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驚現穿越者

柳玫兒表演的是舞蹈，她的體态輕盈，流光水袖輕舞，端是傾倒衆生，即便看慣了現代舞的洛橙也不得不承認柳玫兒跳得好，于是送給她一朵百合花。

柳玫兒過後是含香閣的秦冰凝彈琵琶，景玉樓的蘇含煙唱小曲，天香閣的白牡丹吹簫，眠花閣的鄒青籮雙手寫字……不得不說，這些美人能夠成為男子們追捧的對象，确實有其資本，美貌不用說了，才華也是個頂個的強。比賽開始沒有多久，籃子裏的百合花就只剩下了一半。

花語樓的花依依彈琴過後，一個身穿一襲湖水藍煙水百花裙的女子走上臺。她的身材玲珑有致，一張小臉只有手掌大小，眼睛黑白分明顧盼生波，眉毛彎彎，淺笑盈盈，臉頰兩側各有一個小酒窩，十分靈動可愛。

“這是馥月樓的風瑤。” 芸娘低聲介紹。

“馥月樓的花魁不是雲出岫嗎？” 洛橙記得水漾給她介紹時，說的是馥月樓的花魁為雲出岫，溫柔婉約，善解人意，琴棋書畫無一不會。怎麽忽然換人了？

“盛會一個多月前，風瑤挑戰雲出岫，将她擊敗，成為馥月樓的新花魁。”

“哦？她怎麽擊敗雲出岫？成為新花魁需要什麽條件？” 洛橙聞言精神一振，充滿興致地問道。除了墨輕塵，二樓的其他人對花魁替換也感覺到有趣，一起看向芸娘，等她解說。

在衆人目光灼灼的注釋下，芸娘不慌不忙地開口，“想要成為花魁，除了長相與氣質以外。還要有拿得出手的才藝。風瑤與雲出岫兩人相貌相當，氣質各有千秋，因此，兩人比拼的是才藝。”

“我聽說雲出岫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洛橙道。

“确實如此，可博而不精，導致了雲出岫的失敗。每一樣都通，卻沒有一樣精，只要風瑤有一樣技藝能夠超過她。馥月樓花魁的位置便會易主。”

“風瑤哪一樣技藝超過雲出岫了？” 韓盈盈插嘴問道。

“不是一樣，是兩樣。”

“哪兩樣？”周幀也加入了追問的行列，畢竟是年輕人，表面上說不屑青樓花魁，不過在心上人面前裝相罷了，私底下，他與镖局裏的其他镖師沒少議論過這些美女。

“做詩和唱曲。”

除了雲出岫外，其他花魁都是精通一項技藝。風瑤卻精通了兩項，而且之前一直默默無聞，到了快要花魁盛典時才忽然爆發，這份心計和忍性讓洛橙匝舌，對她不由得更感興趣。

“她現在要表演的就是唱曲了吧，不知道同景玉樓的蘇含煙比，哪個唱得更好聽？”韓堅眼睛注視着高臺，感嘆地道。話說啊，這男人，不管老少。都是喜歡美女啊美女。

洛橙将注意力也放回了舞臺上，只見風瑤已經向大衆行過了禮，檀口輕張，一首悠美動聽的歌曲飄然回蕩在西子湖上空。

“春來早，清夢擾，樓臺小聚誦今朝，又何妨布衣青山坳。月如腰，琴指蹈，醉時狂歌醒時笑，莫辜負青春正年少。千金不換伊人回眸金步搖。眉間朱砂點绛秋水蒿，槳聲燈影流連處青杏尚小，羞聞夜深海棠花嬌。空自惱，夕陽好，前塵往事随風飄，恬淡知幸福的味道。霜鬓角，難預料。猶記昨日憶今宵，卻不知歲月催人老。拄杖南山為把柴扉輕輕敲，白發新見黃口舊知交。對飲東籬三兩盞何妨輕佻，把酒問月姮娥可好……。”

“噗——”洛橙噴了，剛喝進口十兩一杯的雲霧名茶被她噴了老遠，淋在其中一個小丫鬟的臉上，為小丫鬟免費洗了個臉。

“怎麽了？”墨輕塵問出與韓盈盈同游一來第一句話，眼裏有着關心。

“沒事，嗆了一下。”洛橙假咳兩聲，對衆人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見洛橙沒事，韓盈盈等人将注意力放回臺上，繼續聽風瑤唱歌。

洛橙抱着茶盞，心中激動異常：在乾幹大陸上，除了她，還有別的穿越者！只是這個穿越者是風瑤本人，還是她背後的人？

“……金縷一曲羨煞塵嚣”，最後一句歌詞缈缈消失于夜空中，西子湖靜寂異常，忽然掌聲與叫好聲如響雷一般爆發，氣氛分外熱烈，洛橙聽得不少人有節奏地歡呼風瑤的名字。

“很受歡迎！” 洛橙道，當上花魁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便能有如此人氣，這位疑似“同鄉”的風姑娘頗有幾分手段。

“歌聲溫柔甜美，雖然不若蘇含煙的聲音優美無瑕，媲美天籁，但歌詞悠雅淡閑，在意境上比之蘇含煙的小曲高上數籌。”韓堅中肯地給予評價。

“韓老爺說的是，據說，風瑤姑娘所唱的曲，每一首的詞全是她自己所填的。”芸娘在一旁說道。

“難怪，詩曲雙絕，從風瑤的填詞中便能看出其詩才如何。怪不得雲出岫會輸給她。”韓堅不像女兒只識字，他年少時曾經上過兩人私塾，對詩詞歌賦有着淺顯的認識，能夠從歌詞中聽出要表達的意思帶着随身空間重生。而韓盈盈只是覺得歌曲好聽，具體讓她說哪裏好，她卻說不出。

芸娘贊同地附和道，“這首曲子的詞是風瑤精心所做，聽聞，詞中有許多句子都出自其自己做過的詩。”

“比如‘又何妨布衣青山坳’這一句便出自風瑤所做的《愁思》一詩，全詩為：‘落葉紛紛暮雨和，朱絲獨撫自清歌。放情休恨無心友，養性空抛苦海波。長者車音門外有，道家書卷枕前多。布衣終作雲霄客，綠水青山時一過’。”

“好詩。”韓盈盈鼓掌贊嘆，不理會周幀“你懂詩嗎？”的小聲嘀咕，問道，“還有哪一句是出自詩裏面的？”

“很多。”芸娘道，“像‘莫辜負青春正年少’一句出自自風瑤所做的《金縷衣》：‘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真是好詩，這風瑤姑娘的詩詞足能夠為千古傳唱。一代才女，花中之皇，非她莫屬。”

洛橙又想噴了，雙頰微微泛紅，羞的，不是為自己 ，而是為風瑤。

穿越者剽竊古代詩詞和現代歌曲為自己所用是常規，不奇怪，可是洛橙卻不習慣，她認為剽竊別人的心血和智慧不能說無恥，但在品性上落了下乘。聽到風瑤的剽竊行為如此張揚，洛橙原本想認“老鄉”的心思淡了幾分，自己和風瑤不是類人。風瑤這種出世作風與洛橙的低調原則完全相悖，她不想認了老鄉後給自己招來一大堆麻煩——那啥，洛同學，你雖然沒有剽竊詩詞，但你有游戲外挂，能低調才怪。沒發現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你了嗎？

洛橙揉了揉額頭，覺得風瑤的臉皮太厚了，把人家胡桃夾子和董貞的《金縷衣》說成自己也就算了，連歌詞中的出處都不放過，太狠了。《愁思》是人家唐朝魚玄機寫的，《金縷衣》詩是人家杜牧的作品，好伐？洛橙也很喜歡《金縷衣》這首歌，當初曾經就它的歌詞做過深入的研究，像芸娘所說，《金縷衣》的歌詞确實借鑒了許多的古詩詞載。洛橙還記得其中“卻不知歲月催人老”一句出自宋朝韓維的《襄城道中懷曼叔》。

“芸娘，你對風瑤熟悉嗎？”洛橙決定打探清楚風瑤具體是怎樣一個人，再考慮要不要不與她接觸。

“小婦人知其一二。”

“那你給我仔細講一講吧！” 洛橙從腰帶裏掏出一小塊金元寶托在手心，伸到芸娘面前。知其一二不過是謙虛的說法，洛橙知道青樓是消息最流通的四大處之一，芸娘混跡其周圍，怎麽可能消息不靈通。

芸娘接過金元寶，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喜意，對洛橙拂了一禮，道，“風瑤在向雲出岫挑戰之前，只是馥月樓的一名普通歌女，即不會做詩也不出彩。不過，兩個月前，出了一次意外，醒來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什麽意外？”洛橙追問。

“聽說是與馥月樓的另一名歌女吵架，被那名歌女推到了西子湖裏差點兒淹死……”

“于是她醒來之後失憶了，但莫名通曉了以前不懂的詩詞，連唱曲的天賦也提高了？” 洛橙接着芸娘的話問道，确定了，風瑤果然是穿越者。不過，她應該不是和自己一樣從游戲中穿來，而是普通的魂穿。

“姑娘冰雪聰明，猜得一點兒也不錯。”芸娘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佩服地稱贊道。

嘴角微微抽搐，洛橙很想将額頭的黑線拽掉，不是她聰明，而是失憶什麽的是穿越者常用的手段，爛俗了。

失憶前的風瑤普通得沒有人注意，失憶後的風瑤變化太大，變得太優秀，太耀眼，耀眼到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包括芸娘這個表面上是畫舫船娘，實際不知道為誰賣命的探子。不錯，芸娘的身份不簡單，洛橙在見到芸娘的第一眼便看穿了，不過，與她沒有關系，洛橙因此也不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