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飛走的蝴蝶,又回……
周以汀對眼下詭異的發展一頭霧水, 莫名其妙地看着江時烈走進郁穹房間,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郁穹很積極地帶着他去參觀浴室, 那滿臉殷切的笑容,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時烈是他岳父呢。江時烈的态度既不十分冷淡, 也不算親切,很平常地謝過。
過了會,郁穹想起門口還有號人,折回來朝她揮了揮手:“汀汀, 我這沒多大事,你早點回去休息, 明天還要比賽呢。”
周以汀的表情實在一言難盡,張了張口,可見江時烈就站在郁穹身後,不冷不熱地看着她。
“你沒問題?”她這是在暗示他少惹事。
郁穹不知道是聽明白裝不明白, 還是真不明白, 走過來推着她出門:“行了, 放心, 保管把你家老大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你可千萬別被他反過來安排得明明白白才是!
周以汀一臉郁悶地回到房間, 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倆人在一個屋檐下, 那得是什麽光景……另一念頭很快閃過, 蓋過了所有, 他若是記恨, 當然會将她看做眼中釘,肉中刺,郁穹是她“未婚夫”, 自然也在仇恨範圍之內。可若是他當真如五年前所言,一切都結束了,互相留一個體面,那麽,在他眼裏,她就只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他不願與她多有糾葛,但她偏偏出現在他面前,他無視她,放過她,還不好嗎?
可為什麽,她寧可他恨她,發洩出來,罵她一頓,哪怕一直罵她,也好過現在這般讓她內心煎熬,悔不當初。
周以汀在屋裏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沒法靜下心,坐立難安了好半天,終于深吸一口氣,重新出門上樓,再次來到郁穹的房間前。
她擡手敲門,因着心裏煩躁,下手不輕,門很快從裏頭被打開,周以汀壓着心裏的情緒,破口而出:“你怎麽回事!”
江時烈眉峰微揚:“我怎麽回事?”
“……”
周以汀愕然,忙朝裏頭看去,江時烈悠哉地往門邊一靠,好心解釋:“郁穹在洗澡。”
小姑娘神情慌亂了一陣,但很快收斂住心神,重新端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我來給他送個東西。”
江時烈堵在門口沒動,看樣子剛沐浴好,身上随意套着一件白T,長褲,倒不像三十而立之人,反倒是跟隊裏那些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一個年紀,只是他們可沒有他那雙眼中如霧凇般化不開的深沉。
周以汀突然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氣,四下查看,發現是從江時烈身上傳來,沐浴後若有若無的清冽,大概這味道提醒了他們之間過近的距離,周以汀悄然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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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這一小動作有沒有落入他的眼中,江時烈側過身,讓出通道,自然得好像這裏是他的房間:“進來吧。”
周以汀手裏絞着充電線作了一番心理建設,故作無事地走進屋,而江時烈已經在沙發上坐下,大長腿随意地前後搭着,許是沐浴後心情舒暢,他姿态放松,半濕的短發軟化了他周身冷漠的氣場,漆黑分明的雙眸仿佛還沾着水汽,看過來的目光淡去了稍許淩厲。
他坐着,單手撐着腦袋悠閑地看着她,她站在那接受他目光的審視,如芒在背,很不自在,想不明白都已經洗好澡了,為何不回自己房間休息,反而留在這裏。
“我給他送個東西。”周以汀舉起手裏的充電器,裝模做樣地又重複了一遍。
“哦。”江時烈平淡無奇地應了聲,“桌上那個是不是他手機。”
周以汀轉頭,立馬看到郁穹的手機正放在桌上,安安靜靜地充着電。
“……”
她反應很快:“他還有一個手機。”
江時烈一副随便你怎麽編的表情,目光跟着她移動,看着她很有儀式感地将充電器放下,随後背着手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步,明明無所适從,偏偏故作鎮定。
房間裏只亮着四角頂燈,光線暧昧,她換了身大一碼的運動服,即使這樣,依然看得出衣衫下纖瘦的體型,她個頭不算高,但勝在四肢修長,倒是看起來顯個,而且五年過去,她也長開了,一張臉蛋褪去了最後一點稚氣,甚至連過去的那點嬌氣也蕩然無存,終是蛻變成蝶,振翅而飛,只是不知為何,本該飛向高山遠水的蝶,又飛了回來。
這人怎麽還不走?
周以汀內心抓狂,感覺到落在身上似有似無的目光,頭皮都開始發麻了,在走到第三圈的時候,她突然停下。
江時烈好整以暇地坐着沒動,。
她想了半天,這麽尴尬的氛圍,他們的關系更加詭異,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遮掩過去:“隊裏打算怎麽安排艾克?”
江時烈把剛才的思慮轉眼收起,若無其事地說:“他應該會另謀出路吧。”
周以汀心中一跳,眼波流轉,抓住機會試探道:“那麽,秦少要重新配個搭檔了?”
江時烈冷不丁回了句:“不然招你當擺設?”
周以汀:“……”
這人脾氣果然一如既往地不大好。
“家裏還有兩個,有的挑了。”江時烈悠悠道。
他說話帶刺的樣子,确實讓人心煩,可又叫她懷念。
周以汀心知這回是占了便宜,第三順位的人反倒先一步上了比賽,要是叫他們知道了,估計能哭暈過去。
“有我就夠了。”
江時烈打量她認真的神色,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大言不慚。”
他以為她會跟過去一樣,被激起強烈的勝負欲,非要争口氣,然而她只是略一低頭,複又擡起,嬌豔的臉龐上竟有着與她個性不符的沉穩。
“我會證明的。”
江時烈眸色漸深,微微出神,小姑娘到底和過去不大一樣了。
周以汀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下一沉,他确實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裏。
此時,郁穹這傻冒在浴室裏哼起歌來,也正好打破了外頭的尴尬。
江時烈聽了,忍不住一笑:“你未婚夫挺開朗。”
“……”
周以汀聽到他的話,如遭雷擊,吓得有些沒控制住表情,若非故意挑釁,以他的脾氣,無論如何不會在她面前提及“未婚夫”三個字。
江時烈欣賞着她變幻莫測的表情,心中松快不少,連這兩日因為長途旅行受累導致傷腿隐痛,似乎都好上一些。
周以汀心中百轉千回,好不容易吐出一句:“他性格很好。”
江時烈不帶任何情緒地接道:“原來你喜歡這種個性的。”
周以汀眼皮直跳,根本無法直視他,他的視線如同天羅地網的絲線,罩在她的心上,再狠狠抽緊,直叫人透不過氣。
她必須說點什麽,可腦中全是江邊,涼風直透到心底,她淩厲的言辭:我不可能喜歡你。
五年過去,言猶在耳。
周以汀往書桌旁靠,她得找個東西撐一下,這才定了定神,幾乎吊着氣說:“算是吧。”
他面色如霜,偏偏嘴角含笑:“挺好。”
周以汀眼皮又是一跳。
兩個人都惜字如金,三言兩語,短兵交接,江時烈的态度完全摸不透,周以汀卻不敢再多言,低下頭看向書桌那根多餘的充電線。
然而,下一秒,江時烈突然起身,直接朝她走來,周以汀愣了下,有些茫然,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經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直面而來的威壓,令周以汀下意識按住了桌沿,好撐住自己有些發軟的雙腿。
江時烈腦中是她五年前的樣子,在他面前驕橫跋扈得很,他說一句能頂十句,不把他折騰夠就不肯罷休,而今小朋友過分安靜了,在他面前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仔細斟酌過,更別提與他擡杠。
看起來是怕極了他,可怕什麽呢,怕他吃了她不成?
倒是有這個可能,誰知道他會做什麽呢,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江時烈一瞬間情緒翻湧,但面色不顯,靜默片刻後,緩緩道:“那他知道,我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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