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離譜
“咚咚咚!”
兩人心照不宣不合時宜的眉目傳情的時候, 電梯那邊傳來了硬物砸牆的聲音。
很悶,很空。
“锵锵锵!”
一陣由遠及近的敲鐵聲音從401房間裏劃過,慢慢逼近他們所在的404房間。
同時一陣微弱的鬼氣出現, 整個樓層升起薄薄紫中帶黑的怨氣。
“還挺兇。”蘇見深評價,這已經不是的單純的怨鬼氣場了,它身上還帶着極大的惡意。
“咔咔滋啦!指甲刮牆的聲音取代「锵锵锵」, 聲音忽然跳到了403門口。
三家住戶幾乎是同時打開門, 一起看了一眼蘇見深和司栖塵後,便不由分說吵了起來!
403男:“我說401你們家小孩是不是又淘氣了,這都十點多了, 能不能安靜點!”
402夫婦:“就是啊,我們兩口子都是醫護人員, 明早四點就要去交班, 能不能讓人睡個安穩覺了!”
401男一臉不耐煩:“別逗了你們,我媳婦和孩子剛躺下, 就聽見你們兩家叮當亂響。再這樣下去, 我可不顧鄰居情面,去物業投訴!”
然後這四個人發完脾氣就同時瞪着蘇見深和司栖塵, 異口同聲, “看什麽看啊!”
蘇見深, 司栖塵:“……”
看到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染上了鬼氣呗。
所以他們才能在沒有神力沒有修煉過道法就能聽到這鬼搞出來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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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房結構,一層有很大的動靜, 上下也能聽到一些聲音, 像四層這種低層,有時候地下室裝修一下, 聲音都會傳上來一部分。
但是這一層的動靜, 上下樓層的人壓根聽不到。
這聲音很明顯不是每個住戶的房間裏傳出來的, 聲音是游走在這一層的牆壁裏。
三家住戶同時氣呼呼地摔上門。
頭頂上的燈開始忽明忽暗,還伴随着一聲低低的哭聲,沙啞難聽,是只男鬼。
“這鬼膽子夠肥啊,把我喊來,當場表演?”蘇見深心說它這真的是趕得不巧,酆都大帝在這呢,豈不是死定了。
這只鬼的挑釁意思非常明顯,404的大門緩緩生出一個紫色怨氣的門洞,房間裏的一切借着窗外的月光顯露出來。
沙發上有一團黑漆漆的鬼影,比較瘦小,身體佝偻着。它身上的鬼氣如同流沙,不停流轉,就像随時就會化作一攤水泥再也聚集不起來。
蘇見深總想伸手給他團吧一下,讓它結實點。
門洞出現,打破了司栖塵想要拉蘇見深小手穿牆而過的小心思,他很不悅地看着那團鬼影。
鬼影似乎感受到可怕威壓,低低叫了幾聲,還真的如蘇見深擔心的那樣,一瞬間散成細碎的沙粒狀,飛速形成一個巨大的鬼臉,馬賽克一樣,看不清五官。
它張着嘴在說什麽,巨大的嘴巴裏像是有腐肉在翻滾,濃烈到開始發黑的鬼氣朝着他們噴出!
蘇見深第一時間抽出一張鎮鬼符,不過他還沒有扔出去,就被司栖塵的大手一把撈着腰,原地半旋,被結結實實送到後邊,高大的身影擋在他前邊。
蘇見深的視線被擋了個結實,他歪着頭去看。
鬼氣壓根無法近身司栖塵,紫而泛黑的鬼氣在離他幾厘米的地方轟然而散。
蘇見深是想看清鬼在說什麽,但這裏太黑,他又被司栖塵擋了一下,沒看清。
那只鬼也來不及多說幾個字,已經被司栖塵揚起來的手吓得魂飛魄散。
實力懸殊很明顯,那鬼聰明,不打算硬碰硬,但好像還想繼續蹦跶。且它的目标非常明确,每次都在不斷靠近蘇見深。
司栖塵又怎會讓它如願,他像是逗貓一樣,不對這鬼下死手,偏要看它碰不到蘇見深氣急敗壞的樣子。
還挺壞,蘇見深瞥了一眼自信都寫在臉上的大帝,心裏小小激動。
這種性格,真的戳他心窩上了。
他就喜歡無敵強者玩弄沒有自知之明的反派!
那鬼三番五次被司栖塵阻礙,氣得鬼氣大震,房間裏的家具飛到空中,牆壁裏滲出鮮血,燈被它打開,是赤紅刺眼的顏色。
“笑死,搞出來這樣簡單的幻像,好low。”蘇見深評價。
鬼:“……”
它更生氣了!
司栖塵看了看時間,都在這逗蘇見深開心有大半個小時了,不跟這鬼玩了,該收就收了。
不過大帝收鬼向來有原則,就是問清楚鬼的身前事,真有怨的,能幫就幫,只要它報了仇願意改邪歸正,大帝不會将它殺死。
“為什麽在這一層作惡。”他問還在房間裏發癫的鬼臉。
可那鬼脾氣倔,馬賽克的五官看不清,也分辨得出來很猙獰地瞪着眼。它死死閉着嘴,只是在不斷加重環境的真實感,牆壁上不僅開始流出鮮血,還掉出來兩顆眼球,但眼球很快也碎成沙粒一樣,溶于血水裏。
蘇見深:“……”
這麽有骨氣的鬼,也是不多見的。
行吧,司栖塵看到它一心作死的态度,還廢什麽話,他一揚手,神力聚起。
來讓他給蘇見深小小的露一手,耍個帥。
蘇見深也很配合地提前就開始星星眼,惡鬼亂舞,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從頭至尾都是冒着不屬于這個場景的粉紅泡泡,彼此間的氣場,空氣都快擠不進去了。
鬼:“……”
那我走!?
那必須走!
不走就死定了!
司栖塵的手還沒來得及落去,房間裏張牙舞爪的巨大可怖鬼臉變作無數沙粒散開,水流一般湍急朝着房間四面八方滾動,很快沒入地板和牆面房頂。
404的門洞同時消失。
司栖塵可逮着機會拉蘇見深的小手了,他一把抓上人家,兩人瞬間穿過大門,進入了404房間。
客廳裏曲屏超薄大電視悄無聲息打開,兩人視線被吸引,蘇見深都忘了把手從司栖塵的手裏抽出來。
這鬼很執着了,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它這不是在挑戰大帝脾氣麽!
蘇見深去看司栖塵的表情,沒有看到生氣和不滿意,大帝好像渾不在意有鬼不把他放在眼裏。
電視屏保是很大的數字時鐘,上邊的數字瘋狂轉動,幾十秒後,戛然而止。
19:60;
兩人對視一眼,這19點60分還真是從沒見過,他們就見過19:59和20:00。
這個時間停留了不到十秒,又開始飛速翻動,很快又停留在09:15上。
這個時間倒是很正常。
司栖塵看着自己手機顯示的22:55分,不知道這鬼沒事閑的玩時間做什麽。
蘇見深倒是收起來看熱鬧的神态,坐在沙發上思考起來。
“在想什麽?”
電視裏的時鐘沒有在變化,房間裏很安靜,只是有腐爛的味道不斷滲出,證明那只鬼并沒有放棄騷擾他們。
“他的惡鬼之氣,在快速消退。”蘇見深感受着房間裏的氣場,對司栖塵說。
司栖塵點頭,“看來應該不是只原本就惡的鬼,只不過通過什麽渠道得到了鬼力,出來……”
“惡作劇。”蘇見深替他說完,但又覺得這說不通。如果只是單純為了好玩搞出來聲音讓鄰裏不睦,它為何要大費周章用意念給他發私信,讓他過來看表演。
自投羅網?
真有鬼這麽想不開想死,找只惡鬼就足夠了,不會專門找一個道士。
“通過網絡找到我,還能憑空注冊一個賬號發私信,就算是鬼,它也要有一部手機或者電腦做媒介,不然以它的鬼力,做不到這些。”蘇見深分析完,在404放家裏搜索了一圈,這裏就是個精裝修的空房子,并沒有居住過的痕跡,所以這裏除了常用電器,沒有房主遺留的手機,也沒有電腦。
蘇見深想不通,電視上的數字又開始瘋狂轉動,依舊是停留在19:60和09:15。
兩個數字來回跳動,蘇見深忽然開竅!
“我們被時間這個先入為主的概念禁锢了!”
司栖塵:“嗯?”
蘇見深抓緊他的手,猜測:“這不是時間,時間怎麽會有60,60指的是年份!1960年!”
司栖塵明白他的意思了,補充道:“9月15日,是這只鬼的生日!它要找你算卦?”
“噗!”
兩人直接就笑噴了。
這鬼難道是想知道自己還要做多久的鬼,什麽時候可以去投胎嗎?
怪不得他搞出來一堆動靜卻沒有真的做出什麽要傷害地動作出來。
蘇見深看了一眼大帝,詢問了不可以洩露天機。
大帝湊近他耳邊,聲音發膩,“算出來告訴我就好了,不要告訴它。”
鬼何時能投胎還不是他說了算,用他的嘴說出來,就不算蘇見深洩露天機,而是大帝的決策。
蘇見深心裏一甜,總感覺剛跟大帝認識,就已經彼此明心了一樣。
不行,這樣太快了,顯得自己好不矜持。
腦袋終于冷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可是太喜歡大帝了,拉手拉到好像拉過了十幾年那麽順。
蘇見深趕緊把手抽出來,哪能讓大帝一直占便宜,哼。
司栖塵手裏的一抹清涼消失,他還意猶未盡呢,小朋友還真是會勾他心癢。
剛才說話的時候又是捏又是抓的,撩得大帝恨不得當場犯罪,這會兒又瞬間保持距離,怎麽就這麽會釣。
昏暗房間裏,電視裏投射出并不明亮的暗色屏保光線,給蘇見深精致昳麗的臉蛋打上一層朦胧濾鏡,将他認真給這出生日期算八字的樣子定格,就像是寧靜夜晚裏的一幅油畫,幹淨美好。
司栖塵看得有些入神。
“這,這不對。”蘇見深算完,表情凝重,看向眼神直勾勾的司栖塵。
蘇見深與他眼神一碰撞,立馬産生奇妙的反應,臉頰蹿紅,脊背電流,心裏緊張,直接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幹嘛這樣盯着我看,大帝就不能藏一藏小心思嘛?”他聲音都不自覺軟了幾分,非常害羞,還不想吃虧,他要讓大帝對自己的直白感到羞恥。
可司栖塵活了萬年的單身狗,臉皮厚着呢。
美人害羞的樣子讓大帝越看越喜歡,他得寸進尺往蘇見深旁邊貼着一坐,聲音喑啞低沉像帶着無數小爪爪一樣往蘇見深身上爬。
“算出什麽了?”
蘇見深的耳尖發燙,這句很正常的問話,用着并不合适的語調,讓他渾身發軟。
他推開越湊越近的大帝,從沙發站起來,聲音莫名發緊:“我算出這個八字的人,還活着,起碼還有二十幾年的壽命。”
司栖塵:“?”
這麽離譜?難道他們剛才看到的是人不是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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