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制與反制

任平生淡笑道:“夏道友只說密探在我們四人之中, 卻又不說清楚是誰,這倒讓我不免有些懷疑,夏道友究竟是真的知曉實情, 還是出于某些私心,杜撰編造出來的。”

夏林洋猝然起身,厲聲道:“此等大事,我怎敢杜撰!”

任平生眉峰微揚,好奇道:“既如此, 為何夏道友不直說是誰, 還要如此拐彎抹角。”

“總不至于是擔心此處的密探不止一人,你直接說出那人名字,有被旁人洩露出去的風險?”

任平生說到這裏, 輕笑一聲,像是自己都覺得此言可笑。

她目光從在場衆人身上掃視過,淡聲道:“今日在場者, 除了我們四個新入門的親傳弟子外, 其餘都是天衍的一峰之主, 對于天衍的影響可謂舉足輕重。

幾位前輩總不可能是密探,那夏道友是在防範什麽呢?”

謝蓮生也回過味來了。

如果夏林洋真的知道所謂暗探是誰, 大可直接言明,不必如此含糊地說在他們四人之中。

謝蓮生淡笑一聲,哪怕平日裏一貫清雅潇灑,此時也難免有些動怒:

“夏道友莫非根本不知全貌, 而是從不知何處聽來了些小道消息,無端揣測我和三位道友的清白。”

驟然被圍攻, 夏林洋有些着急, 擡高聲音道:“我有确切消息來源, 我敢肯定,你們四人中,就有一個混入天衍的密探。”

衛雪滿适時接過話頭,不鹹不淡道:“既如此,夏道友直說便是。當然了,為證夏道友所說的真實性,不如再說說消息從何而來。”

傅離軻淡淡點頭:“衛道友說的有道理。”

他若無其事的模樣讓夏林洋愈發震怒,當即道:“傅離軻可真能演戲,我說的密探,不就是你嗎。”

他越說越急:“上次淩雲戰場,蕭紫悠害死了一衆天衍同門後叛出還嫌不夠嗎?如今她派你來天衍當密探,又想再殺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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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夏林洋脫口而出,矛頭直指傅離軻。

傅離軻則不慌不忙,冷靜道:“口說無憑,你憑何斷定我是千仞會的密探,證據呢?”

夏林洋咬緊牙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此時,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他堅持不說,一定是這消息的來路有問題,不方便告知。

任平生溫聲道:“既然這個問題回答不了,那不如說說另一個問題吧。”

她說着,手腕一翻,從芥子囊中取出一件血衣。

血色泛着暗紅,早已經凝固成略硬的血痂,看上去時日已久,只是透過這衣服上大片的血跡,也能看出衣服主人傷勢之重。

任平生拿着血衣走到正殿中間,距離夏林洋越來越近,慢條斯理道:

“前些日子,五宗考核第三場武試前一夜,我的兩個隊友被不明身份的殺手突襲,被重創,若非施救及時,只怕我兩個隊友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突然就被說得不久于人世,衛雪滿和傅離軻暗中對視,紛紛給對方使眼色。

你去。

你演。

你傷更重。

你更會演。

眼神交鋒片刻,衛雪滿認命上前,對在場幾位峰主将那晚之事合盤托出。

他聲音清如冷玉,将那晚和傅離軻一同遇襲之事娓娓道來,言語間不見任何怨怼,只是冷靜地陳述事實。

但這樣平靜地訴說,卻讓雲涯子乃至幾個峰主都忍不住眉頭緊獰。

靡菁沉聲道:“五宗考核竟有這種事?簡直豈有此理。”

聽完他們的遭遇,雲涯子震怒道:“五宗考核最是注重公正,決不允許有人暗自行此等陰詭之事。”

言罷,雲涯子看向任平生:“你當衆說起此事,應是對下手之人心裏有數了吧?”

夏林洋愣住了,沒想到場面轉變得如此之快,他的指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卻被反将一軍。

任平生回身,向傅離軻伸出手:“符。”

傅離軻一愣,這才想起前些日子她曾給過自己一枚符箓,說日後總會有用的。

他那時沒多想,只是一直聽話得将這枚符箓帶在身邊。

原來她說的用處,竟是這件事。

傅離軻将那枚符箓放在任平生手中,符箓仿佛收到了感召,自她掌心飄搖而起,懸于血衣上空,開始無聲自燃。

淡黃色的符火自底部緩緩燃起,将符箓燃燒殆盡後,留下的餘燼落在血衣之上,竟用餘燼的餘溫将血衣也引燃,化為一陣飛灰。

飛灰聚集到一起,在空中形成一條極細的灰線,懸浮于半空,似乎要向着某個方向飛去。

衆人悉數屏息,看着那條細瘦的灰線于空中緩慢地漂浮着,最終纏住夏林洋的手腕,攀上他的肩膀,落了他一身灰。

夏林洋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麽,但心中生出了些警覺。

雲涯子問道:“這是何物?”

任平生緩緩走近,輕聲道:“閑來無事做的小玩意,是千裏追蹤符的異生符,可以通過這張符,找到接觸過某個物體的人,再一直追溯到他最後見到的人,碰到的物體。

《太初符法》中将這枚符箓定名為識跡尋蹤符,不過我更愛叫它真相大白小電視。”

後半句,任平生說的很輕,極少數聽到了的人,卻也沒明白她在說什麽。

任平生擡眸,眸光冷然而篤定:“夏道友,方才我用這張符追蹤的物品是傅離軻受傷那日穿的衣服,衣服上不僅有他的血,還有殺手的血。符被傅離軻随身攜帶,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溫養,已經熟悉了他的氣息,因而符找尋的便是在衣服上留下血跡的另一人。”

她意味深長道:“夏道友能否解釋一下,為何重傷我的兩個隊友的人,最後一面見到的人,是你?”

形勢陡轉,夏林洋當即僵在原地。

夏轶暴怒而起,拍案道:“你以為随意杜撰一個不明所以的符箓用法,便能消除傅離軻的嫌疑嗎?!如此包庇他,你哪裏當得起天衍首徒之職!”

任平生轉而看向雲微:“這枚符箓究竟是不是我杜撰的,師尊最清楚了,不是嗎。”

雲微頓了下,而後道:“《太初符法》中确有對這種符的記載,品階效用和用法都能對上,并非杜撰。”

只是,這種符箓早已失傳,至今無人能畫出。

雲微定定地看着任平生,沒太在意今日這出鬧劇,只是在想,這個随手撿來的便宜弟子,究竟還隐藏着多少驚喜。

這下,需要解釋的人變成了夏林洋。

夏林洋站立在正殿中,覺得一瞬間自己就失去了天衍對他的信任。

就連雲微前輩都開口證實了符并沒有問題。

那有問題的,不就只有他?

夏林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艱難道:“那夜,我睡不着,獨自出門散步,或許在途中和那名殺手偶遇了吧。”

這個解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倪野抱臂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瓜,聽到這裏便道:“話說到這份上了,後續之事就交給我吧。”

他沖雲涯子微微颔首:“他不願說真話也沒關系,我會讓他說的。”

夏林洋聽聞此言,神色煞白。

他自幼在天衍長大,對執法隊的恐懼簡直刻骨入髓,難以磨滅。

關鍵時刻,夏轶鐵青着臉,擋在夏林洋面前:“縱然此事林洋有錯,我們認便是。但林洋有錯,就能證明他傅離軻的清白嗎?!林洋雖在五宗考核中犯了錯,但他剛才所說,确是真心實意為天衍着想,不願一個千仞會的密探成為親傳弟子。”

夏轶語重心長地說着,而後向雲涯子深深躬身一拜。

“林洋是有錯,無論什麽懲罰,我們都願意承受。但傅離軻此人,必須嚴查!”

夏轶餘光掃過任平生八風不動的鎮定模樣,心頭一陣惱怒,又道:“就連他的兩個隊友,同樣也有嫌疑,還望掌門能夠徹查!”

他狠狠掐了下夏林洋,夏林洋回過神來,索性神色一厲,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承認,是我找人暗算你的,找的就是千仞會的人。”

衆人一陣無言。

剛才指認傅離軻,罵千仞會罵的倒是很大聲,如今到他自己了,竟還是從千仞會找的殺手。

千仞會是如今的當家蕭紫悠曾是天衍弟子,多年前和天衍不知起了什麽糾葛,直接叛逃出了天衍,成立千仞會,多年下來,千仞會已經成了如今大荒排的上號的殺手組織。

遇襲那日,任平生他們三人就已經猜到下手之人是職業殺手,應該是接了委托來的。

所以夏林洋才不敢直言自己的消息來源。

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是從千仞會內部打聽到的密探身份。

只可惜,對方說的太過含糊,他也無法确定千仞會混入天衍密探的确切身份,只能在武試場上去試探一番。

果然,那日他說完那番話後,傅離軻的表現有些異樣。

他便猜測,那個密探就是傅離軻。

夏林洋咬牙切齒地瞪着傅離軻:“但你以為,你的身份就洗的白嗎?”

“我得到的消息,來自千仞會的密探是個男子,年十八,是個武修,極擅使刀,修為不高,但戰力極強。”

“這樣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夏林洋冷聲道:“那日武試臺上我拿千仞會試探你,你明顯失神,你又作何解釋!”

衆人沉默片刻,靡菁眸光微沉,問道:“傅小友,他所說的,你作何解釋?”

倪野看着這一團亂的場面,不耐煩道:“說這麽多做什麽,我都抓去執法堂,保你們明天就能知道一切。”

靡菁瞪他一眼:“只怕是到時候,他們倆已經沒命了。”

倪野邪肆一笑:“暗算同門之人,外來的密探,多死一個又何妨。”

氣氛因為他這番話陡然冷了下來。

傅離軻仍是面冷寡言的模樣,直言不諱道:“沒什麽好解釋的。”

就在衆人以為他是少年心性不喜解釋時,傅離軻再次語驚四座。

“我确實是千仞會派來的密探。”

這下,就連倪野也有些發愣。

他驚道:“你都不狡辯一下?這是可以說的嗎?”

說着就要上前來抓人。

“夠了!”雲涯子一聲冷呵,打斷了混亂的局面。

他瞥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任平生,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小傅确實是密探,但不是千仞會的派到天衍的,而是我派去千仞會的。”

衆人再度傻眼。

幾個不明情況的峰主挺熱鬧聽得跌宕起伏,本以為已經到了尾聲,竟又來了個峰回路轉。

莫知默默走上前來,複雜地看了眼自己剛收入門下不久的親傳弟子,淡聲道:“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傅離軻沖他俯身行禮,卻道:“抱歉,師尊,我不能說。”

“行了。”雲涯子臉色一沉,道,“此事到此為止,小傅的身份對于天衍而言亦是秘密,此事關乎天衍未來大計,不容有失。

我希望這件事情可以止步于正殿,不要讓我在外面聽見任何一句相關之事,可以做到嗎?”

說到這裏,雲涯子一改平日裏四處被怼也不生氣的好脾氣模樣,語氣雖然平淡,但無端讓人感受到鄭重和寒意。

幾位峰主心中一凜,當即表态。

“我靡菁對神樹起誓,今日之事,絕不會洩露半分。”

“我莫知對神樹起誓……”

待到任平生時,她十指掐訣,同樣鄭重對神樹起誓,保證絕不外傳。

“從今往後,倪野你好好管着自己的執法堂,抓捕處理密探一事,就交給咱們天衍的首徒去辦,相信她會處理好的。”

雲涯子無奈瞪了她一眼。

都是你搞出來的好事,竟然挑了事之後就從頭到尾看戲。

任平生回望,露出一個萬分無辜的表情。

這怎麽能是她挑的事呢,她只是給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建議而已。

待到幾位峰主散去,正殿中只留下任平生,傅離軻,雲涯子和雲微四人。

雲微踱步上前,懷疑的目光一掃而過,淡聲道:“你們兩個,在搞什麽鬼。”

她問的是任平生和雲涯子。

雲涯子悶聲道:“她前些日子找到我,說有辦法應對如今天衍被各路密探包圍的局面。”

雲微眉峰輕揚,好奇道:“哦?怎麽解決?”

任平生輕輕一笑:“密探一事,堵不如疏。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嚴抓嚴打能起一時之效,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以為,最有效的辦法,莫過于利用這些密探,反向制之。”

雲微聞言,沉默片刻,再擡頭時,眼中生出些興味,已經明白了任平生的意思。

任平生:“與其大費功夫去找人抓人,不如讓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雲涯子說到這個就好氣又好笑:“她這腦子,不知怎麽長的,竟想到了這種辦法。”

“先暗中散布消息,天衍設立了新的機構隐蜂堂,轉司密探一事,稱只要願意投誠的密探,可以聯系隐蜂堂投誠,天衍絕對從善待之。

若一個密探是被執法堂查出來,絕對是死路一條。但若去隐蜂堂投誠,便可保護一條命,甚至繼續留在天衍。”

任平生篤定道:“天衍貴為天下三大宗之一,無數修士皆心向往之,那些暗中潛入的密探難道就不想成為真正的天衍弟子?密探不過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做罷了。”

“屆時,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機會,反摸清潛伏在天衍內部的密探,甚至向他們傳遞假消息。”

任平生眼神一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他們不是想要帝星的消息嗎,由我們捏制消息,讓這些密探傳回去,不是一舉兩得嗎。”

雲微質疑道:“想法說得很好聽,但哪個密探會信你?”

她說完,自己先反應過來了,看向靜立于一旁的傅離軻,無奈笑道:“原來如此,他就是你的典型。”

任平生輕笑颔首;“有了這個投誠的千仞會密探在前,往後一定會有更多人前來投誠。”

“哪怕需要的時間很長,但他們在天衍呆的越久,遲遲查不到任何帝星的下落,總會焦慮中出錯的。”

“那時,就是我們的機會。”

“既能保護帝星,又能防止眼下的密探被抓後派來更多的密探,豈不是一舉兩得。”

雲微若有所思和雲涯子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微心道,她倒是很會保護自己。

雲涯子攤手,心道她自己可不知道自己是帝星,一切都是巧合,師姐,你挑徒弟的眼光真不錯。

片刻後,四人相視而笑,都十分滿意。

走出正殿後,看着頂頭的灼灼烈日,傅離軻才感覺到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他低聲道:“多謝。”

那日,她夤夜前來,直言不諱地戳破他的身份,他原本很是慌亂。

在她提出這個建議後,他起初覺得太過冒險,後來思來想去,覺得有冒險才有所得,便心一橫,應下了這個大膽至極的提議。

沒想到她走的這盤險棋,雖劍走偏鋒,但處處都踩中了關鍵點。

猜到了夏林洋一定會在群峰會面時說破他的身份,幹脆用識跡尋蹤符反殺,再趁機利用夏林洋叫破他身份的機會,引得雲涯子出言幫他說話。

讓他從真正的千仞會密探,變成了表面上是向天衍投誠的千仞會密探,內地裏是雲涯子掌門派到千仞會的密探,直接解決掉了身份危機,坐穩了親傳弟子之位。

傅離軻眼神複雜地看着走在身側的任平生。

她沒有高大挺拔的身軀,甚至多半時候有些病弱,時常叫人擔心她的身體。

但她走一步想十步的本事卻令他不得不欽佩,仿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傅離軻鄭重承諾道:“我欠你一條命。”

若是今日任由夏林洋發難,他現在說不定已經在執法堂接受倪野那個瘋子的拷問了。

任平生才不會說“這不算什麽”這樣輕描淡寫的話。

她盯着傅離軻看了片刻,倏爾一笑,語義不明道:“那你可要好好記住。”

她如今的身份太過危險,傅離軻一事便算作是試水,若是成功,那她往後行事才更有把握。

正殿之中,見任平生和傅離軻走遠,雲微才道:“你就不怕,那個孩子真的是千仞會的探子?”

雲涯子聳聳肩:“他是又如何?一個牢牢掌控在帝星手中,為帝星所用的探子,何需擔憂。”

密探,只有在暗中行事才最為可怕。

他露出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是平日裏少見的正經模樣。

“他若真是探子,也是為帝星而來。那我便讓他日日跟随在帝星身邊,好好看個清楚,再徹徹底底地臣服。”

他說着,對雲微揚眉一笑:“總歸此事的關鍵在她,但如今我們已經可以确定,她和預言的帝星的關系,八九不離十。既如此,那她就是天衍中最不可能是探子的人。”

“畢竟,她不可能自己殺自己啊。”

……

任平生和傅離軻落後一會兒,行至無名峰山巅時,已經能感受到山頭一陣清寒的涼意。

哪怕如今正是炎炎夏日,周遭也是一片清寂。

越到山巅,距離那枚道印就越近。

這次他們有了經驗,不再直視道印,避免被道印抽離魂魄。

任平生兩人到時,正聽見謝蓮生在說:“師弟,任師姐說這道印是一枚符箓,你說這究竟會是什麽符?”

衛雪滿搖頭道:“我亦不知,但明燭老祖那樣的人物留下的道印符箓,一定是如同《煉氣綱要》卷首語那般的道意吧。”

一靠近道印,衛雪滿就想起方才的水墨游龍,那墨龍時隐時現,時而由龍化鲛。

這讓他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衛雪滿輕輕搖頭,将那些記憶從腦海中驅散出去。

謝蓮生頗為贊同:“我覺得也是。”

任平生從他們身後走近,聞言,嘴角抽了下。

心道,你們真是太高看我了。

四人齊聚,稍許,無名峰山巅,始終沉悶的石門緩緩推開,露出幽暗深邃的甬道。

任平生望着面前漆黑的洞口,邁步入內,開始了今日最重要的一件事。

按照天衍門規,有新的親傳弟子入門後,須得開兵庫,讓親傳弟子擇選本命武器。

如今兵庫已開,她有些好奇,這一世,她會遇到一把怎樣的本命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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