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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并不覺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富婆的耳朵是一件影響不好的事情, 但見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在看着他們,連許老太太都停止吵鬧呆愣在原地,他這才收回捂住許新月耳朵的手。
只還沒等他把手放下, 他的手就被許新月抓着又放回她的耳朵上。
重新用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後,許新月還歪了歪腦袋對被他用身體擋着的呆愣在原地的許老太太說:“你繼續。”
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咽了咽口水,回憶自己剛才說到哪了。
剛回憶起來,準備繼續的時候,就聽見陳山幹咳了兩聲, 道:“那什麽……你們注意點影響。你也別繼續了, 吵吵嚷嚷像什麽話。”
許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回憶起自己剛才說到哪了,被他這麽一喝, 又忘了,索性就聽他的不嚷了, 反正只是做戲,不可能真的從許新月他們那裏要來糧食和錢。
就算真要來了,也是要還的。
她清淨了,許新月也不好再讓陸白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不是很情願地松了手。
她松了手, 陸白也跟着收了手,但他人沒有走開, 繼續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許老太太他們。
他記得許新月不喜歡見到許老太太他們,也不想讓他們污了許新月的眼。
一旁的沈追司仿佛現在才緩過神來一般, 忍了又忍, 到底沒忍住低聲問他身旁的許冬至:“這位是?”
“陸白。”許冬至言簡意赅道。
陸白這個名字,沈追司并不陌生, 當然, 也不熟悉, 只是聽許新月和許冬至提到過,在國營飯店吃飯的時候。
當時,許新月還給陸白打包了一份飯菜回來。
他想過陸白和他們姐弟倆的關系匪淺,但沒往他是許新月的對象這方面想過,畢竟許新月看起來并不大,最多也就十六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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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齡處對象的也不是沒有,只是在他看來,這個年齡還處于孩子與成年人之間,處對象有點早了,至少他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從未想過要處對象。
除了沒想到陸白是許新月的對象外,他也沒想到陸白是這樣一副模樣。
陸白以為他下鄉之後,人就變醜了,但其實并沒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好看到連沈追司這種向來不看重外貌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他長了一副好皮囊。
長了一副好皮囊還是其次的,他看起來并不像是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子,更像是從城裏來下鄉的知青。
眼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還沒有全國化的組織起來,來下鄉的知青都是自願且自發的,這些人條件如何暫且不論,思想覺悟那是個頂個的高。
沈追司覺得他可以從對方身上入手,讓對方幫他勸許新月他們姐弟倆把蘋果上交,或者提供給國家,這樣他就不用背信棄義。
只對自己的富婆思想覺悟高,一心只想吃軟飯的陸·軟飯男·白,也抽空打量了他一眼。
然後,被他小小地驚豔了一下。
軍裝筆挺,長相英俊,眉宇間自帶淩然正氣,确認過眼神,是他爸希望他成為的人。
但他聽他媽的。
不過,像沈追司長得這麽好看軍人挺少見的。
得虧他是軍人,有鐵飯碗,不會跟他搶軟飯吃,不然,他危矣。
大隊裏幾位老人到齊後,陳山就把許新月他們姐弟倆要和許老太太他們斷親的事情和他們說了。
幾位老人聽完,心思各異,但嘴上卻一致沒有持反對意見。
一來是因為許老太太他們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換作誰是許新月他們姐弟倆估計都會想着和他們斷親,他們怕幫他們說話會被人戳脊梁骨,更怕寒了自家小輩的心。
二來則是因為許老太太他們是外來人,不是他們族裏的,斷不斷親和他們其實沒多大關系,他們就是來做個見證,沒必要為了許老太太他們那樣的人去得罪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和他們姐弟倆背後的沈追司。
他們沒有持反對意見,陳山就只要跟許老太太他們稍微扯下皮,這件事情就算是成了。
這個稍微扯下皮,還真就是稍微扯下皮。
畢竟許老太太他們只是做戲,不是真的不想和許新月他們姐弟倆斷親,目的達成就差不多可以收了,沒必要鬧得太過。
當然,他們也不是什麽都不要,直接就同意了,他們不僅要了,還獅子大開口,要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給他們兩百斤糧食和一百塊錢。
最後被陳山砍得只剩下二十塊錢,沈追司當場就替許新月他們姐弟倆給了。
他給得爽快,許老太太他們就裝作一副要少了的樣子,罵罵咧咧的。
陳山沒有慣着他們,出聲喝止了他們後,就寫下一式四份的斷親書,讓他們簽字的簽字,按手印的按手印。
等所有人都簽完字按完手印,再把其中兩份給了許老太太他們和許新月他們姐弟倆。
剩下的兩份,他自己留一份,另一份則交給他請來作見證的幾位老人裏最德高望重的那位保管。
斷親的事情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但許冬至聯合許老太太他們和沈追司演這一出戲最主要的目的還沒達成。
所以,這出戲還沒有徹底落幕。
拿到斷親書後,許老太太直接翻臉不認人,讓許新月他們姐弟倆馬上從許家搬出去。
這倒是陳山沒想到的,但确實是許老太太會做出來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她還有權這麽做。
許新月他們姐弟倆和他們斷親,等同于淨身出戶,帶不走許家任何東西,也不能繼續再留在許家。
“這麽突然,你要他們姐弟倆搬去哪?”
“那我可管不着。”許老太太說,“要斷親的是他們,不是我們,既然斷了,就別想賴在我們家不走。”
“他們不會不走,但你至少得給他們找到新的住處的時間。”他們大隊倒是有幾處沒人住的房子可以給許新月他們姐弟倆暫住,但那些房子都太久沒人住了,有些破敗,得先修葺一下才能入住。
“我為什麽要給,我又不欠他們,反倒是他們……兩只白眼狼。”她很想再朝着許新月和許冬至的方向吐一口唾沫,但想到她吐第一口的時候,許新月那恨不得讓她當場去世的眼神,到底沒有勇氣。
“你們和我搬去大院住吧!”說這話的是沈追司。
他會說這話不是許冬至囑咐的,也不是看他們姐弟倆無處可去,可憐他們,是想拉攏他們,目的是他們手中的蘋果。
所以,他這話一出,連許冬至都有些驚訝,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剛想開口拒絕,就聽見許新月道:“不去。”
“我們爹娘在這裏,我們想留在這裏陪他們。”許冬至補充道。
這個理由甭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沈追司聽了都知道他們這是拒絕的意思,也沒勉強,按照他事先交代地說:“那我出錢給你們蓋間房子。”
“不用了。”許冬至佯裝拒絕。
“要麽和我搬去大院住,要麽我出錢給你們蓋間房子,二選一,沒有第三種選擇。”沈追司态度十分強硬。
許冬至聽罷,沒有馬上做出選擇,他似是掙紮了一下,才道:“蓋房子的錢就當我和你借的,将來我會還給你的。”
“好。”沈追司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麻煩陳同志給他們姐弟倆批一塊宅基地。”
陳山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大的手筆,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連着重複了幾次才像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般,說:“好,你們想把房子建在哪?”後面這話他是問許新月和許冬至。
“就建在後山山腳下吧!”許冬至說,“那裏離我們爹娘近。”
許家就在後山山腳下,陳山聽他說要把房子建在後山山腳下的時候,還覺得建在那裏不妥,位置偏僻不說,還離許家太近了,許老太太可不是那種會被一紙斷親書徹底束縛的人。
等将來要是吃不上飯了,她肯定會上門去鬧,到時候,周圍沒人幫忙,他們姐弟倆指不定要吃多少虧。
但聽他說那裏離他們爹娘近後,他又狠不下心來讓他們別把房子建在那裏,只能以後費點心多加看護。
“行,那邊地挺大的,你們具體要建在哪,先規劃一下再跟我說,我給你們批。”山腳下的地太偏僻了,他們大隊幾乎沒人願意把房子建在那,劃給他們當宅基地倒是沒有人會有意見。
“好。”許冬至點頭。
“房子建好之前,你們先搬到……”他想說房子建好之前,他們先搬到他家去住,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許冬至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房子建好之前,我們先搬到知青點住。”許冬至說。
知青點以前是個小地主家,挺大的,有好幾間屋子,就陸白和胡勝利在住,另外一個女知青不住知青點,住在老鄉家裏,還有幾間空屋子,他們姐弟倆搬過去暫住一些時日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陸白和胡勝利都是男的,許新月一個小姑娘和他們住在一起……好像也沒什麽。
知青點本來就是給來下鄉的男、女知青一起住的,他們大隊那個女知青之所以不住在那,是因為她來下鄉的時候,他們大隊還沒有知青點,他把她暫時安排在老鄉家裏住。
等有知青點的時候,她已經在老鄉家裏住慣了,就沒搬去知青點住。
而且,許新月和陸白明顯是在處對象,他們姐弟倆真搬去知青點住,還有陸白照顧,總比寄人籬下自在。
“可以。”
他點頭後,許冬至他們這才離開大隊部回許家。
回去的時候,還是坐沈追司的車,陸白也一起。
車子很快就到了許家。
剛進許家的院子,沈追司就問道:“斷親對你們有影響嗎?”許冬至和他說的時候,是說要分家,沒想到最後發展成斷親了。
“百利而無一害。”許冬至說。
“那就好。”沈追司放心了,“接下來你們是要先去劃地,還是先搬家?”
“先告訴你我們那些蘋果是哪裏來的吧!”許冬至道。
“也行。”沈追司挺想知道他們那些蘋果是哪裏來的,完全不介意他先告訴他。
“你跟我來。”許冬至說完,直接在前面帶路。
沈追司見他朝屋內走去,沒有多問,默默跟在他身後。
許新月和陸白也跟上了,他們是去打醬油的。
許冬至帶着沈追司一路到了許新月的房門前。
許新月的房間就在許冬至的房間隔壁,沈追司上次幫他們搬東西有來過,是知道的,見許冬至帶他走到了許新月的房門前,他就知道許新月的房間裏暗藏玄機。
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玄機是一棵枝繁葉茂,碩果累累的蘋果樹。
當許冬至推開許新月的房門,将蘋果樹暴露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整個人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一直到耳邊傳來許新月的催促聲,他才緩過神來。
“你愣在門口幹什麽?進去,擋道了。”許新月用腳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催促道。
“這裏怎麽會有一棵蘋果樹?”沈追司走進屋,看了眼完好無損的屋頂,又看了眼蘋果樹,一臉的不可置信。
“突然就長出來了。”許冬至道。
“多突然?”沈追司問。
“頃刻間,毫無預兆,突然就長出來了。”許冬至說,“所以,我跟你說,它數量有限,且不可複制。”
沈追司沉默了。
在沒有陽光直射的地方,長出這麽一棵蘋果樹,已經夠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居然還是頃刻間長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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