不耐煩地遞給黑衣少年最後一打被污染的符紙。
任平生眉頭微動,敏銳地察覺到符紙被污染的地方,有極其細微的詭異波動。
她意識到了什麽,連忙上前幾步,趕在黑衣少年接過符紙之前攔住:“道友,這符紙你我對半付賬,我拿符紙,你拿刀,如何?”
黑衣少年清冽的眉宇微皺,他有一雙過于黑沉的眼瞳,盯着人看時,像個漩渦。
任平生:“你一人買也是買,這符紙于你無用,于我卻有大用,能夠減小開支,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減少開支這四個字,黑衣少年眉眼瞬間舒展開,他果斷點頭:“成交。”
老板在旁邊聽他們旁若無人的合計湊單,都生出了些無奈:“這位小友買這污染的符紙有何大用?”
任平生微微一笑:“參加五宗考核。”
老板:“……”
他看看任平生,又看看黑衣少年,心道今年五宗考核前來渾水摸魚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前有少年臨陣買刀,後有少女臨陣買符紙。
老板連連搖頭:“這年頭居然還有符修,甚至還想用符箓來過五宗考核,當真離奇。”
誰不知道,符道早兩百年前就被仙道八門除名,如今就連在輔道中的地位也越來越低。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符道雞肋,厲害的符師又太少。
久而久之,自然無人願意修符道。
任平生眉眼微彎,随口道:“臨陣抱佛腳,重在參與,給自己找個心理安慰,再說了,萬一我能修成符道大師呢。”
符紙到手,那股奇異又微弱的波動感覺更明顯了。
任平生不動聲色,将符紙收好後,和心滿意足抱着凡鐵長刀的黑衣少年一同出了店。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開口:
“在下任平生。”
“傅離軻。”
兩人同時開口後,又同時詭異地沉默一瞬。
任平生望着傅離軻懷中抱着的凡鐵長刀,傅離軻想到了任平生買的被污染了的符紙,表情都有些微妙。
任平生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目的達到了,那傅道友,你我就此別過吧,預祝傅道友順利通過五宗考核。”
只是別抽簽分組時可別抽到他了,敢用凡鐵對靈兵的少年人。
傅離軻冷淡道:“告辭。”
他在心裏默默添了句,只要不抽到和你一組就沒問題,離譜到拿着被污染了幾乎沒有用處的符紙去參加考核的怪人。
兩人向彼此微微颔首,各自別過,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們想的是再也別見了。
……
回到家中,任平生拿出這打被污染的符紙。
不過是最低品質的草木紙,泛着枯黃的色澤,給人感覺哪怕是用品質稍好一點的墨,這種符紙都受不住。
任平生在意的并不是這打低品階符紙,而是将符紙半邊盡數染黑的污漬。
肉眼無法看出污漬的端倪,任平生調動了靈力,将其覆蓋雙眼後,才看清污漬中确實有着銀色碎星光點。
任平生将符紙貼近鼻端,輕嗅幾下,雙目亮了起來。
是帶着酸澀的清苦味。
“倒黴了大半輩子,難不成現在轉運了?”
任平生低聲念叨着,将被污染的所有符紙都放在水中浸濕,直到草木質地的紙張被泡得散開。
這時,任平生指尖點燃一簇冷火,十分有耐心地将一盆水緩緩燒幹。待到草木紙徹底消融,只餘一坨烏黑的雜質時,任平生才停下手中動作,轉而将一滴晶亮的油脂滴入其中。
烏黑的雜質和油脂相融,緩緩溶解開,變成了質地略為粘稠的液體。
任平生小心翼翼将液體倒入玉瓶中,一打符紙也只提煉出了手指長度的玉瓶不到四分之一的分量。
沉星木。
生長條件極為苛刻的一種靈植,也是每個符師夢寐以求的墨水原料。
用沉星墨書寫出的符紙,能夠極大的延長靈力的存續時間。
對于任平生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這一小瓶沉星墨,在關鍵時刻足以扭轉乾坤。
沉星木通常都生長于靈氣極度濃郁之地,唯有同時是妖族和靈族的埋骨之地,才能生長出沉星木。
末法時代,靈族因靈氣的枯竭而極速衰弱,幾乎全族滅絕。失去了靈力的靈族,哪怕是埋骨之地,也無法生長出沉星木。
當年,一瓶沉星墨能引得一衆大能符師争相搶奪,傾家蕩産。
如今,得來卻這般容易。
任平生望着瓶中不到一個指節高的墨水,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千年後,沒有當年那些老對手們,還真有些寂寞。
……
翌日一早,五宗考核。
任平生站在天衍的隊伍中,和站在自己前方的人四目相對,無言道:“傅道友,好巧,又見面了,你也考天衍啊。”
她心裏想的是,你怎麽也考天衍啊。
武修不應該去北塵嗎。
傅離軻默默移開視線,鎮定道:“衆生萬物,皆天衍之。這天下之巅,誰能不心生向往。”
任平生直覺他這是找了個借口。
但她也沒戳穿,畢竟和傅離軻只是一面之緣。
今日五宗考核,分明五宗都有開設相應的靈脈測驗點,卻唯獨天衍的隊伍排起了長龍,一道隊伍略顯不夠,中間還折了三道彎。
排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好奇這次報考天衍的人為何如此之多。
“這位道友說得好啊,天衍萬物,一個宗門敢以天衍二字為名,可見氣魄不凡。”
水墨色燙金的折扇一展,人群中傳來清朗的少年音。
任平生循聲望去,看到自己隔壁,站着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
他許是來得晚了些,排隊排在折了第二道彎的地方,跟任平生正好站在同排。
錦衣少年沖任平生微微一笑,桃花眼下綴着淚痣,讓他看上去顯得……不太正經。
“三百年前,明燭老祖的洞府現世,開啓複蘇時代。
第一個發現她洞府的人,秉承明燭老祖的遺志,将她所撰仙道八門共三十多本各類著作盡數無償傳播開來,真正實現了修行無門檻。
按明燭老祖的說法,凡有天賦者,皆可自行閱讀《煉氣綱要》自行修煉,走上仙途。
而《煉氣綱要》的卷首便寫着——衆生萬物,皆天衍之。
為悼念明燭老祖的大義之舉,複蘇時代後的第一個修仙宗門,便定名為天衍。”
任平生睫羽阖動,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和天衍竟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錦衣少年的這番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有人奇道:“這位道友聽上去對上古史頗為精通。”
聞言,錦衣少年将折扇一手,略一拱手道:“在下太史寧。”
衆人了然:“原來是號稱修真界活史書太史家的小公子。”
太史寧笑起來眼眸明亮,見衆人都對他所說之事感興趣,便說的更加起勁。
“洞府現世後,明燭老祖的功法一分為三,歸于天下三宗。
但三宗之中,北塵的北帝百年前沖擊道成歸失敗,直接閉了生死關,如今生死不知。
歸元的道尊經歷了那位的叛宗,早已心灰意冷,立誓此生不再收徒。
如此一來,若想要獲得明燭老祖真正的傳承,唯一的希望便落在了天衍的雲微前輩身上。”
太史寧輕搖折扇,緩緩道:“雲微前輩當年立誓,此生只收四徒。
如今她已有三徒,僅剩的關門弟子之位,可謂是舉世矚目。今日考核天衍之人異常之多,只怕就因為此事。”
尚不明情況的人們聞言,呼吸急促起來。
那可是明燭老祖的傳承。
放眼整個修真界,誰不想要?
任平生表情有些微妙。
她開始思考,如果方才太史寧所說為真,那她和雲微究竟誰為師誰為徒,還真說不準。
她表情的異樣被察覺,太史寧揚眉:“道友有何見解?”
任平生略微一笑,神秘道:“今日報考天衍人數衆多,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太史寧:“請道友賜教。”
任平生笑意狡黠:“今日報考天衍人數異常,沒有紫薇垣預言的原因,我是不信的。”
天降紫微星,将歸于天衍。
無論是想知道紫微星是誰的,還是抱着一線希望想成為紫微星的,應該都已經彙集到天衍了。
她一句話,攪亂了一池渾水。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瞬,人群才再度熱烈起來。
有人小聲開口:“我是不敢妄想紫微星之尊的,不過是尋常地參加五宗考核罷了。
五宗考核無論文試武試都是出了名的難如登天,我有自知之明,能入天衍當個外門弟子也是好的。”
“就是啊,這預言中承天命之人,我們哪敢肖想。”
任平生看着衆人各有心思的神情,只是笑笑,沒再接話。
她看着天衍靈脈測試點的長龍,心生感慨。
放眼望去三千衆,不知多少是卧底。
就連她自己都是。
此時空氣中傳來極度隐秘的波動,一閃而逝,幾乎無人察覺。
任平生十分同情地想着,雲涯子掌門,辛苦了。
剛才那句攪混水的話,便算作她對救命之恩的一點報答吧。
……
此時,天衍太華峰上,水鏡中倒映出任平生的側臉。
雲涯子撫掌笑道:“好,幹得好!”
方才任平生那句突然之言,毫無防備地敲在了每個人的神經上。
有些人異樣的反應,他們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到,但是在水鏡中卻一覽無餘。
雲涯子當即吩咐下去,叫人重點關照哪些人。
交代完事情,雲涯子回屋,對雲微感慨萬千:“若非她紫府靈脈有損,當真會是我天衍首徒的最佳人選。盡管她不知水鏡的存在,卻也誤打誤撞地幫了我們一把。”
雲微斜坐在榻上,若有所思道:“你怎知她不知道水鏡的存在?”
雲涯子:“……”
他詭異地沉默一瞬,無語道:“師姐,我知她得你喜愛,但也不用誇贊到這個地步吧。我一大乘境修士施展的水鏡,她如今修為幾近于無,怎會察覺得到。”
雲微目不轉睛地看着水鏡中任平生毫無漏洞的模樣,淡聲道:“直覺。”
雲涯子簡直不想理她。
“師弟,我們打個賭吧。”
雲微雙眼微眯,一派閑适的模樣。
雲涯子:“賭什麽?”
“賭她是第幾名。”
雲涯子聽得直搖頭,咂舌道:“文武試的前百之人才能入內門,前十名才有名次,師姐你總得考慮一下她如今還重傷未愈的實際情況吧。”
雲微輕笑一聲:“可我覺得,她會是第一。”
雲涯子:“這般确信?”
雲微擡手,将西瓜皮扔進竹簍裏,慵聲道:“若是我輸了,我便去北塵跟淩珑道歉。”
雲涯子倒吸一口涼氣:“賭這麽大啊。”
雲微輕揚眉。
就賭這麽大。
她心中有種莫名的直覺。
這個女孩兒,會是第一。
……
廣場中的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已呈現在各大宗門的主事者手裏。
只是不時傳來驚呼或是唏噓。
五個靈脈測驗點前,各色的光芒不時亮起。
太史寧搖着扇子,嘆道:“品質、屬性、寬度,簡單一測,便能決斷修士的一生。
一個天字,便當真如同登天。如此簡單,如此殘忍。”
一旁有人問道:“敢問太史公子,天衍歷代入宗考核中,出過幾個天字牌?”
太史寧十分肯定:“天衍共出過十三個天字牌,但天字一品僅出過兩人——”
他話音未落,就見前方人群寂靜一瞬,刺目的雷光閃過。
天衍測驗點前,主事者顫抖着聲音報出:“傅離軻,靈脈屬雷,品質天字,寬度二品,合天字二品。”
主事者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傅離軻的眼神就像撿到了寶一樣。
“時隔十年,天衍又要有天字牌出現了嗎。”
傅離軻倒是寵辱不驚,沖主事者微微颔首後,接過刻有“天”字的身份玉牌,離開了長隊,絲毫不顧及旁人或豔羨或嫉恨的眼光。
就連其他幾宗都對天衍表示了羨慕:“徐主事,看來貴宗今年人才濟濟啊。”
徐主事手底下測出一個天字品,心裏高興得很,樂呵呵道:“今年重霄會榜首,我雲州當仁不讓啊。”
另外四宗主事在內心腹诽,徐胖子你說的倒好聽,雲州當仁不讓,是你們天衍當仁不讓吧。
想雖這麽想,但天字品可遇不可求,他們也只能在心裏嘆氣,羨慕不已。
傅離軻之後沒幾個,就到了任平生。
測驗靈脈之物是一汪澄澈的清水。
任平生将手緩緩探入其中,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将她寸寸包裹。
很快,體內靈氣和水融為一體。
原本清澈的水面,開始有火紅之色浮現。
徐主事捋須道:“看來小友靈脈屬火。”
靈脈屬火這件事,任平生早就發現了。
這具身體和一千年前她的本體非常相似。
同樣是火屬靈脈,先天靈脈就無比寬闊,修煉天賦奇高。
就連容貌都有七分相似。
只是原身的容顏更疏冷些,任平生自己的相貌要明豔些。
或許這就是她魂魄漂泊千年後能在這具身體安身的原因所在。
水的狀态還在變化。
顏色由原先的火紅轉變為赤紅色,繼而化作沖霄的火光,将半邊天空都燒紅。
衆人為之屏息一瞬。
徐主事愣神到把胡子都扯斷兩根,猝然起身,難以置信道:“天…天品?”
“又一個天品?!”
徐主事呼吸整個都急促起來,他看向這個一把火将雲州的天空都燒紅的少女,激動地一把将任平生地手腕扣住。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突然,徐主事解釋道:“小友,我現在要探你靈脈寬度,不要有所抵抗。”
任平生淡笑颔首,并不抵抗,伸出手去任徐主事探查。
片刻後,徐主事一張圓臉激動地泛起紅光:“寬度…一品!是天字一品!”
此言一出,群情激奮。
“老徐,你們天衍這一屆不得了啊。”
徐主事在玉匣中翻了半天,終于在最深處找到了天字一品的身份玉牌。
他太過激動,将玉牌遞給任平生時,手都在抖。
今年居然有兩個天字牌,甚至還有一個一品!
真是明燭老祖佑我天衍。
作為人們關注的中心,任平生卻比誰都平靜些。
她沒有接過天字一品的玉牌,而是調動着體內的靈力,讓如絲如縷的靈力緩緩撤下僞裝。
徐主事一愣,感覺到任平生的力量開始緩緩消退。
不再像剛才的氣沖雲霄,反倒殘缺不全,像是…像是在漏氣。
徐主事的手尴尬地頓在空中,還是任平生替他解了圍。
“思來想去,此事不能隐瞞,我便直說了。”
任平生注視着徐主事的雙眼,聲音不疾不徐:
“我靈脈有傷,若是全力應對,便是方才的狀态。
若是觸及到傷勢,便會如現在這般——”
仿佛應了任平生的話一般,萦繞在她身側的靈壓徹底消失。
讓她看上去竟同凡人無二。
“敢問徐主事,我這樣的情況,該如何判定品階。”
太華峰上,雲涯子臉上貼着三張白條,絕望地捂住臉。
雲微朗笑起來:“她如實說了!師弟你又輸了!”
她吐出瓜子殼,“啪”的一聲,再次往雲涯子臉上貼了張白條。
雲涯子無語道:“她怎麽說了,怎麽就說了呢!”
天衍的天字一品玉牌,百年難得的榮譽啊。
雲微雙眼半阖:“修行路,第一步便是明心,若是在這種事情上欺瞞于人,不過是給未來埋下隐患而已。天字一品的玉牌,哪有道心來得重要。”
“上次出現的天字一品是近月,上上次是師姐你。”雲涯子嘆道,“若她能夠拿到天字一品玉牌,便是太華峰上下三代皆為天字一品的佳話了,可惜…她拿不到了。”
雲微輕哂:“你不覺得,比起天字一品,另一個玉牌更适合她嗎?”
雲涯子一愣:“你是說……那個?
廣場上,可憐的徐主事看着自己手中送不出去的天字一品身份玉牌,詭異地沉默了。
不給吧,她的靈脈品質寬度沒有作僞,切切實實就是天字一品。
給她吧,她這天字一品的實力,只能保持很短的時間。
究竟給是不給?
正猶豫之時,一個慢吞吞的女聲伴随着腳步聲而來,解了他的尴尬。
“傳掌門令。”
任平生回身,看見楚青魚緩步而來,手中端握一方玉盒。
“因這位小友靈脈狀況特殊,特贈這枚特殊的身份玉牌。”
任平生上前一步,鄭重從楚青魚手中接過玉盒。
打開後,入目所見,是一枚沒有雕刻任何印記的玉牌。
一面純黑,一面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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