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秦讓時隔半個月再到許新月他們家, 給他開門的人是沈追司。

一看到沈追司,他就不由自主地露出嫌棄的表情,沈追司看到他也是, 兩人臉上的表情在照面的那一瞬間幾乎是同步的。

秦讓看着每天吃好喝好,長了幾斤肉的沈追司,慣例冷嘲熱諷道:“看來你挺适應這裏的生活的,不如直接退伍算了。”

沈追司也不甘示弱,回怼道:“聽說你們這次的任務挺危險的, 你怎麽沒犧牲呢?”

“你都沒犧牲呢, 我急什麽。”秦讓說。

“怎麽,沒有我, 你連犧牲都不會?”沈追司繼續回怼。

秦讓還想在說什麽,只還沒等他開口, 院子裏先傳來許新月的聲音。

“拔槍吧!光打嘴仗有什麽意思。”

秦讓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眼,見許新月靠坐在椅子上,一邊嗑瓜子,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身旁還坐着一個給她扇扇子的陸白和正沏茶給她喝的許冬至, 活脫脫一副看戲的模樣,頓時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我來之前, 你是不是在給她按腿?”嗯,他覺得許新月距離舊社會的地主老財就差一個按腿的。

沈追司:“……”

沈追司雖然也覺得許新月現在的形象距離舊社會的地主老財就差一個按腿的, 但差的那個按腿的, 決計不可能是他。

他來之前,他正猶豫着要不要給院子松松土, 再施一下肥, 壓根沒參與許新月他們的下午茶時間。

“你來幹什麽?”

“拿樣品啊!”秦讓說完, 突然意識到什麽,很快又問,“你們不會沒準備樣品吧?”

“不是我們不準備,是來了之後,炸雞就沒出現過。”想到這事,沈追司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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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雞?”秦讓不知道炸雞是蘋果樹的名字,聽他說炸雞,面上有些疑惑。

“炸雞是月牙妹妹給蘋果樹取的名字,我跟着他們叫習慣了。”沈追司解釋。

“月牙妹妹?”秦讓沒想到他會這麽稱呼許新月,不由地挑眉。

沈追司以為他不知道他口中的月牙妹妹是誰,用手指了指許新月說:“她。”

“我知道。”秦讓說。

“知道你挑什麽眉?”沈追司問。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管她叫月牙妹妹。”秦讓記得上次他稱呼許新月的時候,用的還是小丫頭,這才多久沒見,就變成月牙妹妹了。

“我本來想管她叫月牙的,但陸白不讓。”沈追司下意識解釋,解釋完,又覺得沒必要,旋即便轉移話題道,“你們來得正好,我剛準備給前院松松土,施施肥,你們給我搭把手。”

“我們憑什麽給你搭把手。”秦讓才不當他的免費勞動力。

“憑我這麽做是為了讓炸雞長出來。”沈追司理直氣壯道,“你們不想要樣品了嗎?”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許新月說。

“我曾經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在他打算入住我們家保護我們的時候。”許冬至幫她回憶。

許新月想起來了。

他們姐弟倆說話的時候,秦讓也沒閑着,他問沈追司:“什麽叫我們不想要樣品了嗎?你是安逸的生活過久了,忘了自己也是一名軍人嗎?”

“沒忘。”沈追司忘了什麽,都不可能忘了自己是一名軍人,“我這麽問是因為樣品是你們的任務,我的任務是保護他們的安全。”

這倒是。

“你确定給院子松土,施肥,蘋果樹就會長出來?”

“不确定。”沈追司實話實說,“能試的辦法我都試了,就差沒松土,施肥了。”

“你有沒有想過,蘋果樹不長出來是因為你在這裏,它嫌晦氣?”秦讓問。

“你以為炸雞是你啊!”還嫌他晦氣,“你想在這裏都沒機會。”

“我不想在這裏。”秦讓道。

“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別總說你不想要。”沈追司說。

秦讓:“……”

秦讓是真的不想。

“如果松完土,施完肥,蘋果樹還是沒有長出來,你是不是就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了?”

“不知道。”沈追司有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不是他說的算,是委派他任務的領導們說的算,“你們這次要是無功而返,上面應該會有相應的指示。”

“說實話,我真不想你回去。”秦讓看見他就煩。

沈追司也是。

是看見他就煩,不是不想回去,他挺想回去的。

在這裏雖然吃好喝好,但這樣的生活真的太堕落了,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感化許新月他們仨不成,漸漸被他們同化了。

他身上長的肉,就是證據。

這還是他每天堅持訓練的結果。

如果他每天像許新月一樣除了吃就是睡,那估計分分鐘被當成資本主義的尾巴割掉。

“幹活吧,不想和你逼逼。”

他不想和秦讓逼逼,秦讓就沒再跟他逼逼,不然,顯得他想似的。

秦讓他們這趟總共來了三個人,除了秦讓外,還有另外兩個兵哥哥。

三個人加沈追司,總共四個人,都身強體壯,幹起活來,無論是速度,還是效率,都特別高。

許冬至和陸白在一旁看得相當滿意,甚至讨論起等他們松完土,施完肥,哪裏要種什麽來。

秦讓越聽越覺得他們仨這是被沈追司騙來當免費勞工。

“你讓我們幫你給院子松土,施肥,真的是為了讓蘋果樹長出來,不是為了騙我們跟你一起給他們當免費勞工?”

“當然不是。”沈追司才不會做這種事情,“而且,幫他們松土,施肥也不叫免費勞工,叫為人民服務。”

秦讓看了眼自顧自地吃吃喝喝,仿佛他們不存在的許新月他們仨,覺得他們仨多少有點不配。

“你看他們仨有人民的樣子嗎?我看他們仨更像舊社會的地主老財,我們四個就是他們的長工。”

“你是,我們仨不是。”沈追司放下鋤頭,走到許新月他們身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順便給另外兩個兵哥哥也一人倒了一杯水。

在許新月他們家待久了,他已經養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習慣了,因為指望許新月他們給他端茶倒水,還不如指望這場饑荒明天就過去實在。

秦讓見他只給另外兩個兵哥哥倒水,沒給他倒水,就走去自己給自己倒一杯水喝。

嗯,既然許新月他們不拿他當外人,那他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不然,就真成在場唯一長工了。

四人合力給院子松完土,又施了肥,蘋果樹還是沒長出來。

沈追司一開始就沒抱什麽希望,見蘋果樹沒有長出來,也沒覺得多失望。

秦讓雖然也沒抱什麽希望,但看着他們辛苦一下午的勞動成果,還是有種自己當了免費勞工的感覺。

不僅他有這種感覺,許冬至和陸白也有,不過,他們有的不是自己當了免費勞工的感覺,是白得了幾個免費勞工的感覺。

雖然他們一開始就勸過沈追司,這麽做沒用,是他自己硬要折騰,但作為利益獲得者,他們并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

“同志們辛苦了,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吃飯?”許冬至問。

他不問這話還好,問這話,秦讓越發有種自己當了免費勞工的感覺,因為這頓飯他們吃不上。

“不了,我們還要回去複命。”他們不是沈追司,他們的任務是來取樣品,取不到樣品也要回去複命,不能讓研究人員久等,幫沈追司松土,施肥,已經廢了不少時間了,再留下來吃晚飯,上面該急了。

“那我讓陸白拿些點心,你們帶在路上吃。”許冬至說。

“不用了。”秦讓還是拒絕,“作為一名軍人,我們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

“哦。”許冬至先是應了聲,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明知故問道,“對了,你們是來幹什麽來着?”

“拿樣品。”秦讓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明知故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點心還要嗎?”許冬至又問。

秦讓:“……”

秦讓但凡腦子轉得再慢一點,都跟不上他的節奏。

“要。”他說。

“怎麽又要了?”腦子轉得慢了不止一點,完全跟不上節奏的許新月問陸白。

“大概是覺得樣品都拿了,不差一些點心。或者,樣品沒拿到,拿些點心也好。”陸白把他理解的跟她說了。

許新月懂了。

“便宜他們了,你做的點心老好吃了,我都沒舍得吃。”

“一天吃到晚,還沒舍得吃。”沈追司吐槽道。

“我要是舍得吃,就不會有剩的。”許新月說。

這話,沈追司信,因為她的胃就跟一個無底洞似的,多少東西都吃得下。

“相比于好吃的點心,我們更想要拿到樣品。”秦讓有點不甘心就這麽空手而歸,雖然空手而歸并不是他的錯,但他既然接下這個任務,就有責任完成它,“我們連帶他一起出去一會兒,蘋果樹會不會長出來?”

“不會。”回答他的人是沈追司,“我試過了,沒用。”他試過出去幾分鐘,甚至是幾個小時,蘋果樹都沒有再長出來。

仿佛只要他一天不走,蘋果樹就一天不長出來。

“那看來只有等你走了。”秦讓仍有些不甘心,但沒辦法,“我就說蘋果樹嫌你晦氣,你還不承認。”

“你待在這裏,炸雞照樣不會長出來。”沈追司說。

“那可未必。”秦讓沒有親自試過,絕不承認自己和他一樣晦氣。

“你今天下午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它出來了嗎?”沈追司問。

“那是因為你也在這。”秦讓說,“你要不在,它沒準就出來了。”

“屁!”沈追司好歹見過“炸雞”兩次,他一個只見過“炸雞”一次的人,都不知道誰給他的自信,覺得他在這裏,炸雞就會出來,“我替你回去複命,你留在這裏保護他們,我明天再回來,要是炸雞沒有長出來,你趴地上讓我踩幾腳,反之,我承認我比你不招炸雞喜歡,以後保護他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你想得美。”秦讓又不傻,怎麽可能答應他這種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的事情。

“我回去複命了,你繼續在這裏待着,最好是永遠別回去了。”嗯,點心到手了。

他嘗了一塊,味道果然不錯,很想再嘗第二塊,但他要開車,空不出手來,就只嘗了這一塊,剩下的,他給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那兩個兵哥哥。

送走他們後,沈追司覺得自己明天大概率也要走了,今晚就沒再糾結蘋果樹的事情,和許新月他們一起吃好喝好,再睡個好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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