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8)
怎麽可能?她何時會射箭的呢?
“吳王殿下,現在預備如何?”
“兵臨城下,已經占了先機,不能讓皇兄搬了救兵。只是沒想到,禦林軍居然不聽從虎符調遣。”南宮夜動了動肩膀,“明天,咱們就攻進皇城裏去。”
“王爺,咱們旗號是清君側。”
“本王知道。把那群狗官,給本王綁來,咱們當着陛下面,一個個的殺了。”
楚生點頭,往外走去,卻見得趙信在一旁擔憂看着。“王爺現在重傷,你怎麽也不勸着?”
“失了良機,你家王爺只有一死。”
楚生撞了趙信的肩膀走遠,趙信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這最後一戰,就在明天了。
破京師吳王爺捉奸官佞臣,進皇城晖陛下設天羅地網
皇城之中,南宮晟也做了部署,将禦林軍統領招來給本就如同鐵壁一樣的皇城再加上一層堅不可摧的壁壘。禦林軍守住宮中,皇城駐軍守住京師。這一局,必須分出勝負。
五更天時,京城大街靜谧一片,此時天空已經有些泛白。趙信領一對人馬從城門之上而入,殺守城之兵數十人,驚動京城駐軍,箭雨落下。
此一小隊在夜色中層層疊疊卻是看不真切,那駐軍統領不知究竟多少人馬,只讓人死守城門。火箭從吳軍中射出,射殺了城牆之上的官兵。火箭之上牽有繩索,只見趙信麾下七十二人,逐一踏繩索而上,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均是三箭連發。
第一批弓兵占領城牆,高地之上,對城中駐軍連番射殺。駐軍統領下令盾兵上前,擋住這接連箭雨。在這兩軍膠着時刻,楚生領另一對人馬,撞擊城門。
一時之間,城中混亂,駐軍難以招架。
待那七十二人羽箭射完,城門也破。七十二人有序躍下城樓,只見不遠處戰馬奔馳而來,七十二人高坐馬上,居又化作騎兵。
楚生趙信攻入城內,未免驚擾百姓,先是勸降。駐軍統領忠君愛國,卻不願降叛賊,直道戰至一兵一卒也絕不投降。
兩軍膠着。七十二人分左右而立,後又分四路朝東西方去。駐軍攔截不利,竟讓這七十二騎破敵而去。
城中相殺不比城外,兩軍對壘,陣型擺布不開,駐軍節節退後。最後退至皇城之下。
楚生沒有再逼,只在相聚皇城一裏之處等着大軍相會。
天大亮了。
吳王頭頂金冠被吳軍簇擁在皇城之下。
高牆之上的南宮晟正看着他。兄弟對局,絲毫不見骨肉親情。
“十七,你真的要謀反!”
“朝堂之上佞臣當道,誅我族類,臣弟為求自保,不得不為。”
話音剛落,卻見那七十二騎綁着一隊的人來,仔細一看卻是朝中叫的出名的重臣。他們身着中衣,似是從被中被拉起來的。他們手被綁成一條,只得跟着馬上人走。最終他們跪在大軍前面,向着城牆上的陛下。
“臣弟清君側,皇兄不會阻止的吧。”
南宮夜使了個顏色,只見一名鐵騎上前,刀起刀落,那鋼刀之上染了血。頭顱滾落在并不厚實的雪地裏,滾出一片紅印。
南宮晟蹙眉,“十七,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教唆陛下。”
南宮夜氣勢絲毫不減。“張大人,至于你嗎......當年煜親王之事,只怕也與你拖不得幹系,況且前陣子北方落雪成災上奏你處,你卻遲遲不上奏陛下,是嗎?”
“下官、下官......”
那張大人被下破了膽,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這樣的佞臣,卻還身居高位,皇兄說該不該殺。”
話音随着一顆頭顱一同落下。南宮晟只覺那刀起刀落都是斬在自己脖子上,一時他只感到後頸涼飕飕的。他們兄弟兩要比誰手段狠辣,是誰也不輸誰的。
“十七的下手未免太狠了!”
“太狠了嗎?可他們将百姓生死置之度外,又向皇兄進讒言,誅殺兄弟。這可使得的?”
“十七!老七老九是罪有應得。”
“那三哥呢!”
“老三,朕已經替他平反了。”
“一條命,豈是平反就行了的。他們能将殺身之罪嫁禍,那他們就該為此而付出代價。”
南宮晟見得南宮夜眼中神色如同地獄修羅,一時竟覺得有些害怕。他剛想說什麽,便聽得,廷尉哆嗦向前:“吳王明鑒,非下官等與諸王為敵,是陛下主使啊。”
“大膽,居然敢冤枉陛下!”
“不敢不敢!下官願用項上人頭擔保,陛下太子之時聽聞先皇有立三皇子為儲的意思便生了殺機,下官不敢聽從,之後陛下與太尉大人合計嫁禍陷害!”廷尉眼淚直流:“下官知了這事,為保性命只得求陛下庇佑。先皇臨去叨念吳王殿下,陛下心中懼怕将諸王困在城外。他......他逼迫先皇臨終只見得他一人,他......他最後......最後......先皇雖是久病,哪又一夜就突然暴斃的道理。”
南宮夜震驚,“你胡說什麽!”
“陛下登基之後想要處置煜王殿下卻又找不到道理證據。先皇将舊案壓下,他也沒可能翻查出來,生怕查到自己。可他怎能放過煜王殿下呢!煜王殿下便是指認他的證據啊!”
難怪、難怪三哥說,他才是名正言順的那一個,原不是父皇将皇位交付,而是他的皇兄、他們的皇兄......有弑父之罪。
“大膽!竟然敢污蔑于朕!”
南宮晟惱羞成怒,一個眼色,城牆之上羽箭射下,正是要往廷尉後背心去,南宮夜大驚之下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空中突然落下一人,身形之快猶如飓風,他抓了箭往城樓上丢去,那羽箭擦着南宮晟耳邊而過,紮進身後的窗頁之中。
“是你!”
南宮夜驚叫,這人正是天仙居的老板。
那人看了南宮夜一樣,又望向跪地的官員:“你說陛下弑父有煜王作證,可煜王之死是太後遺命,難道太後還殺夫不成?”
“許多太醫都知道,當時太後命垂一線,只聽得清太後念叨吳王殿下,并未聽見太後再說旁的。只是陛下湊耳上去叫了一聲罷了!”那大人咬牙道:“下官的命已經在這裏,如今說這些只希望吳王殿下留下官一個全屍!”
南宮夜望向其它官員,那太醫院的院士立馬磕頭道:“吳大人所說句句屬實。下官當初給先皇看診,如今給太後看診。他們都是前一日還好,第二日便病情急轉。實在匪夷所思。”
南宮夜此時卻不知說什麽了,太後望着樓上的帝君。
南宮晟此時也知不需要解釋什麽了,現如今就看這一局了。他以為自己毫無破綻,如今被這些官員點出,想不到居然這樣多的纰漏。
不過他怕什麽,他還是皇帝,吳王南宮夜就只能是亂臣賊子。
“先皇太後臨終前都念着吳王殿下,想來這皇位本來也是該吳王殿下的。”
不知誰說了一句,南宮晟臉色驟然變了。
“朕有先皇遺诏!”
“皇兄!現在争正統還有意義嗎?咱們現在拼的只是兵力和手段!”
一句話将如今的局勢點破。南宮夜退出大軍,一場攻城之戰開始。
這一場仗,三哥等了許久,他從來不想看見。南宮夜望着那一日的殺伐,心裏想了許多。趙信進來說最好能速戰速決,就怕皇帝打着拖延的心思,等到援兵一到,只怕吃虧。
南宮夜根本不怕,北澶大軍朝邊境進犯,他的皇兄哪還有兵可調。
“王爺,這是......”
“通敵叛國嗎?本王管得了嗎?”
他的三哥一生清白,最怕文官的口誅筆伐,可他不怕。他這輩子注定當了哪驕奢的十七皇子,攬權的吳王,罔顧親倫的亂臣賊子,又還怕一個通敵叛國嗎?
現在他就算成了正統,就算有了護人周全的能力。那些要他護着的人也不在了。
南宮夜眼底發澀,他止住淚水,望向那進賬的人。
“先生究竟是什麽身份?”
“綠林草莽為人尋仇而已。”
南宮夜絕不認為這樣簡單:“先生只能若要尋仇豈非太易,何故在京中隐匿多時。”
那人轉身過來:“因為世兄。”
“先生世兄是誰?”
那人對着南宮夜笑了笑:“王爺認識就是了。世兄要親自報了大仇,在下自然要幫扶着。至于殺了晉王之事,那是在下做的手腳,王爺不必放在心上。”
“是你殺了九哥!”
南宮夜突然拔高了聲音:“為什麽要殺九哥!”
“他一心求死,我只是成全了他!”
“九哥求死?”
那人扭頭,“他一直受魏王殿下照顧,魏王一去他可謂再無挂念。他心中知曉與你無關,卻又不願死在皇帝手上。”那人輕輕一嘆:“你們一生榮華,突然命如蝼蟻又怎麽承受的住。”
南宮夜聽了這話喃喃道:“要是九哥與他一起,他是承受得住的。”
還未等人反應過來,楚生便來傳信,皇城已被包圍,正門已被攻破。
南宮夜看了看天色,如今黃昏,只大半日就破了正門,這禦林軍是不是太過不堪了。
他不便多想,上了戰馬朝着皇城而去。
去之前,他回國頭來問那天仙居的老板:“先生如何稱呼?”
“若是贏了這仗,再告知王爺吧。”
那人神秘,南宮夜也不過多計較。稍許時間就進了宮中。
他是第一次這樣進宮來,看着皇兄站在層疊的禦林軍身後尋求保護實在是覺得可笑之至。
兩軍對壘,讓這城中的河流都染了血光。
突然,宮門閉起,将還未入城的吳軍關在城外。南宮夜心底大驚,心想自己恐怕又中了計。
“十七,朕今天就将你坑殺在這皇宮裏!”
他話音一落,從那四面八方突然沖出許多人來。有禦林有皇城駐軍,南宮夜這才知曉,這位皇兄早就想釜底抽薪了。
此時南宮夜人馬并不很多,不過帝君的四分之一。
他被吳軍圍在中間,而吳軍又被帝君團團圍住。這樣硬拼,南宮夜根本吃不了好去。
“殺!”
伴随一聲殺,帝軍襲來,兩軍相殺,就是南宮夜自己都殺紅了眼。
一時間,兵器碰撞聲,嚎叫聲,還有那城外人撞擊城門的聲音攪合在一塊,讓南宮夜突然想到了雪芽茶。
困獸鬥煜王妃沖破重圍救吳王,一子錯晖陛下一命嗚呼失皇位
殺戮之聲震天響,南宮夜被困重軍之中。
南宮晟望着這困獸之鬥扯起嘴角,挂出嘲諷笑容。
這一局終究是朕贏了,“取南宮夜項上人頭!”
君令一下,士氣上湧,城門之外是吳軍破門之聲。“拿弓來!”
南宮晟接過彎弓,羽箭對準南宮夜。他已經殺了兩個親兄弟,又還怕多殺一個嗎?箭尖随着南宮夜上下移動,最後在南宮晟右手一松之後射了出去。
那羽箭是帶着必殺之意,以迅雷之勢朝着南宮夜而去。只在這千鈞一發之間,人群之外又射來一箭,打偏了帝王的箭勢。
那挽弓射箭的身姿,正是昨天夜裏那人。南宮夜定睛一看,現在夜色已深,戰火卻将夜色照的通明。那身着戎裝的飒爽女子不是花想容又是誰。
“吳王,還不殺了南宮晟!”
她大吼一聲,南宮夜從夢中清醒過來。長劍一揮,縱身一躍,竟是朝帝君而去。南宮晟的心機是誰也比不上的,可論武學劍術卻是兄弟中最差的。
南宮夜沖鋒,花想容後方掩護。羽箭紛紛落下,将帝君身側的侍衛一一射殺。
禦林軍統領一見勢頭不對,大喝一聲,踩着軍士頭顱過來,雙手抱過花想容座下馬頭,用力一擰,只聽一聲馬嘶,花想容立馬被摔下馬來。
這處花想容與禦林軍統領相鬥,那處南宮夜長劍直刺南宮晟。
這兄弟相殘,居然如此慘烈。
南宮夜手下劍勢不緩,南宮晟一面守一面攻,到底是落了下風。
皇城之中吳軍被殺殆盡,卻只剩下了南宮夜。
“十七弟,就是你殺了朕,你也沒了退路。”
“便是死,也要和你一道!”
南宮夜殺他本是綽綽有餘,只可惜昨夜重傷,今日實在有心無力。兩人相鬥百來招,南宮夜劍勢便緩了下來。他招式露出破綻,南宮晟便乘勝追擊。他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手上一松,一團藥粉撒了出去。
南宮夜躲閃不及,中了暗算。南宮晟一劍刺在南宮夜頸子旁邊。
“十七弟,如何?”
“下作!”
“成王敗寇!”
話音一落,花想容被禦林軍統領一腳掃了出去,花想容頭摸發簪,最後一镖,正中統領咽喉。她咬唇一笑,再看向南宮夜。這一看之間,她已經被團團圍住!
這皇城中居然再無吳王兵力。
花想容再看向宮門,宮門搖搖欲墜,此時破門而入又有何用!
“皇上!你當真要一次又一次的做錯事嗎?”
南宮晟大笑起來:“表妹,是你錯了。原本可以榮華一生,可你偏要選條不歸路走。朕當初叫你習文學武,你卻用它來對付朕!”
“我只後悔當初輕信了你!毀了了我一生。”
宮門破,趙信領兵而入,可入眼局勢卻是南宮夜被擒,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間。
“十七弟,咱們兄弟二人何必鬧成這樣?只要你歸順于朕,朕饒你性命,并恢複你吳王風光。”
南宮夜吐出一口血水:“我要是答應,百年後怎麽去見三哥!”
“哼,你現在激朕殺你去見他,朕怎能如你如願!”
趙信見狀不對,剛想說些什麽,卻見宮門另一方向出現一對人馬。那人馬緩緩而來,離的太遠看不真切。趙信再定睛一看,卻見那馬上之人是已死的南宮莫惜!
花想容也見得了,眼裏十分不信。心中梗塞,眼中疼的厲害,嘴裏呢喃的叫着“王爺”。
“三哥!”
南宮夜最是激動,此時忍耐不住叫嚷出聲。南宮莫惜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南宮夜再看他身邊之人,卻是那天仙居的老板。
“三弟?你沒死?”南宮晟此時說不出的滋味。
“臣弟倒是死了,只可惜閻王說臣弟心事未了,大仇未報不收臣弟。”
南宮晟冷哼一聲:“現如今這樣,就是你活着難道還能改變什麽嗎?”
南宮莫惜拈了一下鬓旁的發絲。笑了一笑:“皇兄設想周到在禦林軍裏安置親信,咱們那蠢弟弟就算有了他三王嫂的提點也不開竅,這才被你算計了去。只可惜啊,禦林軍認的不是虎符,認的只是臣弟這張臉。”
“你說什麽!”
南宮莫惜一笑,旁邊楚生便點了一大堆名字出來。南宮晟只防統領,卻不想這些總兵、兵長、教頭都已經被先皇托孤。
連番令下,禦林倒戈,南宮晟成了孤家寡人。
“父皇、父皇......朕、朕想不到,你這樣偏心!”
南宮莫惜見南宮晟心神恍惚,使了一個眼色給南宮夜。對方收到,立馬翻身而起,欲奪南宮晟手上長劍。南宮晟不過一時失神,立馬就反應過來,手腕一遍避過南宮夜突然使出來的招式。
兩人相鬥數招,南宮晟往後一跳,一腳踹出,竟是将重傷的南宮夜踹出一丈開外。南宮晟現在是盛怒之至,他一生所求就那把龍椅,可父皇無意傳位給自己,便是臨終傳位也不把禦林軍虎符留給他。他這樣做,就是逼着這個嫡長子去死啊。
南宮晟出招狠辣,是一定要取了南宮夜性命的。南宮莫惜一看着急想要拔劍上去,卻被人按住。只道他身體未好,不便出手。
花想容見狀,立馬揀起地上長弓,張弓射箭,箭箭直逼南宮晟。
南宮晟倉皇躲過羽箭,劍花一挽,又将羽箭打落開來。趙信縱身躍起,欲擒帝君。兩人一刀一劍招招相拼,花想容見狀跑到南宮夜身側将人拉退開來。
“謝、謝謝你。”
花想容見他臉色蒼白,本想說的置氣話又吞回肚子裏。
“我看看你的傷。”
“三、三嫂,對不起。”
花想容睜着一雙大眼望向南宮夜,眼裏滿是淚水:“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她見得南宮夜之前裹傷的繃帶又染了血心道不好,剛要再說什麽卻聽後面趙信大叫一句:“王爺小心!”
花想容轉頭去看,那被打落頭冠,披頭散發的南宮晟如同瘋了一樣的朝南宮夜刺來。如今避無可避。花想容腦中一空,伸手就将南宮夜推了出去。
她還未及反應,南宮晟的一劍已經刺入她腹中。
“容兒——”
南宮莫惜大喝一聲,長劍出鞘,這一劍用盡他起死回生後的所有氣力。這一劍最終也沒刺入南宮晟咽喉,因為花想容說:“王爺......不要......”
南宮莫惜轉身接住倒下的花想容,趙信上前一步制住南宮晟。
“王爺、王爺不能......不能殺兄。”
都這時候了,都這時候了她還在為他着想。
南宮夜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情況,沖到花想容面前看着望着他。
“姐、姐姐,你、你怎麽......你怎麽要......”
花想容轉了頭去看南宮夜,她如今額頭冒着冷汗,就是嘴唇都蒼白了:“夜兒......你、你要待三哥......好。”
“姐姐!”
“我、我不想救你......我恨不得......恨不得你死,可、可你......可你是王爺、王爺的命。”
南宮夜啞然,滿嘴裏是說着對不起。南宮莫惜将人抱的更緊了些,眼底也是澀然一片。
“妾、妾好高興......王爺活着。”他已經出氣多入氣少,“妾......妾有東西.....送給王爺。”
花想容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拿出那繡完的香囊,陣腳疊着針腳,繡工十分拙劣。“妾、妾不會......王爺、王爺莫要嫌棄。”她輕輕一頓:“妾、妾、妾如今可能......可能得了......得了王爺原諒?”
“本王從未怪過你,從來沒有,真的。”
花想容帶着滿面笑容,道着那就好,便永遠的瞌上了眼睛。
南宮莫惜閉眼落淚,一轉頭望見南宮晟嘲諷的模樣,聽他罵花想容蠢女人,南宮莫惜更是氣急。
“她為你甘願毀了自身幸福只做眼線,你居然如此說她!”
“朝三暮四,若不是蠢那就是賤。”
南宮莫惜咬着牙笑:“你不惜她,卻如此貶低于她。她半生的念想都被你毀了。”
“不是你,她何須如此!”
“皇兄,現在這地步,你還是退位吧!”
南宮晟撇開頭去,并不搭理南宮莫惜。豈料南宮夜揀起地上的長劍,一劍穿喉,将南宮晟了結在此。
“大家都生在皇家,誰拿不出決斷!”
他将長劍丢下,回身望着吳軍:“南宮晟已死!”
南宮晟已死,此時,便是南宮夜與南宮莫惜之争。
他們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
“你殺了兄長。”
“本王才是正統。”
南宮莫惜一嘆,抱起花想容。“吳王預備如何?”
南宮夜本是高興他還活着,可如今卻又希望他一直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不要告訴自己他還活着:“三哥打算如何?”
一匹馬繞了過來,南宮夜擡頭一看,又是那天仙居的老板。只聽他道:“世兄,大仇得報,咱們走吧。”
南宮莫惜點點頭,先将花想容放在馬上,繼而翻身上馬。“你說的對,本王不該出現的。”
南宮夜聽不明白,還想再問,卻見兩人領着一隊人馬離去了。南宮夜想要去追,卻又礙于傷重實在操勞不得,走了兩步便很是辛苦。趙信前來阻止,南宮夜掙脫趙信,尋了一匹快馬追去。
剛出宮門,南宮夜便覺得氣力不致,急急喘了兩口,伏在馬上是再也跑不動了。
三哥、三哥......
追皇兄南宮夜重傷昏迷,探傷勢煜王爺放下心結
馬兒低下頭來,馬蹄擡了兩下。南宮夜在馬背上勉力支起了身子,往前一看。那不遠處騎在馬上的正是天仙居的老板。南宮夜想打馬過去,卻是一點力氣也無。對方踟蹰一會兒,走了過來。
他上下打量一番南宮夜,繼而笑了,跟看到個大笑話一樣。南宮夜心底不忿卻也無力去辯駁,吃力開口道:“我......我三哥呢?”
“這般情深?”那人騎着馬兒繞圈:“可惜我世兄并不想見你,你若是想追他去,至少也得養好了身子不是?”
“若養好了,他就不見了。”
那人點頭道:“也是。”然後轉頭望着京中的一片漆黑:“朝廷這般動蕩,你二人若再争長短只怕天下難定。他如今放手,便是把江山都讓你了。”
“本王、不要江山。”
“你也是難得。對了,上次答允告知你名姓的,在下北辰天。”
以天為名,這人是多大的能耐,又有多大的雄心壯志?南宮夜也拱手道:“南宮夜有幸結識先生。”
“別先生先生的叫了,我就一商人,若是不嫌棄,就叫一聲北辰吧。”
南宮夜點頭稱是,這番對話已經耗盡他最後氣力。他只覺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北辰天搖頭笑了兩聲,見趙信遠遠立着直到南宮夜暈了才沖過來。北辰天對他一笑,道:“你家王爺日後的事情太多,還是好好養傷,這朝政可馬虎不得。”
他該說的說完,一夾馬肚跑了出去。
他是追南宮莫惜而去,而南宮莫惜其實又哪都沒去,只回了煜王府。
花想容為他而死,他總的給花想容一個該有的葬禮。
南宮莫惜穿着素服,南宮堯顯然還沒意識到母親已經去世,雖說披麻戴孝的在一旁燒陰,但是也直打哈欠。這個葬禮本該是王妃禮制,可如今朝政動蕩,一部分官員又懸着性命,實在是無力施為。南宮莫惜對着花想容的牌位,心中只道對不住她。
北辰天一進屋就見着這場景。
“世兄莫要太難過了,嫂子便是去,也是很高興的。”
南宮莫惜見他進來,第一句話便問:“吳王的傷如何?”
“他的傷?”北辰天眼神一轉:“傷的很重啊,雖未傷及要害可畢竟流了那麽多血。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他若是還想活着倒還醒的過來,可世兄你對他那樣,只怕......”
“只怕什麽!?”
“是怕是要死。”
南宮莫惜心底一駭,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張了張嘴,卻覺得嘴裏血腥味重的很,伸手掩口,發覺竟嘔出血來。
“世兄,你沒事吧。”
南宮莫惜眼底灰暗暗的,“我原以為我不會再如此了,卻想不到,這傷比上次還重。只怕也沒多少日子了。”
北辰天心底一氣,怒道:“你倆要死要活真是活受罪。你本來心裏就念着他,他現在得不得江山不還是原來的他,你跟着他又怎麽了?世兄,這我都不幫你了。吳王雖說喜歡狼崽子裝羊,可他做了這麽些事都是為了你。倒是你,一團軟肉裝刺猬,我看除了他,沒人敢咬下嘴。”
這話糙理不糙,南宮莫惜瞪着北辰天看,一轉頭一句你不懂。
“我能有什麽不懂的,世兄,我覺得你就是自己瞎折騰。說實話,他現在什麽壞名聲沒扛上身?你這時候還能離他而去嗎?”北辰天見南宮莫惜望着花想容的牌位不說話,又道:“你要真想着嫂子我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可你為了這麽點事就這樣折騰自己,我看着心肝脾肺腎都疼。”
南宮莫惜還是不說話,倒是南宮堯突然站起來推了北辰天一把,揚聲道:“不準欺負我父王。”
北辰天一樂,一把抱起南宮堯:“就是為了這小鬼,你難道不該讓自己好過些。”
他說的都對,可南宮莫惜就是有很多的放不下。照說這時候他應該同南宮夜一起的,這時候又還有什麽能阻止了他們去,可說到底,花想容剛剛過世,他就和另外一個男人牽扯不清,這都算什麽呢?
他害怕南宮夜被口誅筆伐,在死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清君側名目一立,他就能成為正統。可......龍椅之上的他是不是還經得住百官的推敲?南宮莫惜不是不怕的。
“我去看看他吧。”
難得松了口,北辰天才滿意了些。
南宮莫惜乘了馬車出府,往宮門裏去。他露了臉,守城的侍衛立馬讓出一條道來。其實作為皇帝,南宮夜真的就不怕自己這張臉威脅他的帝位嗎?禦林軍聽命于誰,皇城安危,這一切都是後顧之憂啊。
他并不是用最壞的心去猜度他,而是他看透了皇位,深怕自己有一日接受不了那人的變化。南宮莫惜捂住臉,想讓自己更冷靜些。
到了他的寝宮,南宮莫惜慢慢走進去,見得那人仍然在昏睡便也安下心來。他問趙信對宣帝的後妃如何安置,趙信告訴道:“王爺還未吩咐。”
南宮莫惜抿着嘴角,心中想着,為防萬一都應該讓他們殉葬才是。
“那,朝中大臣呢?”
“願意效忠新帝的都饒過了。只有一位,請煜王指示該如何做。”
南宮莫惜擡頭,“你說的是廷尉大人吧。”
“正是。”
南宮莫惜轉頭看了看南宮夜:“他忠于大晖,若是能用便用吧。”
“他是王爺的人。我等險些将他殺了。”
南宮莫惜面色平靜:“他效忠的不是本王,是先皇。”
南宮莫惜記得那日自己的确是抱着必死之心,也的确受了刑。可......可他再醒來見到的不是陰曹地府而是北辰天。他原以為北辰天救了自己,可後來,廷尉在皇城前的求饒之語九分真一分假,竟然是處處幫着吳王,幫着自己。一問北辰天,就明白了。
趙信答道明白了,便退出殿外。南宮莫惜見他關了殿門,便回轉頭來,望着南宮夜蒼白的臉。他顫顫巍巍抓住南宮夜的手放在自己臉邊,一滴眼淚滑落下來,是再也瞞不住心思了。
“為我這麽多,值當嗎?”他這句話問話似乎并不問南宮夜而是問着自己:“你定會說值當的。可若我說,我不能依你,你又覺得值當嗎?”
他的聲音有些顫,卻聽得那昏迷之人回答:“有什麽值當不值當,你是我三哥。”
南宮莫惜聽得這話,淚水盈眶,瞬間滑落下來。南宮夜睜開眼見得他這模樣,心底一急,就要掙紮起來。他一動,牽動了傷口,疼的龇牙咧嘴。
“別動,你傷重呢。”
“三哥裝死騙我,可知我是多麽的傷心。”
他如何會不知,“若是可以,我定會親手報仇。只可惜啊......十七,我待你并不好。”
南宮夜癡癡一笑:“三哥知道吧,我知曉你處處算計心裏很是難受,可我總忘不掉第一次見面,你将我吓哭之後那着急的模樣,後來小太監進來,你又一副清冷模樣。這兩種面貌時常在我腦中打轉,我便知道,三哥對着我都是真心的。都是為我想的,只可惜三哥的十七弟總那麽不識好歹,讓你傷神。”
南宮莫惜一笑:“你還為我說話?”
“本來就是我自找的,我都知道。其實是我硬生生的往裏面擠,逼得三哥沒了辦法亂了方寸,三哥一死,我一來怨恨你狠心,二來又怨恨自己不識時務害死了你。”南宮夜緊緊抓着南宮莫惜:“三哥,你也怨恨我吧。”
“我怎麽會怨恨你。”南宮莫惜抽出一只手順着南宮夜的額頭摸下,描摹着他的五官,道:“我們不知造了什麽孽,要這樣糾纏不清。”
“這輩子,我不放開你,纏着你了。”
南宮莫惜心底一沉,抿了嘴角不想說話。南宮夜繼續說:“我不想讓皇兄的妃子殉葬,我也不想要這個江山。本來争它就是為了保護三哥,也是為了南宮的基業,如今三哥不要它,我也不要它。”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都想好啦。”南宮夜一把抓住停在自己左臉邊上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把皇位給太子,咱們就當是死了,逍遙快活再不管這朝政。”
南宮莫惜蹙眉:“太子還不過舞勺之年,怎麽能擔此大任?”
“有皇嫂,有十二王兄。”南宮夜的眼睛似乎發着光芒,“藩王作亂之事不能再有,咱們這朝政制度也得改上一改,王爺不可握有兵權啊。十二王兄雖性格怯懦些,但治地有方,有他輔佐太子是再好不過。”
“你已經想的這樣長遠了?”
南宮夜嘆了一口氣道:“我背了那麽些惡名,就算現在有了正統之名也無法逆轉我殺兄之事,此時不若将皇位交托出來博個好名聲。”
南宮莫惜如何不知這人想的這麽多是因為他當時以為自己死了,心裏懷了随着去的念頭才把後路都一一鋪好。他心中一動,向前趴在南宮夜胸膛之上:“若我今日不來,你是不是、是不是......”
“不會。”南宮夜道:“我養好了傷必然要去追你,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到。三哥,我怎麽敢随便輕生,我若一去,你也去了吧。便是不随我去,也定是痛苦一世,我又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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