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灰仙
進入辦公室後, 兇狠男人兩條手臂滴滴滴噠噠流着血,雖然很疼,但他好像并不着急包紮。而是假笑着讓蘇見深自己拿水喝, 自己則一點一點地挪向一個供奉案臺。
蘇見深讓他挪,他随意打量了一圈辦公室。
這裏的裝飾和外邊的廠房可謂是天差地別。
外頭有多冰冷流水線,裏頭就有多奢華鋪張。
光這幾乎是占了很大地方的上好梨花木辦公桌, 以及一套價值不菲的茶具就足以顯露這個穿着大褲衩子背心的男人不工作以外會是多麽的會花錢。
等着男人已經挪到供奉案臺的時候, 蘇見深才堪堪說話,“你以為它真的是靠着你的血為供養,而真心實意地幫你?”
男人不理會蘇見深, 他笑得十分張狂,把滴血的兩條手臂都朝着一個純紅木雕刻着的三頭狼滴去。
他語氣惡毒, “神獸貪狼, 快去把這個家夥吞掉!”
他一邊念叨一邊忍不住嘿嘿笑,看到血全部被紅木雕像吸收, 他很興奮。
就像他每天看到活生生被扒皮的小貓們, 痛苦萬分的扭動和哀嚎的場景,能讓他異常快樂!
蘇見深就靜靜地看着他不斷滴血進去。
反正貧血的不是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神像毫無動靜。
男人很快笑不出來, 他不解拿起雕像, 大聲質問:“你怎麽不出來!你快出來把這個人的魂魄吃了,讓他也變成傻子!”
“也?”蘇見深的眼眸一沉, “看來你用這大耗子, 幹了不少缺德事。”
“什麽大耗子?”男人雙目猩紅,在供奉案臺處的幽幽電子紅燭的照射下, 顯得比惡鬼還要可怖幾分。
他手裏的神獸連他血都不吸收了。
男人不理解, 大聲喊叫:“你快出來, 只要你把這個搗亂的兔崽子給我收拾了,我願意加倍給你血喝!”
蘇見深嗤笑一聲。
“你今天就是把心髒挖給它,它也不敢出來。”
“你他媽少放屁,老子供奉貪狼一年了。遇到自不量力的人多了去了,每次都是貪狼幫我解決問題!你待會兒,一定會哭着喊我爸爸,讓我饒了你,哈哈!”
蘇見深不想跟他廢話,這個人的狀态很不對勁,一副被邪祟迷惑了心智的樣子。
他把目光投向縮在貪狼神像裏的那只肥碩無比的大老鼠妖魄。
“出來,用原型。”蘇見深淡淡開口。
男人就覺得自己拿着的神像猛地一抖,接着就是更加劇烈的顫抖。
神獸在害怕?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怎麽可能。
那個小屁孩不就是會玩個符,弄個小布人,他才不信這麽小的孩子會有什麽厲害的道法。
他知道尋常道士也就會這點雞毛蒜皮的小把式了,所以他絲毫不懼。
真正的大師,都七老八十了!
蘇見深的好脾氣從來不是留給人渣和邪祟的。
他見大老鼠不肯現身,徑直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明明比蘇見深高出一個頭,胖出三四圈,是一拳頭就可以把人打暈的存在。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有些偏瘦的男孩朝着他走來,身體下意識地後退,內心蹿起無名的膽怯,說話聲音都加了些虛音。
“你要,你要幹什麽?”
蘇見深不理會他,直接搶過來血呼啦的三頭貪狼神像,指尖在它身畫了一個符文,然後輕輕一彈,就看到一股灰氣像松了口的氣球,從神像裏噗嗤嗤嗤一聲蹦出去,然後在辦公室裏胡亂竄。
看似亂飛,實則非常有目的性的朝着寬大的玻璃窗就沖了過去。
蘇見深冷笑,跟他這耍什麽小聰明呢。
他不慌不忙拿出一張符,貼了上去。
就聽「哐」一聲,灰氣沒有如願穿透玻璃,而是狠狠的撞了上去,接着是凄慘的一聲哀嚎,是個比較蒼老的聲音。
“诶呦,疼死老朽了诶呦!”
“別叫了,助纣為虐還是戴罪立功自己選一個。灰家老祖宗。”蘇見深靠在床邊,看着已經顯出原型的妖魄,語氣嘲諷。
一只起碼有臺滾筒洗衣機大小的灰老鼠,雙目紫紅,渾身毛像贏刺一樣根根直立,嗯,是被蘇見深吓成這樣的。
這是一只起碼活了千年的老鼠妖。
狐黃白柳灰,本是華國北方一種民間保家仙,有人專門供奉。
不過也有些精怪道行不夠,也要纏着人供奉,那換來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眼前這位就是就反面例子。
“老朽一定選擇戴罪立功,大師別殺我!”
大老鼠很識時務,說完他就朝着一臉懵逼的兇狠男人撲去,從他體內吸出來許多灰色霧氣。
男人臉上的兇惡退減幾分,看到自己身上的血和傷口,這才像個正常人一樣驚慌大叫起來。他看着蘇見深,想到剛才自己經歷的事,腿上一軟就坐在地上。
媽呀,這是高人啊!
他看不見妖魄大老鼠形态,只能看到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大老鼠卻把他的魂魄咬得千瘡百孔,巨大的疼痛讓男人幾乎都喊破了嗓子。
跟着蘇見深的小貓崽看到殺害它們的主使這麽慘,高興的喵喵叫。
“外頭那些工人,交給你們了。”蘇見深對小貓崽的鬼魂們說。
“喵!”可是貓貓們不敢去,一只貓沖他叫。
哦對,那些工人手裏的小刀是殺死小貓的兇器,死者會對生前致命的兇器産生巨大的恐懼,不敢靠近。
“那這樣。”蘇見深撕碎一張符箓,碎片化作金色光點,落在每一只貓貓跟前,變作巴掌大的透明小人。
模樣看起來和外頭的工人絲毫不差。
“上吧,撓死他們!”蘇見深發號施令,小貓們明白了,齊刷刷開始了瘋狂報仇模式。
“喵嗷喵嗷!”
每一只貓跟前的透明小人被不斷的撕碎,又重合,再被咬爛再重合,反複接受着疼痛的輪回。
整個三層小樓房傳來了一陣慘過一陣的叫聲。
蘇見深提醒發洩的貓貓們,教它們,“讓這些壞人嘗嘗活生生被扒皮的滋味。”
小貓們一聽,更來勁兒了。
唰唰亮出還不算堅硬但很尖利的小爪子,把透明小人的皮劃開,一條一條地撕扯!
工人們覺得全身的皮都被硬生生地扒拉下去,皮肉分離的「滋啦」聲異常清晰,漫長且痛苦的過程蔓延全身,他們疼到全身痙攣,抽搐倒地。有的人疼到無法忍受出現了口吐白沫的情況。
可他們表面看起來卻毫發無傷,滿地打滾哀嚎的人看着水池上還未來得及活生生扒皮的貓貓們,流下悔恨的淚水,卻無濟于事。這樣扒皮疼痛,将會持續到小貓崽們出完氣為止!
蘇見深從辦公室的折頁窗看着外邊,眼神非常冷。
要不是殺人犯法,他一定真的扒了這些惡毒人渣的皮!
然後往他們的沒有皮的身體上潑鹽水!
再把他們的心髒掏出來,喂流浪貓狗!
人渣!
大老鼠看着這個小樓房裏三層差不多近百員工都被蘇見深一個人搞得生不如死,吓得一動不敢動,縮着爪子貼着牆站着,身體一顫一顫。
男子也好不到哪去,他臉上的兇狠這會兒變成了害怕。沒有大老鼠的妖氣蠱惑,他自然不會有那麽變态的性格了。
蘇見深放下折頁,輕微的「噗噠」一聲,卻把大老鼠和男人同時吓得一叫。
男人嗓子早已經喊破了,喉嚨裏都是血腥味很啞,“啊啊,我錯了!別搞我!”
大老鼠聲音也是破了音,“大師,高擡貴手啊!”
“那就主動點,說說,這裏為什麽要殺貓。”蘇見深在辦公桌上抽出兩張濕巾,把手上的血跡擦幹淨。
男人咽了咽口水。
這小孩分明就是長得弱不禁風,眉眼漂亮,但他在那慢條斯理擦血的樣子,怎麽看都像殺人變态狂。
嗚嗚,男人好怕。
“我,我和劉二柱就想賺錢,好娶個漂亮媳婦。”
“說重點。”蘇見深沒好氣地撇他一眼。
艹,男人吓得下身一緊,褲子上透出點濕。
大老鼠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蘇見深琢磨自己也不至于殺傷力這麽大吧,怎麽就把男人下到尿褲子了?
大老師看着蘇見深自我懷疑的表情,不敢吭聲,他後邊站着一個大佬,氣場太強了,男人是被這股巨大的壓力吓到了。
司栖塵得知無頭鬼王盛請他混得比較熟的鬼差們快速召集地府獸醫的事兒,就跟着湊個熱鬧,加入到了救助外頭平房裏病貓的隊伍裏。
他基本掌握了情況,這些鬼獸醫完全可以勝任,就放心了。于是過來看看相親對象在做什麽,嗯,挺熱鬧,也沒什麽能幫手的,小朋友一個人搞得定。
那就,助個威吧。
他略過瘋狂報仇的小貓貓和蘇見深,獨獨給大老鼠和男人施加壓迫。
大老鼠好歹有千年修為,只要老實點兒就不會受傷。可那男人一個普通人哪裏能挨得住酆都大帝的威壓,被吓出來尿,可太正常了。
男人也不知道蘇見深想聽什麽重點,這事情的起因不就是他和劉二柱想賺錢麽,“您您您,您想聽、聽什麽?”
他結結巴巴地問。
蘇見深覺得這個男人是被吓到腦子不好使了,他剛才不是問過了。沒關系,他可以再問一次,“你們殺貓做什麽?”
“賺,賺錢。”男人撓撓頭,剛才他想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
蘇見深無語了,“你們只要貓皮和小貓心髒,拿去幹什麽了,怎麽個賺錢法子!”
他問的是這個啊!
男人「哦哦哦」,恍然大悟,這才精準說出來這個血腥滿地小樓房的工作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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