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言本來還存着幾分僥幸心理, 可日子又過了幾天,溫度眼看着越來越高。

按照林言的經驗來看, 接下來指定要往四十度去了。

這升溫的速度比他預計的快多了, 而且從時間上來看,這才算剛剛入夏呢。

往日熱熱鬧鬧的溪首街如今越來越安靜,還不到中午路上就見不到幾個人了。

一整條的鋪子都受到了影響, 只除了林言。

他的小推車生意本來就非常好,現在簡直可以說是翻倍,而且還是翻了好幾倍。

原因也沒有別的,就是他先前推出的涼拌生蚝。

選擇涼拌生蚝的客人, 林言都會附送一份碎好的冰塊,讓客人回去一起拌着吃。

關鍵是, 他是按照生蚝的價格來賣的, 一份才十幾文錢,冰塊相當于純送。

如果用秋家現今的價格來算,他送的這份冰塊就已經值上個半兩銀子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兒了啊。

所以最近林言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言哥兒, 快給我來十份涼拌生蚝。”

甚至還有買二十份三十份的, 畢竟現在大家人手一只冰鑒,冰塊拿回去也不擔心化。

本以為燒烤生意會差一些,結果依然比先前好,畢竟大家自覺占了林老板這麽大便宜, 走之前都要順便買幾份燒烤帶走。

更何況林言的燒烤還這麽好吃, 賣的價也良心。

而且買的多的話,偷偷讓林言多加些冰, 林言一般也很好說話地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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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客人眼裏, 林言簡直就是活神仙, 而且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那種。

嘉禾村的人也看到了風向,每天在海裏瘋狂抓那種小生蚝,過去大家看都不願意看的小生蚝竟然一躍成了緊俏貨。

嘉禾村這一片海域的小生蚝數量銳減。

林言這邊也迅速感覺到了,因為他收到的生蚝數量縮減了快一半,而且裏頭還有不少過不了關的。

不過他也不慌,雖然暫時還沒找到像小生蚝這樣,既不值錢生吃起來問題也不大的品種。

他也想過蝦和螃蟹之類的,但價格比生蚝貴不說,數量還少的多。

他現在的目的是盡量合理地把冰塊送出去,不引起秋家的注意。

他還不想那麽快就和秋家對上。

章墨遠沐浴過後進來,一眼就看見他坐在床上皺眉的模樣,“怎麽了?”

林言把生蚝的問題簡單說了一遍。

章墨遠笑了一下,“這個簡單。”

林言眼睛一亮,“你有辦法?快說快說。”

章墨遠把手裏的幹帕子遞給他,然後朝自己頭上指了一下。

林言:“……”

他默默地爬起來,開始給章墨遠擦頭發,一邊擦一邊瞪他,章墨遠裝作不知道。

“秀才郎,這個力度可以嗎?”

章墨遠開始得寸進尺,“你為何還叫我秀才郎?”

林言又瞪了他一眼,然後紅着臉小聲道:“相公,這樣可以了吧?”

章墨遠忍着笑意,開口道:“其實這種小生蚝旁邊那片海最多。”

距離嘉禾村最近的是鹽信村,他說的旁邊那片海就是鹽信村後頭。

若是以前還好,嘉禾村的人去鹽信村後頭抓點海鮮吃,鹽信村的人就是看見了也不會說什麽,但現在不一樣了,誰都知道嘉禾村的人抓海鮮是要賣給林言掙錢的。

那鹽信村的人豈能罷休?

在林言看來海域又沒寫名字,官府也沒管控,那自然是共有財産。可這個時代的人們代代相傳下來,幾乎已經默認這種區域劃分了。

“你想要生蚝,讓鹽信村的人送過來就是了。”

林言疑惑,“他們不是在制鹽工坊裏做工麽?”

“先前的确是,但最近知道你收海鮮的事,已經來打聽過好幾次了。”

鹽信村的人最近經常跑到海邊去拉人談天,明裏暗裏地打探林老板收海鮮的事,章墨遠只是裝作沒看見罷了。

林言點頭,“那我讓大哥明天去問問。”

“不必,交給我吧。”

林言趴在章墨遠肩上,笑眯眯道:“嫁一個有本事的相公真省事呢。”

章墨遠側頭,挑眉道:“你要是再叫幾聲相公,還能更省事。”

林言:“……”

章墨遠承諾的事自然沒問題,第二天林言從溪首街收攤回來後就看見幾個鹽信村的人等在家門口。

為首的自稱姓張,是鹽信村的村長。

張村長一臉局促道:“林老板,我們聽說你這裏生蚝不太夠,所以給你帶了些來。”

他也不說收錢的事,仿佛真的只是來給林言送些生蚝。

林言往他腿邊的幾個桶裏看了一眼,發現生蚝的确不錯,很新鮮。

他也不繞彎子,直接道:“你們是來問收海鮮的事麽?”

村長眼睛一亮,趕緊點頭道:“林老板既然問了,我也就直接說了,我們鹽信村後頭那片海生蚝多的很,大家夥也是想掙些錢貼補貼補。這不,眼看着日頭越來越毒,大家都等着錢買冰塊呢。”

林言點頭,然後轉身看了眼後頭的林阿爹林大嫂,說:“這事兒是我阿爹和大嫂負責的,你們找他們吧,每一斤比我們村這邊少兩文。”

這是昨天章墨遠提的,因為怕嘉禾村這邊有意見,然後跑去給鹽信村搞破壞。

別的先不說,若是毀了生蚝,最後吃虧的還是大家夥自己。

張村長也沒意見,林言肯收已經很不錯了,而且比自己村裏的價低點也是應該的。

另外幾個鹽信村的人也很高興。

生蚝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

鹽信村的人離開後,林言就和林阿爹林大嫂一起在院子裏挑揀生蚝,突然聽見外頭有人在大聲說話,聽語氣似乎還很高興。

林阿爹下意識直起腰認真聽了一下,其實也不用他認真聽,因為對方的聲音實在太明顯了。

而且對方仿佛就是說給他們林家人聽似的,那聲音就在院子外頭。

“……什麽?我手裏這東西?冰塊啊,瞧瞧這冷氣,我拿在手裏都冰手。”

“誰買的,不是買的,是我家新哥兒,新哥兒回來了,秋家少爺送他回來的,這些冰也是他送的。家裏多的很呢,你們要是缺冰塊盡管去家裏頭取,別客氣,這東西又放不住。”

前陣子譚新不知道去了哪裏,張老爺來了幾次都沒見着人,這門親事自然就吹了。

那幾天牛桂香天天在家裏跳着腳罵譚新,恨不得這輩子沒生他這個哥兒。

沒想到這次譚新回來,居然又這麽高興了。

林大嫂冷笑了一聲,“可算是又讓譚家逮着機會了。”

林阿爹也很無奈,“你們桂香嬸子就這個脾氣,喜歡炫耀,愛面子。”

林言聽着外頭越來越大的聲音,緩緩皺起眉。

他看過書,記得秋家的結局,現在譚新和秋家少爺裹在一起,也不知後頭會如何。

不過他也就想想,譚家的事跟他無關。

整個鹽海縣就沒有不知道秋家的,包括嘉禾村,更何況最近冰塊緊俏,秋家更是被大家夥頻繁提起。

在冰塊的誘惑下,不少人忍不住想讨好一下牛桂香。

“桂香,你家真有這麽多冰?”

“我還能騙你不成?”

“桂香嬸子,我去你家撿幾塊成不?”

“去吧去吧。”

在林家門口說了半天嘴巴都說幹了,林家還是一絲動靜也無,牛桂香實在忍不住了,幹脆直接上手拍門。

“林家的,言哥兒?”

林阿爹和林大嫂對視一眼,彼此眼裏都是無奈,林大嫂拍拍手,“阿爹,我去吧。”

林阿爹點頭。

一開門發現是林大嫂,牛桂香似乎挺不滿意,“大白天的關着門幹什麽,你阿爹呢?”

林大嫂忍着厭惡道:“桂香嬸子你有事?”

“我找你阿爹,還有林言。”

大概是心情好,牛桂香也不計較林大嫂口氣不好了。

人都進來了,林阿爹也不能當沒看見,只能站起身走了兩步,“他嬸子怎麽來了?”

牛桂香往裏頭看了一眼,“言哥兒在家麽?”

“剛才還在呢,這會兒估計進屋去了。”

牛桂香把手裏拎着的小籃子提起來,得意道:“我家新哥兒帶了些冰塊回來,我想着你家海鮮多,送些來給你們……”

話說一半就卡住了,因為她看見了角落裏那一大桶冰塊,一百多兩銀子就這麽随随便便地丢在角落裏。

她剛剛雖然嚷嚷着說家裏多,但比起這一大桶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嬸子,我們家已經有冰塊了,你還是拿回去吧。”

牛桂香幹笑了兩聲,把小籃子往身後藏了藏。

“我來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家新哥兒要和縣裏秋家的少爺成親了,都是一個村的,到時候你們來吃喜酒啊。”

林阿爹笑笑,“成親是好事啊,到時候有空一定去。”

“還有言哥兒,章秀才,都來啊。”

“行。”

牛桂香說完就趕緊走了。

林阿爹無奈地搖頭。

在牛桂香的大肆宣揚下,很快整個嘉禾村的人都知道她家譚新要嫁到縣裏的秋家了。

而且據她說秋家少爺過兩天就要來她家下聘了。

這算是村裏的一大新聞了,人人都在說,沒一會兒連章墨遠都知道了。

他對譚新和秋文賦怎麽走到一起的不感興趣,但若是秋文賦來嘉禾村,必定會察覺到林言賣冰塊的事。

章墨遠看向家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三天後,在嘉禾村衆人的注目下,秋文賦真的來了。

牛桂香都在大榕樹下等了大半天了,一見他剛要高興就發現秋少爺是空着手來的。

牛桂香不死心地探着頭拼命往他身後看,卻只瞧見兩個小厮,也是空着手。

“桂香嬸子,這秋家少爺怎麽是空着手來的啊?”

“興許是東西太多,還在後頭?”

“應該是,秋家可是縣裏的大戶人家,怎麽可能空着手?”

“就是就是。”

牛桂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秋少爺,我家新哥兒可一直在等你呢。”

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滿,秋文賦吊兒郎當地笑了一聲,“章墨遠家在哪兒,我先去瞧瞧?”

牛桂香皺眉,哪有新姑爺上門問都不問媳婦兒的?

旁邊已經有人給秋文賦指了方向,還耐心道:“這會兒章秀才指定在海邊忙着呢,你去海邊才能找着他。”

秋文賦沖說話的人笑了一下,“麻煩帶個路。”

那人看了眼牛桂香,一時有些拿不準現在的情況,這秋少爺到底是去譚家還是去海邊?

秋文賦的态度也很明确,去海邊。

“桂香嬸子,你帶你家姑爺去吧,我這還有事,先走了。”

場面實在尴尬,想看樂子的村民一看也走了。

“秋少爺,咱們還是先回家吧。”

秋文賦似笑非笑地看着牛桂香,“誰說我要娶你家譚新?”

牛桂香一愣,“你……我家譚新身子都……”

譚新跟她說過,他已經是秋少爺的人了。

秋文賦冷笑了一聲,“他自己送上門來,本少爺豈有拒絕的道理?”

牛桂香氣得渾身發抖,“你……”

前兩天她在村裏頭大肆宣揚譚新的親事,還有冰塊的事,明明是秋少爺暗示的,可到頭來他卻這個态度。

牛桂香恨不得沖上去撕了他,但她不敢。

秋文賦嘆了口氣,“真沒意思。”

說完他就丢下牛桂香,直接擡腳朝村裏頭走去。

結果越走越迷惑。

因為章墨遠的關系,他特地了解過嘉禾村,印象中應該是附近最窮的一個村子。

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心裏一直把章墨遠定位在窮秀才三個字上。

此次他暗示牛桂香宣揚冰塊的事也是想打擊打擊章墨遠,畢竟別的比不過,就指着財力這一會兒扳一回城了。

他今天來,是來驗收成果的。

結果剛進村就發現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怎麽這麽多家在蓋房子?

他随便抓了個人問道:“章墨遠家在哪裏?”

那人随手一指,“你跟着前頭那幾個提着桶的人走就是了。”

秋文賦皺眉,因為他剛才看見了,那幾個人桶裏都是海鮮。

提着海鮮去章墨遠家幹什麽?

“你找章秀才啊,他家不一定有人咧,言哥兒出攤還沒回來,章秀才還在海邊,你去海邊看看吧。”

又是海邊?

秋文賦幹脆直接去海邊了,他想看看章墨遠到底在做什麽。

他前腳剛走,林言他們就回來了。

“言哥兒,剛才有個公子問起你家的位置呢。”

林言也沒在意,只當是鹽信村過來送生蚝的人。

牛車很快在章家門口停下。

林三哥從屋子裏跑出來,“言兒,小章讓我來接你。”

林阿爹疑惑道:“做什麽去?”

林三哥搖頭,“我也不知道,小章只說讓我回來接言兒。”

林言解釋道:“他昨天跟我說過,讓我多送些冰塊去,以縣令的名義。”

林阿爹也沒多想,“許是縣令的吩咐,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有三哥呢。”

“是啊阿爹,你們剛回來,快和大嫂進屋歇着吧。”

把林阿爹勸下以後,林言就和林三哥帶着一只大冰鑒朝海邊去了。

他雖然不知道章墨遠的目的,但能猜到應該是和秋家有關系。

章墨遠應該是想了什麽法子對付秋家吧。

因為他們趕着牛車,而且對路又熟,所以他們比先出發的秋文賦還要早到。

章墨遠不知去了哪裏,林三哥把冰鑒搬下來,然後大聲招呼周圍的村民,“大哥大叔,大家先別忙活了,縣令大人讓我們搬了一箱冰塊過來,大家快過來涼快涼快。”

一聽有冰塊,所有人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

林言帶來的兩只木桶打開,一桶裏面是上午做好的檸檬汁,還有一桶裏是幹淨的小杯子。

檸檬汁那桶是從冰鑒裏取出來的,桶壁上挂着一層水珠。

林三哥取出一只杯子,然後用大木勺挖了一勺檸檬汁,“縣令大人看大家辛苦,特地為大家準備了冰鎮檸檬汁,嫌不夠冰的這裏還有。”

說着他就把那只冰鑒打開,裏頭滿滿當當的全是冰塊,想吃直接拿小錘子敲一塊放杯子裏就好。

村民們看着那一大堆冰塊,眼睛都直了。

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雖然林言和林三哥一口一個縣令大人,但大家心裏清楚,這些都是言哥兒給大家夥準備的。

畢竟那縣令遠在縣裏呢,哪有空管他們?

而且那冰鑒上還印着林字兒呢。

但大家知道歸知道,嘴上還是一口一個多謝縣令大人。

有上道的甚至還領着大家夥拜了拜,巧的是,方向正對着紀高馳。

紀高馳是一刻鐘前到的,此刻他正和章墨遠站在一起,在一塊大石後頭。

林言這邊看不見他們,但他們能看見這邊。

帶頭那人喊得很大聲,紀高馳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

章墨遠淡淡道:“圍海造田是造福百姓的事,大家心裏頭感激您呢。”

紀高馳摸着胡子,樂開了花。

“走,過去看看。”

還沒邁出腳去,那邊突然來了個人,紀高馳立刻擰起眉頭,“秋文賦?他怎麽來了?”

章墨遠也看了一眼,“聽說他和您上回見的譚新成了好事,此番應是來提親的。”

“提親他來海邊幹什麽?”

紀高馳對譚新有印象,因為圍海造田的名單裏獨獨沒有他們譚家。

紀高馳對他們譚家很不滿意。

“許是聽說您在,專程來拜見您的吧。”

想來想去也就這一個理由了,總不可能是因為這纨绔少爺突然對圍海造田有了興趣吧。

就在紀高馳已經默認這小子是來找他時,秋文賦的聲音突然傳來——

“哪來這麽多冰?什麽縣令大人,縣令大人那個扣扣搜搜的老東西會給你們送這麽多冰?”

“把章墨遠給本少爺叫出來,我倒要問問他這冰是哪來的?這鹽海縣除了我們秋家,還有哪家敢賣冰?”

他這話說的實在狂妄,而且語氣裏對縣令的貶損十分明顯。

紀高馳氣的吹胡子瞪眼,立刻擡腳從石頭後邊走出來。

林言已經發現了,但秋文賦還在說:“就是縣令要這麽多冰,也得問問我爹肯不肯,你們……”

秋文賦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因為他身邊所有人都跪下了,“拜見縣令大人。”

秋文賦緩緩轉過身,恰好對上紀高馳那雙陰狠的眼睛。

他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突然就腿軟了。

“紀伯伯,我不是……”

紀高馳擡手打斷他,“秋少爺,這是在做什麽呀?”

剛才帶頭那人壯着膽子道:“回縣令大人,這個秋少爺一直在說您賞賜下來的冰塊來路不明,還說什麽您要冰塊也得看他們秋家的臉色,我看他這意思,分明是打心底裏不敬重您。”

秋文賦立刻朝這邊狠聲道:“你給我閉嘴!”

然後他撲到紀高馳身上,小心翼翼道:“紀伯伯,我剛才都是胡說的,絕對沒有不敬重您的意思。”

紀高馳冷哼了一聲,“本官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至于耳聾。”

林言已經看明白了,估計縣令也是章墨遠叫過來的。

秋家之所以能在縣裏橫行霸道這麽多年,無非就是因為紀高馳給他們開綠燈,所以要對付秋家,最有效的法子自然就是瓦解紀高馳和秋家的這層關系。

從現在紀高馳的反應來看,章墨遠這個法子應該挺有效的。

當着這麽多人面紀高馳不好處理,沒一會兒就帶着秋文賦和章墨遠走了。

林言看向領頭的男人,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男人應該是王秀的哥哥,王大娘的大兒子。

“王大哥,你這是……”

王平嘿嘿一笑,趁大家夥不注意小聲道:“是章秀才讓我這麽幹的,怎麽樣,還行吧?”

因為賣海鮮和王秀賣豬肉的事,王家一直很感激林言,再加上這些天跟着章墨遠在海邊忙活,王平簡直對章墨遠心服口服。

所以章墨遠交代給他任務時,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還在家裏頭認真練了兩天。

林言笑出了聲,沒想到章墨遠這麽一個正正經經的人也會這些小花招。

不過想想也是,在宮裏混,沒點招兒怎麽能坐到那麽高的位置。

紀高馳坐在他的馬車裏,外頭跪着一臉土色的秋文賦。

秋文賦也不蠢,剛才可能沒弄清楚,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他八成是被章墨遠給算計了。

但那些話又确确實實是從他口中說出去的,沒人逼他。

秋少爺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吃了這麽大虧。

紀高馳慢悠悠道:“本官要點冰塊,還得看你們秋家的臉色,是麽?”

秋文賦砰砰磕了兩個頭,他知道他們秋家能有今天全靠和紀高馳的關系。

不過他心裏倒還不算特別慌,畢竟私鹽那頭紀高馳還得靠他們秋家。

紀高馳也确實沒怎麽為難他,教育了一番就直接讓他走了。

走之前秋文賦還特地看了一眼章墨遠,眼裏滿是警惕。

上次章墨遠去縣衙和紀高馳議事,他并沒怎麽放心上,但現在卻不得不警惕起來了。

走出紀高馳的視線後,秋文賦立刻開始跑起來,他得趕緊回去把事情告訴他爹。

紀高馳看了眼章墨遠,眼底頗含深意,“章秀才,那些冰塊是你安排的吧?”

章墨遠淡定道:“是。”

紀高馳笑了一聲,“既然是你安排的,為何要說成本官的賞賜?”

“小民的夫郎在鎮上賣海鮮,所以家裏存了些冰,夫郎膽子小,不敢得罪秋家,小民今日也只是想借點大人的光而已,誰知道剛拿出來就被秋家少爺瞧見了,這下我家夫郎更不敢賣了。”

紀高馳表情立刻放松下來,“沒想到你還有這些小心思。”

章墨遠擡眼去看紀高馳,小心翼翼道:“大人,那海鮮的事……”

紀高馳笑着瞥他一眼,“無妨,只要你們不過分,收着點賣,秋家那邊本官會替你們說情的。”

章墨遠高興道:“多謝大人。”

“嗯,你那邊田造的如何了?”

章墨遠就把手頭的進度給紀高馳說了一下,他做事穩妥,紀高馳挑不出任何錯處,滿意地直點頭。

他暗自打量章墨遠,琢磨着把他徹底拉攏到自己麾下來。

眼下他和秋家的關系日益緊張,本來紀高馳還挺頭疼這事,但現在有了章墨遠,紀高馳覺得和他合作似乎也不比秋家差。

等把紀高馳送走以後,章墨遠回去,發現林言還蹲在那裏等他呢。

他加快步子,皺眉道:“怎麽還不回去,這裏很熱。”

林言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章墨遠笑了,“怎麽了,為何這般看我?”

林言湊過去,小小聲道:“冰塊的事說定了嗎?”

章墨遠點頭,“說定了。”

林言立刻撲到他懷裏,美滋滋道:“我相公真厲害。”

章墨遠勾起唇角,“這種話留到晚上再說。”

林言眨眨眼,“就不。”

誰知道你會不會獸性大發?

他可聰明着呢。

“好了,快回去吧,讓三哥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你也早點回來,我做烤五花肉給你吃。”

“好。”

林三哥賤兮兮地湊上來,“小弟,五花肉三哥也想吃。”

林言瞪他,林三哥馬上笑嘻嘻地跑開了。

不過章墨遠一個眼神,他就乖乖地替林言趕牛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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