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地瓜肉包兒

這錢本就是江雨橋掙的,自然她說什麽老兩口都答應,這事兒三言兩語就這麽定下來了,見江雨橋恢複了幾分精神,江老太給她喂了藥,灌進去一大碗骨頭湯,蓋上被子捂着汗,又沉沉睡去。

雖說暫時定下來不去做買賣了,可是已經習慣了忙碌的老江頭兩口子一下子閑下來都有些不适應,已經在炕上躺了三日開始慢慢恢複的江雨橋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錢還是要掙的,只是要換個方子了。

她琢磨了半下晌,在晚上吃飯的時候開口詢問道:“爺奶,咱們這陣子掙了多少錢?”

這可問住了老江頭和江老太,他們倆雖說識得幾個字,可那如山的銅板又怎麽能算得清,支支吾吾兩句,咂咂嘴:“這還真算不出,吃了飯咱們一同算吧。”

江雨橋點點頭,其實她心中大概是有個估量的,吃了飯三人就把炕被卷起來,老江頭扛着一大袋子的銅板過來,悉數倒在炕上,江雨橋見狀笑了起來:“被錢淹沒的感覺真好。”

江老太笑着嗔了她一眼,撩起一把銅板,聽着銅錢碰撞的“丁零當啷”聲,心裏也十分的滿足。

三口人笑眯眯的數着記着,足足大半個時辰才數清楚,江雨橋咬着筆頭劃拉劃拉算了一大頓,最後眼睛晶亮的看着老兩口:“爺奶,咱們這些日子賣肉魚兒,再加上十五那日的油湯圓,一共掙了...”

說到這她“嘿嘿”笑了起來,故意賣了個關子,看着老江頭和江老太臉上不自覺泛起急切的神态壞笑道:“除了成本,咱們一共掙了三千零九個銅板!三兩銀子!”

“我滴個乖乖!”江老太驚的臉都扭曲了:“三兩銀子,這才...十日上下啊。”

江雨橋正在把銅錢一千個一千個串好:“主要是中間趕上了節,那一日咱們賣肉魚兒賣油湯圓就掙了不少,平日裏怕是掙不了這麽些。”

老江頭也跟着串起銅錢來:“這也是咱們雨橋運道好,趕在節前想起那油湯圓兒這稀罕物,這兩日其實我看着別人家也有賣的了,但是過了節氣,吃的人是真的少了許多,還不夠那酒和糖錢的。”

這東西本就是趕在年節之時湊個景兒,江雨橋也沒打算常賣,她把串好的錢推向江老太:“奶,你留着做家用吧。”

江老太一哆嗦,看着眼前的銅錢:“這...這也太多了。”

江雨橋搖搖頭:“咱們一起掙的錢,當然要交給奶保管。”

江老太抿抿唇,咬了下牙接過來:“你說的對,奶定把你補得白白胖胖的才成。”

江雨橋泛起小酒窩,看着江老太萬事替她打算的樣子,真心覺得她可愛,趴在她身上蹭了蹭撒嬌道:“既然肉魚兒不能賣了,那咱們得想個新的吃食了,攤子都續了一個月,總不能扔在那裏空着。”

老江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搓搓手激動的問道:“雨橋,咱們賣啥?!”

江雨橋早就打算好了,想了一下家中剩下的材料撐着站起來:“咱們去竈房吧。”

江老太急忙拿過來厚棉衣給她穿上,又指使着老江頭去把竈房裏的火生起來,待裏面暖和之後才拉着她過去。

鍋中翻滾着熱水,烘的整間屋子都濕潤潤暖洋洋的,江雨橋從角落拿起幾個地瓜,洗幹淨切小塊,放在大碗中坐進鍋裏隔水蒸的熟爛。

蓋上鍋蓋就開始調餡兒,老江頭剁肉已經剁出心得了,很快就剁了一小盆細細的肉餡兒,江雨橋在肉餡兒裏加進泡開的紫菜碎,蘿蔔絲兒,攪勻後打入一個雞蛋,繼續攪拌,一直到肉餡兒上勁開始調味。

如今調味料太少了,也只能湊合着加些現有的,調好了肉餡正巧鍋中的地瓜也熟了,拿出來碾壓成泥,一點一點的往裏加地瓜粉,直到揉成淺黃色的面團。

剩下的活兒就是包成一個個沒有劑子的圓圓小包子,這事江老太可比江雨橋拿手,三下五除二的案板上就擺滿了圓滾滾的淡黃色的小肉包。

江雨橋此時已經把鍋裏的水刷幹淨了,重新倒入涼水,等水一滾就把小肉包兒們扔下去,用勺子不停的推着,怕它們粘連在一起。

很快小肉包們就浮起來,變得胖大,一個個挨挨擠擠的在鍋中随着水波上下跳動着,分外可愛。

江雨橋把肉包們撈出來放在碗中,嘆口氣:“湯總是不夠鮮,只能等開春了,現在雖說小魚蝦好捉,但現在把苗兒們都捉了,明年溪裏怕是就沒有大的了。”

老江頭也知道這個理,自家吃吃還成,真捉了做買賣那是萬萬不能的,他低頭沉思一會兒:“要不咱們用白菜熬湯?”

江雨橋眼前一亮:“咱們可以熬素高湯!那鮮味兒是肉湯不能比的。爺,秋日的蘑菇吃完了嗎?”

啥是素高湯,老兩口可沒聽過,但是蘑菇卻還有,他直接從角落拖出一個袋子:“還有這麽些呢。”

江雨橋一看,心裏盤算了一下,再過兩個月開春,春雨一下山上的蘑菇就會多起來,這些用兩個月應當夠了。

又鄭重的拜托江老太:“奶,這幾日多發些豆芽吧。”

江老太有點疑惑:“想吃豆芽了?你王二嬸前兩日還說家中發了,想吃的話我去拿些。”

江雨橋一聽笑道:“正巧咱們這肉包兒剛出鍋,我去給王二嬸送幾個,抓把豆芽回來。”

江老太點了點她的額頭:“到底是睡迷糊了,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明日再去。”

江雨橋往外一探頭,看着碩大的月亮挂在天邊,吐了吐舌頭,只能乖乖的等轉過天。

祖孫三人一人分吃了一碗肉包兒,各個贊不絕口,尤其是老江頭,細細品嘗了一個之後馬上狼吞虎咽的把一碗吃光了,絲毫沒有剛吃完飯的樣子。

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才吐出一口熱氣:“這東西可比肉魚兒香,還頂飽,賣的定然好。”

江老太心裏盤算了一下:“兩個地瓜摻的皮兒按賣的那個碗來說能做四碗,肉餡兒裏頭加了蘿蔔,比肉魚兒成本還少些呢。”

江雨橋點點頭:“那咱們還賣五文,真用白菜熬湯的話,大骨的錢也省下來了,只要天還冷着,賣到三月開春不成問題。”

定下來之後第二日,江雨橋就提着昨日凍在屋外的地瓜肉包去了王二嬸家。

王二嬸看到她吃了一驚,忙招呼她往屋裏去:“你的病可好了?”

江雨橋羞澀的笑了笑:“只不過是心裏有些郁結再受了寒,躺兩日就好了。”

王二嬸憐惜的看着眼前她略帶幾分白的小臉:“唉...你那個不省心的爹娘啊,我聽說這幾日小樹回去被鎖在家中被逼着讀書呢,也不知道孩子怎麽樣了。”

這事兒江雨橋自然是知道的,她咬着唇幽幽的嘆口氣:“如今我只想好好掙錢,把小樹送到縣裏讀書去。”

王二嬸驚的一挑眉:“你竟有如此大的心思,那縣城可不是咱們随随便便能去得了的。”

江雨橋苦笑着搖搖頭,也不瞞着王二嬸:“本打算開春把他送到鎮上...可如今...爹娘總能尋到他,我托人訪聽過了,縣城裏書院的束脩同鎮上差不離,只吃用貴些,我掙了這條命也得把小樹送去。”

王二嬸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本是你爹娘的事兒,卻要你一個做姐姐的來操心。”

江雨橋低下頭沉默下來,王二嬸懊惱的想抽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急忙轉移話題:“雨橋今日來可是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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