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福星

眼看暑假一半過去, 剩下一半,周以汀就要回學校開始沖刺高三,江時烈雖然把她帶出來, 但沒能好好陪她玩, 心裏頭有些過意不去, 有點像家長忙于工作,愧對孩子。

江時烈開恩:“作業做完的話,就跟我們走吧。”

連天大為驚訝:“你不是不肯去嗎,我和本一過來, 就是打算把你架走。”

“去去去。”江時烈不耐地看着這倆人,還想綁架他, 出息。

跟在最後頭的杜孑宇,望着周以汀和江時烈的背影,腦子裏還是剛才偷瞄到的一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 周以汀的相機裏好像都是江時烈的照片, 不過也有不少大家的合影, 大概是他看到的幾張特別明顯吧。

晚上的聚會, 周以汀再次見到了幾個熟人, 莫非也在,這個女生給她的感覺很特別, 雖然冷淡, 見到她的時候, 只是淡淡點了個頭, 但比起許滿月,她更喜歡跟她坐一塊。

在場的也有她不認識的,總之都是賽車圈的, 他們包下了一個小酒吧,每年趁着賽事,他們都會找機會聚一聚。

周以汀拍了幾張照,發給謝江,立馬引起那小子狂熱的羨慕和止不住的憂傷,他太想飛到現場了,可惜他期末考試不僅砸鍋,鍋底還砸穿了,被他家太後鎖在家裏按頭學習,苦不堪言。

周以汀心情甚好地回着微信,眼睛沒看前面,伸手去拿飲料。

“那是酒,看着點。”江時烈拍開她的手,随後塞給她一杯果汁。

他下手也沒個輕重,周以汀手背上立馬紅了一小片,要是四下沒人,小周同學絕對得找回這一下,現在只能憋着,好在邊上有人看不下去。

“你管得也太嚴了。”連天在旁看到,忍不住說,“喝一點沒事,這裏的都是兄弟。”

江時烈立馬跟周以汀說:“看清楚了,這個人,不要跟他多說話,小心被騙。”

連天喝了口酒,笑罵:“你幹嘛呢,你侄女,我還會下手啊。”

江時烈聳肩,不置可否。

“艹,還是不是兄弟。”連天塞給他一瓶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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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滿月不知什麽時候又坐到他們這桌來,還主動擔當起“監護人”:“行了,以汀我來照顧,你放心吧。”

周以汀不需要人照顧,她又不是沒手沒腳,可許滿月自告奮勇,她也懶得回絕。這段日子,她還看明白一件事,江時烈是真不喜歡許滿月。其實,她也不知道江時烈喜歡一個女生會是什麽表現,他這人不大願意遷就人,不愛說軟話,從不給人低頭,但絕不可能像這樣,保持着一毫米都不能逾越的距離界限。

可憐許滿月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還把珍珠發卡戴在頭上了,說起這個發卡,周以汀也戴過一次,許滿月看到時,笑容都僵硬了,還要小心地詢問她的發卡哪裏買的,周以汀如實回答,是江時烈送的禮物。其實,不僅她,隊裏另外一個女生也有,據說是江時烈一道付的錢,顯然是沒什麽深意在裏頭的,許滿月心裏頭應該明白,可她還是天天戴着,奈何送的人完全接收不到信號,或者說不想接收信號。

只是,周以汀仔細觀察過,江時烈送她的這對發卡,和她們倆的略有不同,好像珍珠稍微大一點吧。罷了,他這種直男審美,肯定是瞎選的。

酒吧裏有人駐場,大夥必須緊挨着大聲說話。場子最熱的地方就是江時烈這一桌,來找江時烈的人太多了,周以汀想到他不愛喝酒,還得應付這麽多人,莫名有些可憐他。

這時,有另一個車隊的人走過來敬酒,不知怎麽,看到了江時烈邊上的周以汀。她這幾日見怪不怪了,大多數人見到他,都會調侃一句:這就是烈小爺的福星啊。

但這個人喝大了,說話斷斷續續的:“我當烈小爺……哪裏冒出來一個侄女,原來,是做好事,收留了那對夫妻的遺孤啊。”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場子冷了下來。

杜孑宇心中咯噔一下,這哪裏來的混帳,說話不把門。周以汀的事,難道大家都不知道嗎,怎麽可能,至少在車隊裏頭,幾個老人心裏都清楚,但有點情商的人,絕不會把這事拿到臺面上說。江時烈說是他侄女,那就是他侄女,烈小爺親自認下的,其他人都他媽少廢話,人家姑娘身世夠可憐了,沒必要拿出來一次次傷人,就連他,私底下對周以汀不滿,但不會公開亂說話。

這人是巴斯克車隊的車手肖亮,成績尚可,跟江時烈同期出道,但一直被江時烈壓着打,又沒連天這麽好的心态,單方面看不順眼江時烈,也不知今天這個場子,怎麽把他給找來了。

杜孑宇暗暗捏了把汗,他覺得,江時烈快要把酒杯捏碎了。

臺上的歌手還沉醉在自己的嗓音中,呢喃着玫瑰玫瑰我愛你。

臺下那一圈子的人,快要因為降至冰點的氣氛窒息了。

江時烈嘴角還挂着笑,可明眼人已經看出他剛才驟然冷下臉,現在靠在卡座,吊着眼角睨着肖亮,一言不發的樣子很駭人。

這哥們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朝江時烈舉起酒杯:“這年頭還真是什麽人都有,給人添堵當累贅,可惜了,烈小爺,我敬你,好人啊。”

這人瘋了吧!

杜孑宇倒吸一口涼氣,默契地和孫浩朋交換了一個眼神,警報警報,需要人工幹預。

可是,他們還是慢了一步,江時烈猛地一腳踹開眼前的圓桌,直沖着肖亮下半身去,肖亮完全沒料到江時烈什麽話都不說,直接暴起,他被撞得整個背躬了起來,這還沒完,江時烈單手揪起他的衣領,扣着脖頸把人往外拖,一路上沒人敢攔,臺上的夜來香卡在高潮。

“完了完了。”杜孑宇打了個激靈,慌忙丢開酒杯跟着跑了出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周以汀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她什麽都聽到了,那人說她是遺孤,滿口的諷刺味,離得老遠都能聞到。只是,她也沒想到江時烈突然爆炸。

外頭,好些人都跑了出去,生怕出事,周以汀站起來,也想出去,卻被邊上的一只手拉住,她回過頭,意外的發現,竟然是莫非。

“在這等着。”莫非表情很冷靜,“你去了只會火上澆油。”

“很久沒看到江時烈爆炸了。”還有人沒回過神,在邊上暗暗壓驚。

另一個嘲笑他:“你就是見識太少了,烈小爺脾氣爆又不是一天兩天,你以為他那麽彪悍的車技是軟脾氣搓泥搓出來的?他平時懶得搭理,惹到他照樣削你。”

周以汀老聽他說自己脾氣不好,以為是開開玩笑的,他罵她從來不留情面,之前對付小流氓也不費吹灰之力,可她沒想過他會想今天這樣爆發。

她還有點懵,許滿月似乎在旁邊安慰她,說不會有事。

倒是莫非,給她要了杯冷水:“習慣就好,他以前更厲害。”

“……”

周以汀坐不住,還是決定要出去看看:“我去看看。”

莫非這回沒攔住,周以汀溜到門口。其實她很生氣,那人怎麽敢說出這種荒唐話,難道真就受害者有罪論?她自己願意坐在這麽,她寧可從來不認識江時烈,現在好好待在家裏和爸媽一起吹空調吃西瓜!可她的氣還沒上頭,江時烈就替她先爆發了。

她走到門外,酒吧燈牌一跳一跳,夜色裏的幾個身影也跟着清晰又模糊,但她能辨認出江時烈站在人群中央,被好兩個人拉着,江時烈數次甩開杜孑宇的手,杜孑宇差點被他掀翻在地,他一巴掌拍在對方頭上,那人一聲不敢吭,耷拉着腦袋任他罵。

她斷斷續續聽到江時烈的聲音:“你他媽管好臭嘴,別再讓我聽到。她不是什麽掃把星。”

說完,江時烈掙開邊上人攔他的手,臉色臭得可以,轉身沒走兩步就看到門口的周以汀。

江時烈走近後,口氣不大好地說:“你出來幹嘛?”

周以汀擡起頭,他現在這模樣還真有點可怕。

“沒事了?”

“嗯。”

她想要探頭再看一眼,被江時烈邁開一步,用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

江時烈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轉過九十度,說:“進去,沒你事。”

“被罵的是我……”周以汀不滿地嘀咕了一嘴。

他替她推開門,也在同一時刻,略微低下頭,見小姑娘神色不太好,猶豫了下,一手不怎麽溫柔地拍了拍她腦袋:“我覺得還是連天說得對,你是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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