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想要和他交往,得……

周以汀晚自習結束後, 跟謝江他們又碰了個頭,幾個人約定周末再去上次去過的書吧看書。

謝江見周以汀心不在焉,主動問了句:“在等我哥消息?他是今天回來吧,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吳銳現在已經知道江時烈身份, 原來是自己給自己設了一個假想敵。

“他是你叔叔。”吳銳看向周以汀, 又問謝江,“他是你哥,你們倆是親戚?”

謝江和周以汀互望一眼,謝江下意識摸了摸後腦勺, 扯着笑說:“沾那麽點邊。”

吳銳點了點頭:“你叔叔很關心你,那天特地找我……”

說到一半, 他忽然打住,怕自己多嘴,周以汀接道:“嗯,他跟我說了, 謝了。”

吳銳笑了笑, 有點不好意思:“我又沒做什麽。你知道嗎, 老唐的班被查了, 短期內不可能再開。”

周以汀當然知道, 他做事絕不會留隐患,盧笑歡現在看到她繞着走, 老唐假清高的名聲在圈子裏傳開了。

這人罵她的時候兇, 護她的時候更兇悍。嘴巴上教訓她, 回頭什麽事都安排好了。

他問她是不是想他了, 這話他是開玩笑的,絲毫不暧昧,但她聽進去了, 她确實是想他了,想到每一天都要悄悄找出他的照片看上兩眼,每天都想着他什麽時候會聯系她。

這個暑假,她沒有告訴他,她獲得了久違的快樂,好像只不受約束的鳥兒,受傷的翅膀慢慢治愈,擡起頭天空不再陰霾,回過頭有人在她身後,不怎麽溫柔的樣子,不耐煩地沖她招手,叫她回家。

她偷偷拍了他好多照,很多時候并沒有刻意這麽做,只是對焦的鏡頭裏,不知不覺再找找他的身影。他和人說話的樣子,微笑的樣子,專注的樣子,甚至嚴肅生氣的樣子,還有累了睡着的樣子,她按下了無數次快門。

他有時候會察覺,警惕地問她:“你拍什麽?”

她底氣不足,卻又必須撐住,往往頂嘴:“要你管。”

他盯着她看了會,像是在判斷她話裏真假,末了,嚴厲道:“不準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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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拍你。”她沖他白眼。

他對她兇不過兩秒,輕哼一聲,繼續工作去了。

周以汀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她對江時烈産生了一種過度的依賴,她最初想着這沒什麽,挺正常的,她父母不在,江時烈現在是她半個“監護人”,他管她叫小朋友,所以小朋友無依無靠,只能依賴“最親”的人。當這個“最親”的人突然可能會被另一個人分去,哪怕只是分走一部分,

她只想個開頭,全身開始抗拒繼續想下去。

“哇哦,勁爆。”謝江突然驚嘆,打斷了周以汀的沉思,“內部消息,我哥約會去了。”

謝江上次跟車隊幾個搭上線,天天在那套消息。

周以汀臉色變了變,謝江沒發現,還在那得吧得吧,嘴不停:“這回有戲,我哥主動約人家吃飯,媽呀,我快有嫂子了,這次還真有可能,家裏頭都通關了,只要我哥點頭,結婚都是分分鐘的。”

“他們去哪?”

“啊?”

謝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以汀一把揪住衣領:“餐廳在哪?”

江時烈開車帶着餘晚晴來到她家附近的綜合體,一會送回去方便,烈小爺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餘晚晴看着對面神色淡漠的男人,手背墊着下巴,好笑地說:“你這麽不樂意出來,何苦難為自己。”

“我也需要吃飯,順便。”江時烈手機掃描桌上的二維碼,“有忌口的嗎?”

她在車隊随隊吃飯的時候,提過自己不能吃海鮮,看來這個男人一點沒記進去。

“海鮮過敏,其他都可以。”

江時烈刷過海鮮板塊,很快下單,放下手機:“行,我點了了兩個,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

餘晚晴也不惱,拿起手機掃了二維碼,很快又點了兩個菜。

餘晚晴是個爽快的性子,等菜的時間對兩人來說都難熬,她幹脆直接挑明:“江時烈,你約我出來吃飯,是有話跟我說吧。”

江時烈頗為贊賞地說:“這頓飯,我請。”

餘晚晴問:“那讓我先說可以吧?”

江時烈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是不想談戀愛呢,還是不想跟我談?”

說實話,餘晚晴的個性,江時烈挺欣賞,不矯情,溝通起來效率很高。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我也很忙,這個社會誰不忙,每個人都忙着賺錢養家,但這不是不談戀愛的理由。”

餘晚晴拿起水壺,給自己和對面的水杯都滿上,“我們倆家有意讓我們接觸,我不反對,又不是一定要結婚,大家試着接觸下,多一個朋友又如何,你比我想得要老派,好像交往了就要結婚似的。”

“我是這麽想的。”

餘晚晴愣了愣:“什麽?”

江時烈平靜地開口:“我交往的對象,一定是結婚的對象。”

餘晚晴反駁他:“你太狡猾了,這是借口,誰能确認談一個就成?”

江時烈的個性是出了名的愛自由,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不想被約束,又專注于事業,才遲遲不談戀愛,誰能想到是這個理由。

江時烈不急不徐地說:“沒錯,所以我也不急,不是我自己認定的,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

“江時烈,你總是讓我意外。”餘晚晴感慨,“我問個滿月不敢問的問題,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江時烈幾乎不假思索地要回答沒有,可就在開口的一瞬間,他沒能說出口,就是這一秒的遲疑,讓餘晚晴逮個正着。

餘晚晴追問道:“有,對不對?”

江時烈這次馬上道:“沒有。”

“你猶豫了。”

江時烈解釋:“從來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也沒想過。”

餘晚晴不肯放過他:“江時烈,你自己都不确定。”

“餘小姐,我們先吃飯。”江時烈揀起筷子,打算掀過這一頁。

“烈小爺,你怕什麽,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啊,比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你如果有喜歡的人了,我倒是覺得更能接受些。”

是啊,喜歡一個人很正常,他知道,但這僅是從常理而言。

江時烈面上依然淡定,沒有鑽入她的圈套:“你如果覺得有,那就有吧。”

餘晚晴話鋒一轉:“話不能這麽說,沒有當然最好。我知道你介意相親這種方式,尤其我還是你爸給你物色的,其實抛開這點成見,你如果願意擺正态度看我,相信很快就能發現我身上的優點。”

她是真的自信又大方,優越的出身,姣好的容貌,都給了她十足的底氣。

江時烈本身就是個很自信的人,所以他欣賞同樣自信的餘晚晴,誠然如她所說,或許他們換個認識的方式,會有不同的效果。但很多事,講究的就是一個Timing,對的時機遇到對的人,正确的時間做正确的事,才能成就最好的結果。一開始就出錯,後面的每一步都要費盡心力去糾正這個錯誤,江時烈不認為這是個聰明的做法。

後來烈小爺覺得自己話還是不能說太滿,只是當下他确實是這麽認為的。

他們正在推拉的時候,服務生突然走過來,擺上一副幹淨餐具。

“我們只有兩個人,是不是弄錯了?”江時烈奇怪道。

服務生也是一臉懵:“可剛才有個姑娘說這裏加雙碗筷……”

有個姑娘從他背後走出來:“多一個人,坐得下吧。”

江時烈眼皮一跳,周以汀堂而皇之地拉開他手邊的椅子,她背着個書包,身上還穿着校服,坐下的時候,動作幅度有點重,馬尾辮在腦後勺甩了半個圓弧。她剛坐下,看都沒看江時烈,就側過頭對餘晚晴甜甜一笑,但毫不掩飾瞳孔中的疏離。

“姐姐好。”她和餘晚晴打招呼。

餘晚晴立馬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很意外在這裏見到周以汀,小姑娘比許滿月給她看的照片更好看,小臉上的每一處都很精致,只是神态很冷,少了些花季少女的陽光可愛。

江時烈意外過後,很快淡定下來,她不請自來的做法多少讓他有些不悅,可表面上他什麽都沒說,想看看周以汀打算做什麽。

餘晚晴見江時烈沒反應,詫異于他對小姑娘的包容度。

“好多菜,你們還沒開始吃嗎?”周以汀禮貌發問。

江時烈沉默了會,重新拿起筷子:“吃吧。”

“沒打擾你們吧。”周以汀後知後覺地問。

江時烈見她明知故問的樣子,給她碗裏塞了一筷子小牛排:“吃你的。”

周以汀沒吃,撥弄了兩下,說:“姐姐,你知道我是誰嗎?”

餘晚晴心想,你在車隊可是不見其人,早聞其事。

“周以汀,對嗎?”

周以汀指着江時烈:“他告訴你的?”

“不是,我聽滿月說的。”

周以汀泰然自若地嚼着小牛排,又問了一句:“哦,那你知道,想要和他交往,得經過我同意嗎?”

江時烈一愣,不由微微蹙眉:“周以汀。”

周以汀沒理他,繼續看着餘晚晴說:“你不知道嗎,我算他半個女兒,這輩子都會一直跟着他,

他事事都必須以我為先,有了時間,得先陪我,有了錢,得先養我,你要跟他在一起,可要想好了。”

餘晚晴之前以為周以汀是那種可愛的小女生,江時烈和隊裏都特別關照,沒想到小姑娘脾氣壞得很,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帶刺,還是那種仙人掌上密密麻麻的刺,毫不客氣沖她碾過來。

她一開始覺得小姑娘大概是來考察的,不想自己的關愛被分走,所以并不生氣,還笑道:“那我豈不是白撿了半個女兒,這麽大好事,沒問題啊。”

周以汀沒想到這個女生心态這麽好,還跟她開起玩笑,臉上雖然笑嘻嘻的,可眼神越發涼薄:“你想白撿,我還不答應呢,我不想要你這個嬸嬸。”

餘晚晴逐漸發現事态有點不對勁,看向江時烈:“江時烈,你談戀愛,還有這規矩?”

江時烈已經完全沉下臉,壓低聲音斥道:“周以汀,別胡鬧。”

周以汀突然變臉,轉過頭,盯着江時烈,直接把筷子摔在桌上:“江時烈,是你過分了吧。上次為了她,差點缺席我的家長會,這次呢,你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面對周以汀的質問,江時烈心中微動,但神色不變,四平八穩地說:“談戀愛是我的私事,我再說一次,不要鬧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周以汀絲毫不讓步。

江時烈不想在公共場合吵,直接跟餘晚晴說:“我先送你回去。”

餘晚晴确實大開眼界,她以為自己從多方打探,算是把江時烈的情況摸清楚了,萬萬沒想到會冒出周以汀這麽號人物。

眼下多說無意,餘晚晴起身跟江時烈走。

江時烈付完帳,看都沒看周以汀。

周以汀猛地起身,沖他的背影咬着牙說道:“你走出去的話,就別再跟我聯系。”

餘晚晴看到江時烈腳步明顯頓了頓,她也不敢再走,偏過頭朝他看去,只見他的臉色籠在餐廳暧昧的光線下,周身都被一股看不見的陰沉籠罩,他很快重新邁開步子,餘晚晴跟着他走出餐廳。

回去的路上,江時烈一言不發,餘晚晴受到影響,情緒也不高。

江時烈把車開到她家門口,縱使情緒不好,還是克制禮貌地與她道別。

餘晚晴識趣地自己下車,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問他:“你還是回去好好哄哄吧,小孩子嘛。”

江時烈一路上沒說話,此時卻道:“你看到了,我并不是你想得那麽好,我爸那些誇我的話,你聽聽就算了。”

餘晚晴有點詫異,看着他冷淡的側臉,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她聽聞江時烈是賽場浪子,他身上有她喜歡的一切因素,她想要挑戰這個男人,并且憑自己的魅力,相信他逃不出自己掌心,可她既沒想到他的擇偶觀如此出人意料,更沒料到他處境如此特殊。

江時烈的領域,她一步都沒靠近,反倒離得更遠了。

“我知道,她是……那對夫妻的孩子,你好心照顧她,但這不是你的義務,等她過了十八歲,你完全可以解除這樣的協議。”

“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協議,只有誰都不能背叛的約定。”江時烈松開手剎,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然有些無奈地笑了下,“有一句話,她說得沒錯,我的生活,永遠都會有一個她。很抱歉,餘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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